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双腿一蹬马肚，在晗昱郁卒之时已经到了灵犀身边。
这里是多美尔草原，地处苍耀中部偏北，北临青宁，东靠庞阳，西是黎安，三面三城三林环绕，只有南面是全国最大的淡水湖柳茵湖。灵犀他们便是从穿过西面黎安而来。
此地由擅于放牧狩猎的瓦尔加族管制，盛产牛羊和宝石，地域富饶辽阔，民风淳朴好客，兢兢业业，每年按年产量的百分之二十向苍耀皇朝进贡，从不参与朝廷夺权之争，也从不干涉江湖争斗之事。
历代苍耀皇帝都会派上万精兵驻守三城与多美尔交界的丛林要害之处，一为保护瓦尔加族人，二为防止其他人对这里的产物垂涎。
曲直之所以选择这条路折回皇城扈都，一是为避开苍耀南部人口密集处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二是……
“好！不过我有个条件。”
灵犀腰背挺直地坐在毛色黑得发亮的马上，墨发丝丝飞舞，双眸倒映着摇曳绿草，如碧湖闪着粼粼波光。
曲直浅笑：“每次交手，你从不肯吃亏。说吧。”
“我们换马。”
灵犀手指着曲直身下，干脆道。
她虽不是伯乐，但也不是瞎子。
虽然她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小黑（她给取的名字）是马中龙凤。
但曲直身下那匹马，檀色毛发细软如蚕丝，跑起路来轻松如腾飞，嘶鸣之时音色悦耳破长空，闲静之际姿态优雅胜娇人。更重要的是，它有一双会与人交流的眼睛和桀骜的气质！
灵犀刚出口，她便清晰的捕捉到那马的头微微向那边偏了偏，曲直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紧了紧握缰的手，看着远方，道：“檀风不近生人。”
谁知，灵犀竟也不再纠缠，转头握缰扬鞭，大声对着檀风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驾！”
鞭声降落，小黑“嘶”地一声化为一道黑色电光冲了出去。
“犀儿！”
又一道棕色电光追赶而来。
灵犀趴在小黑头顶，轻声道：“小黑啊小黑，今天就全靠你了！”她可不为自己耍诈先行感到丝毫歉疚，她倒要看看那看起来不同寻常的檀风究竟有何非同凡响之处！
曲直看前方尽情奔腾的身影瞬间在蓝天绿草间化成细微的一点，眼睛微阖，双腿又是一蹬，流星般射了出去。
晗昱的骑术在中途停了八年，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策马狂奔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见眼前的黑色影子越来越小，他的手心冒出细汗，扬鞭又是一甩，湛蓝的天空立即飘过一朵棕色的云。
跑着跑着，眼前突然出现几十只牛羊横穿过来，晗昱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黑点，心急如焚，手却不愿拉缰放慢半点速度。
十丈。
五丈。
一丈！
晗昱单手握缰绳狠命一提，右手却又是一鞭“啪”地抽在马屁股上——
马嘶长鸣，羊群乱窜。
马蹄前足高扬，后腿用力一蹬，甩出两簇绿草纷飞。
马儿霎时长嘶着飞跃而起，在足足有三丈之宽的羊群上空划出一道炫目的棕色虹桥。
然而，当虹桥接地的那一瞬间，他仰头，眼前的那点黑色已经不见——
“犀儿——”
这个时候，小黑已经载着灵犀跑过一个凹处，她听到后面马蹄追逐的声音，感受着草原上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那些灵家村的温暖苦痛，那些赤日谷的浓情鲜血，仿佛这一刻都被风吹之脑后。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是可以这般无忧无虑潇洒痛快的。
她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苏醒、奔腾。
“嘶——”
小黑突然仰天长嘶，灵犀立即从享受中警醒，飞快拉缰，却还是晚了一步。
“噗通！”
小黑双蹄猛然跪地，扑飞无数草叶和浓浓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