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月兮言总算是找到了突破口,邱雄纪身边的两个手下,这些年来虽然看上去和睦不可分,实际上四十多年的相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摩擦,有几次还打了起来。不过是因为邱雄纪在间调停,所以也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
就在邱雄纪长孙满月宴的一个星期前,两个手下突然打了起来,两个人都重伤了,至少一个月下不了床。至于为什么会打得这么惨烈,月兮言自然是动了手脚。他们两个本来也只是相互骂了两句,月兮言吹起了寻音,两个人积累多年的怨气都压不住了,就动手打了起来,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邱雄纪劝不动,反倒被打晕了。
一片混乱中,邱家的人也顾不上这诡异的笛声了,赶紧去请大夫,然后找人分开打架的两人。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让人根本就插不进去,最后两个人身负重伤,趴在地上不动了,总算是有人赶去分开他们了。
月兮言在树梢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既然暂时解决了这两个人的问题,那么剩下的容易多了,邱雄纪的死期也不远了。
月兮言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叫月明心,月明心已经长牙了,月兮言看着重了不少的女儿,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开心。她的女儿会越长越大,长得和她一样高,她的女儿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子呢?月兮言一想到这些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扬。
邱昉和冷轩炙也很喜欢月明心,每天都要抱抱月明心,冷轩炙其实很想问云君煕的事情,后来还是没有开口,他看得出来月兮言不想说这件事,他也不想揭月兮言的伤疤。
端木星在月兮言回圣枫院的第二天就跑来了,拿了一个丹药方来问月兮言,月兮言不相信端木星真的不懂,不过还是耐心的和端木星讲解。
“你曾经救过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做到。”端木星很郑重的说。
“医者救人不图回报,再说令尊已经帮了我很多,你不必放在心上。”月兮言道。
“不行,我父亲是我父亲,你救了我,我一定要报答你的。”端木星坚定的说。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月兮言有些无奈的说道。
“或许我现在没什么能帮你的,但以后,等我外强大一些,总有帮得上你的时候,这个承诺永久有效。”端木星很执着,他现在实力不如月兮言,唯一有用一点的就是端木家族的小公子而已,现在他还逃出了莲梦山,根本帮不上月兮言。
“随你吧。”月兮言看劝不动端木星,索性也懒得再劝了。
在邱雄纪长孙满月宴的前一天,月兮言和冷轩炙两人确认好满月宴的行动后,月兮言再一次问起了君如月和月弈华的事情。
“师兄,你知道君如月吗?”月兮言问。
“没听说过,你为什么这么问?”冷轩炙有些好奇的问,他只知道琉璃幻境有君家,小师妹问的不会是琉璃幻境的君家吧。
“唉,看来我父亲的事真的是没有任何线索了。”月兮言有些失望的说,月兮言想起五岁前的事,她是真的把月弈华当父亲,现在找不到他的任何线索真的很难过。
“我只是大致听说过月弈华和琉璃幻境君家的人有些关联,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太了解。或许你去琉璃幻境君家问问说不定会有线索。”冷轩炙道。
“我问过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月兮言有些沮丧的说。
“月弈华?”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打破了三人的对话。
月兮言回过头,门打开后,进来的果然是端木星,端木星脸上带着些惊讶的看着月兮言说“你父亲是月弈华?”
“怎么了?你有我父亲的消息?”月兮言有些紧张的问到。
“那倒没有。”端木星摇摇头,走进了房间。
月兮言有些失望,也是,月弈华失踪的时候端木星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知道月弈华的消息呢。
“不过我听过这个名字。小时候我贪玩,跑到了我爹的书房,刚好看到有人在和我爹说话,我听到过这个名字。”端木星想了想说道。
“你爹?还有呢?”月兮言有些焦急的问。既然是端木星小时候,那么距离月弈化失踪已经很久了,为什么端木志鸿会突然和别人提起月弈华,难道他们和月弈华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说了秘洞,月弈华两个词,我一到门口就被发现了,他们也就没说了。”端木星说道。
“另一个人是谁?”月兮言想了想,端木家族隐士有百年之久,根本不会认识月弈华,若是知道另一个人是谁,这件事或许就有些头绪了。
“当时年纪太小了,我也记不太清楚,只记得是个老头,手里拿着拂尘,腰间有块很有特色的腰牌。”端木星费力的回想道。
“腰牌长什么样?”月兮言赶紧追问道。
“什么样啊?我想想。”端木星闭上眼睛,皱着眉头使劲回想,毕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困难。
“令牌,令牌。”端木星喃喃的念着,突然瞥见冷轩炙腰间的腰牌,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冷轩炙腰间的腰牌说道“就是这个腰牌,就是颜色不一样。”
“什么颜色的?”冷轩炙一愣,莫非这件事和他们圣枫院的人有关。月弈华的修为也不低,和圣枫院的人也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和圣枫院的人有关?
