一光从不细心去考虑危险性,他趴在树下,小声向武飞飞炫耀道:“看见了吧!这里有高手害人,我如果出手相救,会很困难。好在还有右直,我二人合力应该能大获全胜。到时候开战,你就负责躲好,观看我的飒爽英姿。”
武飞飞没答话,瘪瘪嘴,用无奈眼神看向右直。
右直瞄了眼一光,立即拆台道:“你丫尽瞎说,我没那本事,你要救人自己去,别拉上我垫背。你应该知道,能操控沙土的人,绝非普通人。”
一光双眼一横,自信道:“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他不是普通人,我们也不是啊!他能够控制沙土,我一样也可以。难道你忘记了,我们是伟大的修灵者,自然要去帮助天下弱小之人。”
如此听来,一光虽看得简单,但问题实质已关注到。那如同蜂窝的巨大沙土球盖,至少困住了不下七千名人类。他们若没人去救,只能听天由命,任由神行者剥夺生存权利。
……
巨大沙土球盖方,黑衣白鞋男子已从城门飞向顶端。他手持“土控梵经”,直直站在半球沙土最上方。
月光斜照下,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扭曲,仿佛一头怪兽趴着。
被囚禁的人们,发现他,纷纷漏出疑惑神情,抬头凝望。
黑衣白鞋男子一眼也没往下看,他始终注视着左手翻开的土控梵经。他思索着,要如何从几千人中分出身体强健的男子。
他似乎已经想到,嘴角再次漏出邪魅微笑,接着抬手出指,以指为笔,向翻开书页画下不知名的暗纹。
暗纹完成,他脚下的巨大沙土球盖开始青光闪动。闪动的青光,时间极短、极快,就像人眨眼间变动的光色。闪动停止,沙土球盖内沙土已如章鱼般延伸出无数条沙须。
沙须飞快射出,从不同方向、不同角度将地上近一半人类牢牢缠绕至半空。另一半人类,移动的脚同样被从下窜出的沙须缠住,无论如何用力都不能移动分毫。一时间,巨大沙土球盖内,反抗、祈求、愤怒的人声此起彼伏,毫不间断地传向兰索沙漠荒地。
近八千人全力发出的声音,传播距离可想而知。
……
……
右直、武飞飞、一光都听见了,面露遗憾和悲伤情绪。一光甚至站起来,跃跃欲试冲过去。他的内心,不止有同情,还有愤怒,而且很想将所有愤怒发泄向决定人类生死的神权爪牙。他已恨透那些将生命当作玩物的所谓神职成员,已决心不顾一切、全心全力去改变这一不可能改变的现实局面。
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光压根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他只顾随心而动,凭着本能冲向那个巨大沙土球盖。他只知道,想救人,就得冲上去,不管不顾为他人拼命。
右直没意料到,一光比自己还冲动。他即刻驭灵于腿,纵身而出,落到一光身前进行阻拦。
一光是个死心眼,决定做一件事,便只会向一个方向前进。前进之路,若是有墙,他就挥拳打碎,若是有人,他就打倒。当然,一光绝不会对右直出手。他已拥有水系象白鹿和土系孙行两种灵力,天道顺境也快达无患,便想着用极快速度去绕开右直。
借着眼光余辉,一光在距右直二十米左右,突然急速提升灵力。
他左脚向前,缓冲前行力道,右脚重心偏向胯内,蓄力待发。在身体快停止前一刹,右脚突然发出全力,急速向右闪开。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如同一股喷气般瞬间移到右手方向三十多米远处。
然而,姜还是老的辣,师傅终究是师傅。
右直提前判断出了一光方向。一光刚出现在右边沙漠荒地,右直已站在前方等候。
一光见状,身形再次闪跃,冲向高高上空。这一次,他似乎打算从右直身上跳过去。
其实不然,他的跳跃,并没有发全力向前,落下同时,已转换运用孙行的土系灵力。一光的真正目的,是从沙土之下土遁而去。
右直将眨眼间的变化看在眼里,内心已判断出一光可能前进的三个方位。他眼眉轻佻,驭灵于身,忽然一人化三,握拳从三个不同方向飞去。
三个身影,哪一个都比一光动作快和帅。
结果定然是让一光失望的,他终究逃不出右直的拳头。他的后脑勺,被右直狠狠敲打了好几次,痛得他连连求饶。
右直于心不忍,停手抹去额头晶莹汗珠,瞪眼看着被埋于地下,漏出脑袋的一光,小声怒道:“狗崽子,人也不小啦!怎么老是不听话,你知不知道,要是引起那些人注意,我们所有人都会没命。你不怕死不要紧,总不能不在乎飞飞生命安全呀!再说,救人得用脑袋去想办法,蛮干死闯是不要命的傻子,你懂不懂?”
