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莲的意识已经开始在浓烟之中模糊。
她的农场里也有使用少量的新潮机器,今早她就已经去把所有填充其内的燃料收集了起来。
火势比她想象的还要快,她不由想到,这样和乔治最后的时间就更短了。
但也只能这样了,她低下头,又一次吻了乔治的双眼,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的眼睛。
就在她快要彻底失去意识时,一声巨响在墙壁上迸发,紧接着,她好像看到一个身影出现。
最后的幻觉吗?她失去了意识。
……
几分钟前,伊莲家门口。
“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啊。”老头朝着着赶来的雅克哀求道。他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就算不在此地生活了,把所有地产卖出去,所得的里德尔也可以在普露埃姆甚至耶林旁开一家工场。那之后,年轻的工场主小姐只要多参加一些上流社会的沙龙,总能认识一些更棒的小伙子的,甚至说不定还会有第二等级的贵族呐!
那些雇工,他是根本瞧不起的,一群连地产都没有的流氓罢了。伊莲就是对他们太好了,要不是今天还需要他们,他根本不会和那些人哪怕站在一起!
但这么多人还是没用,几乎是在他们看到屋内的火焰出现的同时,木质结构的房间里,火势就已经变得瞬间不可控制。
克罗伊从水壶中滴一滴水在手指尖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一团水雾出现在燃烧着的房屋之上,随后一阵细雨落下。但火势一点减缓都没有,依然兴奋地撕裂着房屋结构。
克罗伊正准备再倒出一点水滴,雅克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等等,且不说你精神力耗干造出来的水也浇灭不了这大火,更何况,你有闻到这股刺鼻的气味吗?”
“那是什么?”克罗伊迷茫道。
“汽油。”雅克肯定地说:“你没有浇到火焰底层还罢了,浇到了的话火势会更加猛烈。谁知道屋子里的人哪来这么多汽油。”
老乔尔张了张嘴:“圣灵啊,那怎么办。”
“寒冰,得用冰冻类型的法术才行。”
雅克回忆着自己法术书里的法术,但只有一个零环戏法冷冻射线是冰冻类型,那小小的射线可没有办法阻挡现在的火势。
“我是生命领域……没有与冰冻相关的法术。”克罗伊弱弱地说道。
“我是光明领域的牧师……”老乔尔叹息道:“要是有风暴领域的牧师就好了。”
雅克在一咬牙道:“你们帮我加点防护,我去救人。”接着他问向老头:“里面的人在哪?”
“应,应该在……”老头支支吾吾,他自己也不清楚人到底在哪:“应该在卧室。”他指向其中一个房间。
“应该?”雅克一阵牙疼,先冲卧室吧,希望人就在那里。
正当雅克准备冲向那个房间的时候,老乔尔突然问他:“你可以施展‘迷踪步’吗?”
雅克疑惑地点点头,迷踪步可以瞬间转移位置,但必须是没有被遮挡能看到的地点。
“那就好了。”老乔尔莫名一笑,然后持有圣徽的手指向卧室,一团燃烧着的灼热火浆朝着那边飞去。当它撞击在房间墙壁上的瞬间,伴随着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响,木质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火球术?雅克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法术的施展,居然是为了救身处火焰之中的人,虽然很有作用就是了……
很好,为了从火中救人,我们需要先放火。他牙疼地想到。
克罗伊也靠了过来,她手里托着一件迷你斗篷,轻轻碰了一下雅克的身体。随即,雅克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不再惧怕普通的火焰。
他无语地撇了老乔尔一眼,然后身形被银白色的雾气笼罩。紧接着他出现在了洞口内侧,那个燃烧着的房间之中。
在他眼前,乔治平躺在床上,刚刚昏倒的伊莲趴在乔治的身上。
运气不错,雅克想到。但两个人要怎么救出去呢?他犯了愁,照现在的火势,先救一个出去另一个就会被火焰吞没,而且也没有太多时间供他思考和选择。
他看向屋顶,咬了咬牙,手指向屋顶,开始汇聚魔能。
魔法飞弹!三个紫色漩涡迅速击中屋顶的木材。这次的魔法飞弹比那天在教堂之中的已经明显凝实了许多。那块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的房顶,在被击中之后摇晃几下,缓缓落了下来,其中一部分正朝着他的方向。他迅速起身,护在两人之上。
屋外,看到这一幕的克罗伊赶紧从小兜中翻找,而老乔尔已经快了她一步。老乔尔手持圣徽,对向雅克,雅克的身体之上随即出现了一层闪耀着微光的立场。燃烧着的房顶落下,顺着力场滑向一边。此时,卧室的房顶的天空几乎全部露出,边缘还不断有燃烧着的木块掉落下来。
雅克没有停顿,他回想着脑海中准备好了的法术,然后从材料包中取出一段弯成长柄杯状的金线。
还好今早准备了这个法术,他不由想到。虽然金边书可以让他直接从法术书施法,但总会有连法术书都很难阅读的时刻,比如现在。
谨慎让他还是在早晨准备好了几个法术,虽然不多。它们分别是:一环繁彩球、塔莎狂笑术、魔法飞弹;二环迷踪步、浮空术和马友夫强酸箭;三环解除魔法、恐惧术和闪电束。
他现在准备使用的就是浮空术,他要把两人从天空运送出去。