“绿色的。”端木星大声说。他好像明白自己解答了月兮言的难题,很是高兴,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绿色?那不是我师父那一辈的长老吗?”冷轩炙难以置信的说。
“师父那一辈的长老还剩下几个?”月兮言感觉只要知道这个人是谁,很多事恐怕就有眉目了。
“三个。师父和三位长老都云游去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使用拂尘的只有师父和南师叔。”冷轩炙道。这件事看来是和圣枫院脱不了干系了。
“还有别的特征吗?”月兮言急于知道月弈华的下落,问端木星道。
“我当时年纪太小了,实在是记不得了,而且腰牌还是我看到你们的腰牌才想起来的,别的真的想不起来了。”端木星摇头道。
“丫头,现在已经有了可以查的人了,总会查到的,不要太担心了。”邱昉暗卫月兮言道。
“嗯。”月兮言慢慢的点了点头,思考端木志鸿他们和月弈华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邱雄纪长孙的满月宴办得很盛大,邀请了各大宗派和家族的人参加。邱雄纪虽然被前些天两个手下的事弄得很生气,可今天毕竟是长孙的满月宴,他就暂时把这件事抛到一边去,风风光光的办好长孙的满月宴。
“恭喜邱族长喜得贵孙,今日冷某备了一份大礼给邱族长,邱族长一定会喜欢。”冷轩炙带着月兮言从大门口进来,打破了一室的热闹。
一屋人讶异的看着冷轩炙,众所周知冷轩炙和邱家族长不和,冷轩炙从来不参加任何邱家举办的活动,今天居然参加了邱雄纪长孙的满月宴,真是件稀奇事。
邱雄纪也很惊讶的看着冷轩炙,冷轩炙因为邱昉的事一直厌恶他,现在居然来参加他长孙的满月宴,事出反常必有妖。
邱雄纪不愧是一家族长,很快就调整好表情,带笑迎接冷轩炙“多谢冷长老能来参加我孙子的满月宴,请坐请坐。”
“坐就不必了,我只是来送礼的。”冷轩炙冷着一张脸说道,他心里厌恶邱雄纪到极点,看到他就恶心,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
“送礼?”邱雄纪心中突然有个不太好的预感,冷轩炙想干什么?
一位带着斗笠的人出现在堂中,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取下了斗笠,笑着说“二弟,好久不见啊。”
众人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情况,他们不认识邱昉,可总有些人认识邱昉的。白无忧脸色惨白,尖叫出声“邱昉?”
“大,大哥,你,你居然还活着。”邱雄纪脸色瞬间苍白,满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声音都颤抖了。
“二弟对我那么好,我不报答一些怎么能死呢?”邱昉还是笑着说,笑意却不达眼底。
“父亲,他是谁?”邱玲玉看邱雄纪脸色不好,对方来者不善,不由得问到。
邱玲玉问了好几次,终于把邱雄纪的思绪拉了回来,邱雄纪回过了神,想到反正都是邱昉的错,就算有冷轩炙撑腰又怎样?没有人会相信他的,再不济也还有白无忧那个臭娘们,他就不信邱昉能拿他怎么样。
“他是你大伯。”邱雄纪脸色略微和缓,和邱玲玉解释着说。
邱雄纪堆起笑,满是激动和感动的对着邱昉说“大哥,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你一走毫无音讯,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月兮言嘴角直抽抽,这厮演技可真好,若不是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尾,还真会以为邱雄纪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呵呵。”邱昉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不见,邱雄纪还是一样会演啊。
“邱昉,你弑父、屠杀族人,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回来。”邱玲玉怒声说。
“大哥,大哥,真的回来了。”轮椅上的中年人热泪盈眶的看着邱昉。
“原来他就是那个被赶出邱家的人啊,现在居然还有脸回来?”
