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离苦笑,自小看到父皇为情所困一世未走出来,自己也深受连累,未曾料到,自己也有这样的一日,也落得一样的命运,只不知自己结局如何。
待至二人回去重新启程到了寺庙之后,天已黑透。众人各自安排进屋歇息了。
夜间元华睡的模模糊糊间突然听闻呦呦的动物呜咽声,便起身推开窗户,但见一只梅花鹿,像有灵性似的,站在窗外,灵动的眼睛望着元华,像要说什么似的,元华也愣住了,仿佛这鹿是上天派下来带她回去另外一个世界。片刻之后,远处一声响动,那梅花鹿便扭头走了,元华慌忙追了出去外衣都没得及披上。
起处,元华还能看见那鹿的背影,渐渐就消失在夜色里再也看不见,找寻许久不见,感觉像被是抛弃了似的无望。恍惚间并未察觉身后跟着的一双双眼睛。
湛离是被一声笛子声惊醒的,虽微微的一声,可湛离觉得异样,待到元华房间时,果然,她不在了。湛离慌忙命人四处寻找。出寺庙四五里开外的一个山坳子里,湛离掉进了埋伏。十几个黑衣杀手围攻了上来,湛离方才从元华的出走中清醒了一些,这是一个圈套,元华
或许只是个诱饵,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元华听见响动,寻着声音过来,但见一群黑衣人围着湛离厮杀,却还是不见那头心中的神鹿,怅然若失。
湛离看见元华出现,放下心来。“保护皇后。”湛离小声对身边的侍卫说道。
领头的黑衣人退了出来至元华的身后,迅速劫持了元华。等元华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被一把刀压在脖子下。定下神来,发现那把剑只在离自己脖子一指远的地方并不敢靠近,像是怕伤到自己似的。又想到那头自己原以为是什么神鹿的梅花鹿,心下明白,这大约只是个险境罢。为证实自己的猜测,便把脖子像剑移了一点,果然,,那杀手立刻剑也像外移了一些。元华心下失望之极,人人心中都有执念,从很久以前自己讲清楚明白的表达过立场,不愿意卷进任何人的执念,不愿掺和进任何复杂的情感关系,可他就是不肯放过自己。亏他哪里找来的一头鹿!
湛离看着元华,从神色恍惚到冷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此刻也是无暇顾及,只能顾得上安危了。
“你放开她,否则叫你不得好死。”
“此刻怕是不由的你说了算,你若想她活命,先放下剑。”僵持了片刻,湛离便放下了手中的剑。
几乎是湛离放下剑的一瞬间,一个杀手的剑便从背后刺进了湛离胸口出来,元华看都湛离瞬间红了一片的胸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灭了大周,不可一世坚不可摧的湛离就这么要倒下了?
众人见皇上被刺,愤怒不已,纷纷拔剑使出浑身气力报仇,元华狠狠的踩了一脚身后此刻的脚,刺客吃痛,撇开了剑,湛离见此,迅速拾起地上的剑飞身上前一剑刺向杀手,拉过了元华。奈何气力不足反被杀手又一剑划了手臂。所幸赵放带着人马及时赶到,解了围。
湛离看到大局已定,再也没有一丝力气,靠在元华身上倒了下去。拼命睁着眼睛元华不肯闭上,害怕自己这一闭眼就再也看不见元华。
元华也很是慌乱,从无所谓的希望到失望到不知所措,只得口口声声喊着,湛离,湛离,直到他昏了过去。
赵放接过湛离时,元华也浑身是血了,雪白的睡衣上红了一片,赵放吓的问皇后是否安好,元华静静颤颤的说,我没事,没事,这不是我的血。
回到寺庙,众人跪在屋外不敢出声。余氏二人,看着半夜里皇上被抬了进来,皇后浑身是血,又听闻有刺壳,吓得哭哭啼啼的,元华心心下烦乱便叫二人退了下去。
那医师忙活了许久,过了一个多时辰,又有一批医师从皇宫赶了过来,湛离的几个心腹大臣也赶了过来,元华在一旁也插不上话,心下烦乱,便也退了出来。
“皇后娘娘,皇上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啊?”跪在门外的余氏见元华出来急忙问道。
“他没事,你们回屋歇着吧,这里自有医师在照看着。”
说完元华便回了自己屋子,命人打了水洗澡,泡在温水里元华这才放松了下来。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只觉得很累。
泡完了澡,元华便闷闷的去睡了,可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知道湛离喜欢自己,可她不知道湛离竟肯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湛离,在她心中是近乎冷血的人,自己之所以还愿意在他的身边当他的皇后,也是因为,觉得自己和他是同一类人,孤独一人活在这世上,无所在乎,无坚不摧,自己可以伤害到燕欢,可以伤害到段望东,可以伤害到很多关心她的人,却伤不了他湛离的,他的喜欢看起来那么浅薄,像是贪图什么新鲜玩意一样的,怎么那么一个心中只有天下的人会为了她现在生死未卜。越想越乱越睡不着。可又不愿去那间满是人的屋子,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模模糊糊混混沌沌一夜之后,元华一早醒来,小桃便过来服侍起床。
“皇上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一屋子太医昨天一夜没睡,我听说是血已经止住,只是失血过多还昏迷不醒,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对了,太医说,皇后娘娘昨日受惊了,也开了副安神的药,我已经熬上了,皇后要不要喝。”
“你说呢?”
