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梁王殿下是个铁面无私的,但是面对空荡荡的村落,想起百姓说的鱼肉专断的村长,也不得不接受了。
村民嘴里说的村长,已经被房梁压断了双腿,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都伺候的人都没有。
人性,本就是特别复杂的。
楚锦航每每想起一双双心如死灰的眼神,心里就很是不好受。“天灾人祸,无论是哪个,都能断送人的生路。
将话本子放在了桌子上,姚若蕊将最近两个月闲着没事儿的册子搬了出来。
“你现在也是江州知府了,也该好好了解一下江州府的事物。”这堆并不是楚锦航以前看过的鸡毛蒜皮大小的案子,而是另外一宗专门记录当地事件的地理志。
地理志在很久以前就有了,专门记载一个州府发生的大事,天灾更是记录的分外详细。
姚若蕊不太记得江州府发生过什么,见楚原翻找出了地理志,翻看了好几年的,才惊觉江州府也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平静。
“你看看这个,江州府的暴雨。”
姚若蕊将前年的地理志翻了出来,有些不太明白,实在是撰写的太诡异了。
什么叫做,大雨过后,以番阳湖为主的湖泊,沿着河道的方向,发生水灾,将水灾引入外河道,途径官盐盐场,会让让盐场的盐井变得更加丰盈?
楚锦航不再,她到底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就算是想要掐着江大人一起去盐场查看,江大人也定然不会带着她去。
那个人,连她被贬了的亲爹都瞧不起,更不用说她一个女人了。
盐场姚若蕊没有看见过,楚锦航去细致的记着盐场的景色,毕竟,白花花的一片,晶亮的精盐与泛着黑沉颜色的盐块,他记得特别的清楚。
楚锦航并不是不相信姚若蕊的话,而是很好奇。
盐场原本都是在东边的大海边上,据说海水能够晒盐,生活在海边的农家,多多少少都会晒盐。
只是,盐是个官家垄断的,就算是世代生活在海边的农家,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晒盐出去卖,尽管晒出来的盐,大多数都有苦味道。
江州府的盐场,则不存在这个问题,即便是私盐,除外颜色有些发黄发暗,但是没有苦味。
“难不成天下下的是盐水?还能让按照年份不同盐场流出去的盐?”
难得的,楚锦航也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翻看着去年整年的地理志,发现,即便江州府会发生洪灾,但损失都不会太严重,甚至旱灾,因为拥有番阳湖的存在,百姓生活的也不是那么的苦。
姚若蕊的担心,楚锦航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多少,一直搁在他心底里的,并不是洪涝旱灾,毕竟,江州府往年都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是不是?
“蕊儿,我听楚原说,成恩公府的人找来了?”
楚锦航将地理志放到了一边,小心的握着小妻子缠着纱布的手。
吃了一顿饱饭,又有地理志的事情转移目光,姚若蕊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最起码不会对着楚锦航发脾气了。
“哪里还有什么成恩公府?成恩公府早就被圣上给撤了,请叫他们楚家大房,谢谢!”
姚若蕊想要将手给抽出来,奈何因为怕痛,不敢用一丝丝的力气,倒是被楚锦航抓紧了。
成恩公府终于惹了圣上的不满,被撤了职的事情,楚锦航还是有听说的,这事儿,还是梁王殿下告诉她的。
想到小妻子的手被抓坏了,楚锦航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蕊儿是打算就这么将楚家大房的妇人一直安置在马棚里?”楚锦航的心思很是复杂,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不该去见楚家的人。
姚若蕊怀疑的看着楚锦航的眼睛,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放过,瞬间有些明白了楚锦航的态度。
“你是不是想要认回来这门亲戚?”姚若蕊根本不给楚锦航回答的机会,直接冷硬的说道:“不行!你若是认回来他们,咱们就甭过了!”
饶是她从生活散漫,看成世家女子的反面教材,可她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成恩公府的,谈“教养”?她都嫌弃这三人侮辱了这两个字。
楚锦航被姚若蕊的表情给吓到了,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好,为夫听蕊儿的,不会认回来这门亲戚。”
“这还差不多。”姚若蕊心气重,对于求到他们家门口的人,还要颐指气使的对她指手画脚、谋划怎么虐待她的妇人,没有一丝好感。
姚若蕊拉着楚锦航去外面转了两圈,转到了外院,不断蹿进耳朵里的谩骂和威胁,嫌恶的皱着眉头。
“你听听,这就是成恩公府的教养,圣上多了楚家大房的爵位,难不成连他们最后的脸皮都给剥掉了?脱口大骂,和街头的地痞流氓,有什么不一样?”
制造舆论,将他们家放在风尖浪口上,有意思吗?
楚锦航皱着眉头,有些不太敢相信。“蕊儿,要不咱们开门出去看看吧,这么咒骂,咱们家的名声,也就真的没了。”
他是文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单单是一个“不孝不悌”的名声,就足够毁了他的仕途了。
虽然成恩公府的人有些不可理喻,但是至少,还没有坏到这个地步吧?
只楚锦航出去,还没来得及将外面的人看清楚,就被气急败坏的楚家大哥给拽了个趔趄。
“小弟!母亲呢?你到底把母亲给弄到哪里去了?还有你大嫂二嫂,你是不是害死他们了?”
急赤白脸的怒吼,让楚锦航的耳朵嗡嗡作响,一双眉头,几乎能够夹死苍蝇,“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才刚从南阳府回来,怎么会杀了大嫂二嫂和母亲?”
下意识的称呼,可算是让围观看戏的百姓看出了苗头,原来,这家人真的是楚知府的亲人啊?
这,亲爹娘哥哥嫂子都落魄成了这个鬼样子了,知府大人,竟然一点儿愧疚都没有?看来这位新上任的楚支付,的确是个不忠不孝的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