一光自然不懂,现在的他,简直就和年轻时冲动的右直一模一样。人即便被埋在沙土下,嘴依然狡辩道:“哼!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我就是要去,你不知道先逃走吗?”
一光脑子还算够用,他故意说你,是让人理解到他只针对右直。因为,他已经看见,武飞飞慢慢向他走来。
千灵也从沙土球盖中赶回。它看见一光被埋入沙土,以及武飞飞、右直的表情,便明白一光又闯了祸。它不愿和一光同流合污,赶回来直接游到了武飞飞怀里。
武飞飞不会虚视,只能凭感觉,知道千灵在哪。
千灵坐在武飞飞肩上,将发现的一切情况,简短、明确告知了右直。
右直听后,思索片刻,满脸疑惑道:“如此说来,沙土球盖那边只有一名拥有铭咒的纳气师。可是,这个能利用铭咒控制沙土的纳气师,似乎还能操控火。两种如此的能力集中于一人,着实很少见。据我了解,神裔或神行者,每个人只能拥有一种铭咒,而且只有铭咒吟唱的能力才能引发如此大火和控制大面积沙土。这就很奇怪,难道他一个人拥有两种不同的铭咒。”
一光耳朵大,听见了右直分析,随口接道:“哎!你怎么那么笨,难道人家就不可以是两个人。”
两个人?
武飞飞也觉得一光说到了点子上,将信任的目光投向右直道:“可能真是两个人,幸好刚才右大叔出手及时,不然一光真会闯下大祸。”
右直点点头,认可道:“看来我们要救下这帮同胞,会非常困难。按目前能力引发状况分析,最好的情况是一名神裔和一名神行者。我们……”
“那、那最坏情况呢?”
一光丝毫不管右直的沉重心情,插话问道。
右直冷眼一瞪,没有回答,接着单手挥动,将胡杨树下包袱里一颗野果塞进了一光嘴里。
一光嘴被堵上,支支吾吾,再无法去打扰右直和武飞飞商量。
右直重获清净,又随手折下一截仙人掌,蹲坐下来在沙子上画简图分析。
他画出一个圆圈,表示沙土球盖处;用几点火苗形,表示燃烧的许愿湖城;再用一个带刺的小仙人球,代表控制沙土的神裔或神行者。另一名不知所踪的威胁人员,他画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位于圆圈和火苗之间。
圆圈和火苗之间,即是沙土球盖与许愿湖城墙的距离。
粗略估算,大概在一千米左右。这一千多米的距离,可能就是另一名神裔或神行者所在区域。
右直灵力已基本恢复,对付一名神裔自然不在话下。但问题是,现在尚无法确定对手有多大战力。如果是两名神行者,右直根本没有机会救人,甚至自己的命都会白搭上。
武飞飞看出了右直顾虑,目视远方片刻,冷静问道:“大叔!凭你分析,制造大火的人厉害,还是控制大面积沙土之人厉害?”
右直仰起了头,看向火海和沙土球盖方向。
月华之下,他无需动用灵力,发动虚视,一切都可看得清楚。
他看向许愿湖火海,思索着,然后肯定答道:“都很厉害!但制造大火者,控制力、伤害力都要高于控制沙土之人。”
武飞飞认真听着,明亮如水的眼睛翻动出奇妙的情绪。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指着沙地上那个小仙人球,分析道:“我们先假定,控制沙土之人更弱,从距离许愿湖城墙最远的外围悄悄潜入。一光可以软化沙土,制造出口,指引存活人类逃出。而大叔,便要在那之前与控制沙土之人纠缠,分散他注意力,为人们逃亡争取时间。千灵,则需最先跑到许愿湖城墙和沙土球盖间,监视另一名神职人员动向。”
“可是!如果那控制沙土之人很强大,我抵不过怎么办?”右直很在乎这一点。
“相信大叔交过几次手,应该能判断出对方能力如何?”武飞飞问道。
右直点点头,肯定道:“我懂的!不出五分钟,我就可以逼出敌人探索他战力深浅的招式。之后,我会向你们发出信号,你们再开始行动。”
武飞飞淡淡笑笑,继续道:“不过,还顾忌的一点是那个未现身之人。他很可能比我们都强大。只要他一出现,大家都必须立即逃走。所以,如果想救人,我们要尽可能迅速、安静,大叔与控制沙土之人交手也要远离许愿湖城墙和沙土球盖。”
右直听完武飞飞分析,心中大概有了底。他唯一担心的变故,是面对神行者出现后大家该如何逃。他自己和一光,运用灵力肯定能逃走。千灵也不用担心,它是一只千年乾灵,不会在动乱时被轻易发现,而且游得并不慢。只有武飞飞,完全没有能力迅速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