“我也知道皇后是不喜喝着劳什子药的,不喝便罢了,我们皇后娘娘什么大场面没经历过,这点惊吓算什么。”
洗漱后元华胡乱吃了点,便来看望湛离了。
“皇后娘娘安好。”一屋子太医跪在地上请安。
“起来吧,皇上如何了。”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手臂上的剑伤无甚大碍,只是胸口这一剑,太过凶险,且两处伤口,虽已止血,但失血过多,臣等已熬制了补血的方子,奈何皇上他一直昏迷不醒,无法服药。臣等已是束手无策,只能苦等,望苍天垂怜,保佑皇上早点醒来。”
“他会的。你去药再热一下端过来。留几个太医在这里守着,其他的都暂且别屋歇息去,一屋子人在这里也没用,你们别处休息商量说不定还能想到别的法子让皇上早点康复。”
“是。”
元华看着湛离,躺在床上,脸上雪白无色,一动不动,全没了往日神威。宰相张冲,并一个将军在两米开外的地方不敢走开,元华心下明白,自己这个前朝公主,他们认为是自己害了他们的国君,更加害怕自己会乘机报杀父灭国之仇。可元华怎么会呢,自己是个急性子的人,有仇会当场就报,真的要他死就不会等现在了。可仔细想想,湛离的这场灾难确实与自己有很大关系,不然以湛离的谨慎绝不会让自己落此险境。想到此,元华觉得愧疚之余竟有些感动。两刀,那么疼。
元华坐在床边,端着药,命人掰开湛离的嘴,药灌了嘴里却马上流了出来,湛离是真的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无可奈何之际,湛离突然想起小的时候,有一次小桃高烧昏迷不醒,婉娘当时按照她老家的土法子,用针扎食指才疼的有了意识。
“拿个针过来。”
元华拉起了湛离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拉湛离的手,本以为从小养尊处优的可湛离的手却是老茧厚厚的,定了定神,元华对着左手食指指尖扎了下去。
“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果然张冲一脸警惕的冲了过来
“刺激他,看他能不能醒了喝药。”
“能行吗?”张冲将信将疑
“你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张冲便闭了嘴,退下来和医师嘀咕去了。元华扎到第三针的时候惊喜的发现湛离的指尖微微动了下。一高兴元华又扎了几针。趴在湛离脸便仔细的观察着,
“湛离,湛离,你听到了吗?听到你就眨个眼睛”看了片刻也没见眼皮子动,元华失望以为自己眼花楚幻觉了,正待起身放,突然感觉湛离手又动了似乎要拉住她。这下她确定湛离是有意识了只无力气动弹而已。
“快去,再端一碗药过来吧。”
元华又命人扶起湛离,拿勺子灌起药来,可还是不中用
“把他头抬起来灌。”
“万万不可,皇后娘娘,这样万一呛住了再带动了胸口的伤裂开来,可出大事了,皇上可不能再伤口出血了。”
元华犹豫了片刻,“那我便牺牲一回吧。”说完元华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口,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湛离的嘴喂了下去,折腾了好一会才喂下去了一碗药。自此元华觉得算是报答湛离过了。那么苦的药,就算是自己病了都绝不肯尝半口的,今日为了他,自己也算喝了半碗了。
元华拿着空碗走近太医身边,众人都还是口瞪目呆的没有回过神来,“这药没病的人吃了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回禀皇后娘娘,并无大碍的。”
“那就好。”说完便自顾走了。
其实元华也并是表面上那样的镇定自若,说起来这算是这一世的初吻了吧,众目睽睽之下,苦涩的初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