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迎新会一直都是由高二的学长学姐们全权负责。齐许前一天晚上对高中生活充满了期待与憧憬,几乎把自己将要迎来的三年走马观花的过了一遍,整个人耗到凌晨才睡,可想而知第二天起晚了,匆匆忙忙的收拾好随意挽起头发直奔学校,紧赶慢赶没有迟到。
在校门口将头发重新挽好,整理平在奔跑时褶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刚一进大门只见一名身穿校服的学姐站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摆放着几张签到表,齐许上去看了眼,拿起桌上的笔签了起来,签完刚要走就被学姐叫住了:“等等学妹!这里也要签哦。”齐许顺着学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后面还立着一块巨大的签名版,签名板被分成了两个区域,左半边标注着:“今天你以我为荣”,下面已经几乎被填满,而右半边则是一大片空白,只有与前面相对应的一句:“明天我引你为傲”。齐许接过学姐递过来的马克笔,“学妹,签左边,右边那块是要等你们毕业那天写的哦。”
齐许连忙向着学姐道谢,移到左边,看着板上龙飞凤舞的字迹,齐许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白,一笔一画的签上自己的名字,齐许两个字笔画很少写起来也很简单,但要把它写的好看也是很困难的。齐许从小就学习瘦金体,瘦金体最大的特点就是笔迹瘦劲而不失其肉,齐许学了个六七分,也算能将笔劲拿捏的恰到好处。
一旁的学姐看到后忍不住称赞,齐许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将笔放回到桌上,再次向学姐道了声谢,然后跟着指引牌向教学楼走去。
齐许刚走,一道身影就走了过来,“多少人了?”秦陌插着裤兜懒洋洋的问道,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桌上拿起几张签名表随意的翻动着。
“398个了。喏,这是刚走的。”学姐指着齐许的名字顺着齐许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看这字写的,真好看。”
秦陌推了推眼镜回头看过去,女孩还未走远,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的脖子,身上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被塞进紧身的浅色牛仔裤里,两条修长的双腿笔直匀称,秦陌一直看着她进了教学楼才将目光收回又看向签名板:齐许……
当齐许坐在礼堂的椅子上听着上面先是校长讲话,又到书记主任,现在好不容易年级组长讲完了结果还有学长祝词时,她的上下眼皮战争终于被上眼皮取得胜利,在马上就要闭上眼时突然被一旁的同学一顿猛戳,“你干嘛?”齐许没好气的小声埋怨着,邻座的女生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讲台和齐许说道:“好帅啊!这个高二的学长真的好帅!”,齐许克制住困意跟着看过去,一时间困意消散,生生看呆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可以有人把校服穿的这么好看?
各个方向也都有不小的骚动,传来一阵阵花痴,“你快看!你知道那是谁吗?咱秦陌啊!喔!真的好帅啊!”“本人真是比照片帅啊,我当初首报咱们学校就是因为他和徐子扬!”“哇!两分钟之内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资料!”“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怎么样怎么样?我的发型有没有乱?气色好不好?”
演讲台上的秦陌收到第一排教导主任示意的眼神,听着下方不小的惊呼讨论声,贴近麦克风,柔和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递到现场每个角落:“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二(5)班的秦陌,今天作为学生代表欢迎各位学弟学妹的到来,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希望大家可以静静听我说完……”随着秦陌声音的流出一下子静了下来,像有魔力一般,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那个身材高挑气质非凡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男孩子,齐许也不意外。
秦陌看似温柔体贴很好说话,平时与同学和老师也都相处得极好,但其实他是一个对什么都很难上心的人,不管是人还是事,提不起什么精神,也懒得去注意,前一秒也许还一脸微笑遗憾的婉拒追求者,说完再安慰的拍拍人家肩膀,下一秒转过身铁定就忘了人家的长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站在台上望着下面的一群人,秦陌竟然一眼就认出了齐许,紧紧只是依靠着刚才的一个背影,短短的几秒钟对视足够让秦陌看清齐许的长相,真,字如其人。
齐许没料到秦陌会看向自己,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他,他是冲自己笑了吗?齐许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甩甩头,再看过去时秦陌已经看向了别的方向,“果真看错了……”齐许没来由的一股失落,原本直起的身子也随之踏了下来,就这样一直到大会结束。