“连弑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做的出来,这人就该千刀万剐。”
“邱族长还真是重情重义,像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我肯定打死他。”
屋里的人炸了锅,纷纷站出来谴责邱昉,同情邱雄纪。
“弑父?呵,我的好侄女,你那道貌岸然的父亲才是弑父的人。”邱昉冷笑着说。
“你胡说,居然敢诋毁我父亲。”邱玲玉大怒,冲上去就要杀了邱昉,邱雄纪也没有阻拦。
月兮言闪身,用笛子挡住了邱玲玉的剑,然后一把挑飞在地。在她的面前想要动手,也得看她同意不同意。
“我本就是下一任的族长,何须弑父夺位,你父亲就算是杀了我,他知道父亲也不会让他做下一任族长,他若是不弑父弑兄,你认为他坐的上这个位置吗?”邱昉冷声说,也怪他那时太相信白无忧和邱雄纪,居然被白无忧下药,醒来就被人冠上了弑父的罪名。
“邱族长仁义,怎么会做这种事,你弑父还想推到别人头上,真是恶心。”屋里有一个人说道。
“你说邱族长弑父,证据呢?没有证据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证据?这不就是证据。”月兮言冷笑一声,一把抓过邱雄纪身边的管家,用笛子打伤她的膝盖跪在地上。
“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月兮言用剑抵住管家的脖子。
“你别想屈打成招,我是不会诬陷族长的。”管家声音颤抖的说,邱雄纪站在那里肯定会救他的。
“月兮言,你在邱家的地盘动邱家的管家,是不是太猖狂了。”邱雄纪收敛了笑容,带着杀意看着月兮言。
邱雄纪一掌打向月兮言,冷轩炙赶紧护着月兮言,和邱雄纪打了一个回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汤圆接替了月兮言的位置,挟制住管家,顺便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却故作镇定的白无忧。
月兮言吹起了笛子,是寻音,可以扰乱人的心神,屋子里的被笛声吹得头疼,使劲的捂住耳朵。
管家修为不高,根本受不住这样的笛声,一会儿就呆滞了,月兮言停了下来,问到“是谁杀了前任邱族长?”
管家面无表情,缓缓说道“是邱雄纪。”
月兮言看了脸色苍白的邱雄纪一眼,然后继续问到“他怎么诬陷给邱昉的?”
“他杀了邱族长后,让白教主下药把昏倒的邱昉放在邱族长身边,然后再带人来揭穿这一切。”管家道。
屋里人听到这话都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邱雄纪和管家。没想到当初的事情有这样惊人的内幕。
“够了,你控制了管家,他当然什么都照着你说。”邱雄纪再也控制不住,恶狠狠的说。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邱族长不是一直都是仁义之士吗?”
“仁义?他私下里对我们这些仆人非打即骂,我活到现在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不高兴就死了。他从小就嫉恨他兄长,他兄长没能进宗门就是因为前一天他在他兄长的饭菜里下了药。他嫉妒邱族长对他兄长的看中,邱族长的尸体大卸八块就是他为了泄愤的。邱昉被抓起来后,他为了泄愤,给自己的兄长喂毒,用各种手段折辱,要不是邱昉逃了出去,怕是活不到现在。”
满屋里的人都哗然,带着些惊恐的看着邱雄纪,管家说的这些事让他们不得不信,没想到一向仁义的邱族长拜师弑父的凶手,还想害死自己的兄长,真是可怕。
“胡说,都是胡说。”邱雄纪大怒,直接灵力暴涨,想要杀了月兮言。
“你还不动手吗?今天的事要是传出去,你以为你这个教主还坐得稳?”邱雄纪厉声对白无忧说。
“关门,今天来这里的人,一个不留。”邱雄纪吩咐到。
白无忧也回过神来,一挥手,杀了周围的客人,顿时屋里乱成一团,打了起来。
汤圆手一动,瞬间管家都脖子喷血倒在了地上,然后加入了战斗。小狸和凤旭也出来帮忙,月兮言则是护着邱昉,邱昉的毒虽然解了,但是修为太低了,她要防止邱雄纪对邱昉动手。
邱雄纪龇牙咧齿的看着邱昉和月兮言,恨不得杀了邱昉和月兮言,所以径直打向邱昉,冷轩炙看到后赶紧拦下邱雄纪的攻击,和邱雄纪缠斗起来。
“邱家的人听着,邱雄纪弑父弑兄,大逆不道,尔等若是跟着他,就是邱家的叛徒。”邱奉大声说。
邱家的人犹豫了,瞬间停下了手,在思考邱奉的话。
“邱雄纪的丑事众所周知,你们认为就算是赢了,他会放过你们吗?他这些年来怎么对你们你们心里没有数吗?”邱奉继续说道,虽然坐在轮椅上,声音却气势如虹。
邱奉看到众人有些松动,继续说到“若你们帮助擒拿逆贼,即使邱家的功臣,你觉得邱家会亏待你们吗?”