以后得重视非战斗型的法术……他一边想着,一边抬起伊莲,将她彻底放在床垫之上。伴随着他喃喃的咒语,载着伊莲和乔治的床垫缓缓飞起,越过周围张牙舞爪的火焰,从空洞之中离开房间。在他的控制下,漂浮的床垫缓缓落在外面的草地上。
太累了。从火场中出来,雅克感觉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
但眼前的场景很奇怪,刚才哭喊着让他们救自己女儿的老头,却在不敢靠近,只是站在旁边一个劲地感谢他们。
克罗伊正要去检查,村长开口道:
“大人,您当心一点,乔治他染上了一种会传染的怪病。”
克罗伊皱了皱眉,还是走上前去开始仔细探查。
……
埃米尔有问题?说实话,格伦第一眼看到时就讨厌那个家伙。
格伦的印记叫做“注视”,当有别的生物看向他的时候,他也能看到对方。在和埃米尔短暂的接触中,他不断感到对方的视线扫过自己五人。
这可不怎么礼貌。
此刻,格伦正在参差不齐的房檐之上跃动,只有月光见证着这一切。他高高跃起,每一次着陆卸力都恰到好处,几乎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偶尔在大街小巷里巡逻的卫兵,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刚刚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很快,格伦就又一次来到了埃米尔神甫的家,只不过是在房檐之上。他耐心地寻找可以安全观察屋内的地方,或是一个不会引发太大动静的入口。很快,他就在一层找到了一个打开的小窗。
看来埃米尔并没有什么防备之心,格伦想到。
蹑手蹑脚地进入屋内后,借着月光,他大概分辨出这是厨房,垃圾桶里还能看到一块用剩下的鸡胸肉。
该死,真奢侈,撇撇嘴,压下了去橱柜搜刮点食材的想法。
慢慢走出厨房,他靠在走廊里的阴影之处耐心地听了听,确认没有别的声响之后,他继续向前寻找。得先找出埃米尔的卧室和书房,盯着埃米尔到入睡后,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资料。
进展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刚走上楼,他就看到了一间打开的房间。一眼望去,里面正是卧室,但问题在于现在里面没有人。
格伦皱了皱眉,在外面他已经确认过了,整间屋子都没有光亮。那么,埃米尔去哪了?
他加快速度搜寻了一边屋子,依然没有找到埃米尔,于是他又重新来到卧室。
被子已经铺好又掀开,看上去埃米尔本来已经睡下来了……那么什么让他匆忙离开了?
是我们暴露了吗?不对,那样的话一路肯定会遇到开始聚集的追兵。那一定是突然出了什么事,一位来客或一封来信……
格伦半蹲在床旁边,试着模拟躺在床上的视野范围。然后,他注意到了卧室的窗户。
埃米尔卧室的窗是住宅中少见的大窗,而此刻窗帘正拉开了一半。
这个拉开的样子不像是故意的,就好像……被猛猛扯开,然后既没有彻底拉开,也没有拉回?
他走到窗口,然后发现了外面的窗台上,隐约有两小块撕烂的地方。
就像是踩上去过一对利爪!
格伦开始整理思路。当埃米尔准备入睡的时候,窗外突然出现了一个什么特别的生物,埃米尔从月光映在窗帘上的影子发现了它,于是走向前去拉开窗帘……
但是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或者血迹,格伦又在原地找了一圈,最终确认了这点。
好吧,那我现在怎么办?在他现在空荡荡的房间找一找任何有价值的资料,还是出去碰碰运气寻找?
说实话,他不是很想出去进行这种大海捞针一样的寻找,但隐隐的不安已经萦绕在他的心头:
那是什么生物?埃米尔和它什么关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本以为这里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埃米尔对发生的小小事故的掩盖。再最恶劣的情况不过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阴谋:一场刻意陷害莫林,然后借机对老乔尔下手的阴谋。
毕竟老乔尔可是当年的主教,又是引发了当年那场教廷派系之争的漩涡核心。虽然看起来他在底层之中十年以来几乎锐气尽褪,但明年就是他回归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个、两三个、三四个人来策划对他的阴谋,可一点儿也不奇怪。
而现在,事情向着不可知的方向发展。因为没有什么阴谋,值得一个神甫去和来路不明的生物——或者直接点,来路不明的怪物扯上关系。这种事被发现了,就不是权力争夺那么简单了。权力争夺宗教裁判庭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涉及到异态生命,那群人可是最保守的保守派。
带着心中的不安,格伦决定还是去其他地方寻找看看。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济贫院。
又一次,借着月光映照的阴影为掩护,他毫无声息地来到了济贫院外。
但当他左脚踩在济贫院房顶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浑身的汗毛都树立了起来。
他感觉到,有什么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