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笺在咖啡机前站了好久,直到杯子里的咖啡渐冷,仍旧立在那里,腕表发出及细而匀长的声音,提醒着他预约时间正在分分逼近。
他长吁一口气,好似内心憋着什么事情,让他胸闷,擎起咖啡杯就这样一饮而尽。
这些天的失眠,让他整个人紧绷着,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绷多久,他双手伏在流理台上,白色大褂未系扣子,垂在身边,多年从医的经历让他有着极重的洁癖,这种洁癖时间长了扎根在心里,感觉也成了疾。
她敲门,感觉里面好像没人,可是时间明明到了,她试试扭动把手,门没上锁就这么开了。
高大的男人就这么颓然的站着,柔软的头发也因为低着头,无力的伏在耳边。
她不知道该进该退,张张嘴,“崔医生。”
男人听见她声音,整个人都几不可见的震惊了一下,立即掩去面上的情绪,重新的为她做了一杯咖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慢慢的踱过来。
“你很准时,很难得。”他语带嘲讽。
“准时不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么。”她接过来咖啡,却在打量着他的办公室以及他,上次醒来并没有认真地看他,他显然没有那天看起来那么盛气凌人,这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叶时镇说希望你恢复记忆,我想问你,你也是这么想的么?”他试探性的问。
“能够恢复最好,这能不能不都看您么?”她难道不知道么,这事情远不是失忆这么简单,如果医术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也算是功德一出。
“我也并不是神医,关于大脑的问题很复杂,我的建议是你多与过去的生活接触,比如你曾经喜欢去的饭馆,语言习惯,多与过去认识的人接触,其实亲人的帮助会让你更快回忆起来。”他循循善诱,一点一点抛出他的诱饵。
“比如呢?”她觉得他总是欲言又止。
“叶董事长现在也在医院,他过季的时候总会住院几天,你也知道他的胃病有多严重。”崔笺想了一早上如何适当的邀请她去和叶昌青见面,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直截了当。
“听说我们十年前就断绝父女关系了。”她没有叶莹的记忆,却注定要背负着叶莹的过去,她甚至都不知道叶莹和叶昌青为什么会断绝关系。
“所以,现在你去更合适,如果换做之前的你,三句话就会和老董事长打起来。”他亲眼所见,老董事长气的手指颤抖面色铁青的模样。
她并没有坚决的拒绝,可能是,她有遗憾,却不想别人也有这样的遗憾。
如果在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和父亲吵嘴,也不会总是任性闹别扭,她想,要是叶莹还能回来,大概也会和她想的一样。
崔笺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总觉得他的声音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