“别听他的,他是骗你们的,杀了他。”邱雄纪又气又怒。他早就知道三弟不安分,没想到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拖他的后腿,等这一切结束了,他绝对不会放过邱奉。
邱家的下人犹豫了一下,各自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站在了邱奉的身后,对付邱雄纪一批人。
邱雄纪一批人成了孤立状态,没过多久就落了下风,最后只剩下邱雄纪和白无忧两个人对着一屋里人了。
白无忧趁人不注意,从邱家逃了出去,邱雄纪咬牙看着面前所有的人,知道大势已去,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邱昉,是,我恨你,恨你为什么是兄长,为什么父亲的眼里只有你而没有我。我也很优秀,我也很努力,可是父亲从来就不在意。你对我好又如何,我要的是族长职位,我没错,都是你和父亲的错。”邱雄纪激动的说。
半晌,邱雄纪沉声说“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可是我孙子是无辜的,我的儿子女儿都死了,只剩下这一个孙子了,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邱雄纪沉痛的看着眼前死去的儿女们,依依不舍的看着摇篮里的孙子,看到邱昉不说话继续说到“大哥,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他是无辜的,你难道忍心看到这个无辜的孩子因为爷爷的错而丧失生命吗?你也是他的爷爷啊。”
“好。”邱昉沉吟半晌后说道,看着眼前的邱雄纪只觉得五味陈杂,恨了四十多年的人这样哀戚的请求着他,这个时候他不像是那个弑父弑兄十恶不赦的人,仿佛只是个普通的想保护自己孙儿的爷爷。
邱雄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邱昉既然说了,他一定会做到,用他这条命换孙儿的命,值了。
邱雄纪自刎在所有人面前,屋里人瞬间安静了,一时间看着邱雄纪和他儿女们的孙女无言。
“来人,把尸体收拾了吧。”邱奉沙哑着声音说道。虽然他也恨二哥,可是二哥一家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大哥,既然二哥已经死了,这族长之位本就是你的,你就回来吧。”邱奉眼眶泛红的走到邱昉面前说道。
邱昉走过去,抱起摇篮里哇哇大哭的小孩子,哄着他。冷轩炙收起手里的剑,看着小婴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邱兄,你若是留下了这个孩子,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怎么办?”
邱昉抱起小婴儿,看到小婴儿哭声渐渐小了一些后,对邱奉说“三弟,这么多年了,我回来只是想报仇,这族长之位我坐不了,也不想要。你有这个能力当邱家的族长,你才是最好的人选。”
“大哥,我不行的,而且我都是一个废人了,你才应该是族长。”邱奉道,他虽然没被邱雄纪杀了,这些年也受了不少的苦,这双腿再也没用了。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带着这个小孩子走了,既然答应了邱雄纪,我就会做到,留在这里他是没办法好好长大的。”邱昉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婴儿,他过惯了平静的生活,现在只想带着这个小孩归隐。
“大哥,你还会回来吗?”邱奉看留不住邱昉,声音哽咽的问到,兄弟分别了四十年,没想到这一见面就又要分开了。
“会的,我相信我现在不是邱家的叛徒了。”邱昉微微一笑,突然间觉得有些空洞,还好,他余生还有这个孩子。
“师父。”月兮言没有说话,她也知道斩草不除根是有多大的后患,但是她刚做母亲没多久,实在是不忍心对一个小孩下手。邱昉的行为是对的,只要邱昉带这个小孩离开,没有人认识他们两人,这个孩子和邱昉就都不会再受到伤害。
“丫头,冷兄,走吧。”邱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