两个人再次见面是在距离开学一个月以后的学校运动会上,这一个月以来齐许从没在学校里碰到过秦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校园有近2000人,要相遇也并不容易,齐许不止一次在课间操或者午休的时候寻找过秦陌,但都没有见到,只是从同桌或者同班女生的嘴里一次次听着秦陌的事迹,什么今天换了副眼镜又帅出新高度了,他和历史老师徐子扬同框两家粉丝圆梦了,又或者是哪哪班的女生跟他表白被拒了,放学的时候看到他和一个女生一起走了……齐许从没参与过讨论,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说不上来是嫉妒还是什么。
没有参赛项目的齐许和同桌在看台上坐累了,两个人结伴去完卫生间以后就在场外的空场随意溜达,不远处是跳高区在比赛,同桌看着跳高区突然发现新大陆一样,拽起齐许的胳膊不住抖动,“许许!许许!你快看!秦陌在跳高那记分呢!”听到秦陌两个字,齐许下意识看过去,秦陌坐在椅子上侧面对着自己,金色的细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左手拿着记分表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笔,两条修长的双腿交叠而放。
意外的是有秦陌在的地方竟然没有太多的人围观,可能是因为跑道上在比男子1500吧,齐许本来也想看的,但此时看见秦陌不由自主的向他走近,正好看到同班男生也在场内,并且马上就是最后一跳。秦陌没有注意到两人的靠近,低着头点到下一个参赛选手的名字:“高一(3)赵翔。”音量不大但是朗朗入耳,齐许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右手紧紧握住想要掩饰住紧张的情绪,谁料并肩而站的同桌在看到班里男生上场以后激动的挥起左臂喊道:“赵翔加油!”自己喊完还不够,拍着齐许的肩膀一直说:“许许,许许!快快,一起赵翔加油啊!”齐许被cue的无奈又想笑,看着同桌那么热情自己也被点燃了兴致,毕竟也有班级荣誉感在身,班里同学大多都在为1500米加油,只有她们两个人在跳高这边,齐许也挥起手臂冲着男生大喊加油。男生回过头看着场外的两人一下子涌上信心,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然后助跑起跳翻身过竿,一套动作干净利落,一下子不止齐许和她同桌两人,一旁的观赛者都鼓掌欢呼。
“诶,这就是来自异性的力量吧?”秦陌面无表情的听着身边人的调侃,升起一股火气。早在听到有人叫齐许名字的时候秦陌就转头了,可是当时齐许的注意力都在场内,根本没看见。
看着原本挽起的长发此时短的刚刚过耳,秦陌皱起好看的眉还没来得及生气又看到她为场内男声加油的样子,手中的笔差点儿被掰弯。
头发为什么要剪短呢?她不在看台上看1500米决赛来这干什么?男生叫什么?赵翔是吗?秦陌盯向赵翔,从他起跳到结束走向齐许方向。
此时广播里突然响道:“激情飞扬,二(6)必赢!接下来这首歌是由高二(六)班的李胜男同学所点的《改变世界》!”
运动会上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节目,比如创意横飞、奇装异服的入场式;比如中场休息时的拉拉队或者健美操队的表演,再比如齐许他们学校,可以热情点歌,燃躁赛场。
“《改变世界》?王力宏!啊啊!我超喜欢这首歌的!!你呢许许?”“我?我也挺喜欢的,不过我还是最喜欢他的《大城小爱》。”
听着两个女生在自己身边讨论着,秦陌没有再看她,只是目光深沉的注视着赛场。
齐许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此时紧闭,浑身散发着“谁都别近!”的气场,同桌收回落在赵翔身上的目光终于想起了秦陌伸头看过去,然后压低声线附在齐许耳边说道:“你瞅秦陌,这是怎么了?突然跟大冰块一样!”
齐许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同桌还在小声和自己谈论秦陌,齐许盯着地面默默听着,不敢光明正大的看他,只得用余光一直关注,直到比赛结束秦陌也没再露出笑脸。
赵翔毫无意外的赢得了第一,齐许掩住失落,和同桌一起笑着恭喜,同桌还打趣道:“赵翔你看,我和许许多够意思,1500都没看来给你加油,你这得了第一是不是得感谢一下我们呀?”
“嘿嘿,行,请你俩吃饭怎么样?地方你俩挑!”赵翔性子也爽朗,胡噜了两下后脑勺,小麦色的面色盖不住笑意。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运动会结束见!”
“没问题!”
齐许本想推拒可是同桌和赵翔一个兴致满满一个热情相邀,眼前两张期待的面孔都在等着自己,齐许实在不好意思,便点头答应。
三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往看台方向走去,谁也没有回头。
秦陌已经离开椅子,两手插在裤兜,挺拔的身姿立在原地,计分表已经交给别人拿走了,那支笔不知去了何处,秦陌仰头看向天空,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会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甚至还被她影响到了情绪,厌恶极了这种被支配的感觉,可是胸腔里又涌动着相悖的喜欢,“《大城小爱》吗?好巧,我…也很喜欢。”
大会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都回到了看台,校长在为得奖的同学和班级颁奖,齐许她们班很争气,个人和团体一共拿了6个奖,班主任的脸上难得有如此开怀的笑意,总结都没怎么说就放大家走了。约好一起吃饭的三个人一结束就聚到一处,赵翔还拉了一名同班的男生一起,大家也都无所谓,就这样四个人结伴而行开始觅食。
热闹非凡激情昂扬的体育场此时空无一人,跳高场内,一根断笔静静躺在地上,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