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了,苍洵的身体总算是恢复了大半,双腿还不能动,但是上半身已经可以行动自如,只是右半边身体会偶尔抽痛一下,也算是他过度消耗经脉的后果,但好好修养一阵便可。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之时,苍洵总算是能把手里的辛剑取出来。
接下来,只要把辛剑幻化成仙识,送回夏辛的体内,她应该就能醒来了。
陆压本想让苍洵休息,他去做,可苍洵一再坚持要亲力亲为。无奈之下陆压便做了个轮椅,苍洵坐在上面便能下地了。
他坐着轮椅,到了冰榻的前。冰榻上,夏辛的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她平躺在冰榻上,双手重叠放在腹部,手背朝上,手心朝下。
白色衣袖的边缘处,苍洵隐约能看见她右手腕上戴着飞廉送她的镯。当他将视线转向左手时,却看见手背上一抹黑红隐藏在袖子里。
苍洵拿起夏辛的左手,袖子也顺势稍稍掉了下来。于是,夏辛在万方通界中的烧伤彻底露了出来。
伤口有碗口那么大,刚刚露出来的红肿只是受伤轻的地方,靠近手腕处,她的皮肤被火燎得坑坑洼洼,鲜血开始结痂,偶尔还能看见黄色的脓液缓缓流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压看到如此严重的烧伤,心中也是十分震惊。
“你不知道?”苍洵看向陆压,眼神犀利。
“我怎么会知道?从你去那万方通界开始,我就把她安置在这冰榻上,中间从来没人来过,我也没有听见她发出什么声音。”陆压急忙解释道。
“抱歉。”苍洵也意识到刚刚自己有些着急,一时间态度也偏激了些。
“无妨无妨,她这伤的确是挺严重的。”陆压也知道,苍洵面对夏辛的事,有时是谈不上理智二字的。
苍洵不语,只是垂眸看着夏辛的左手苍洵,她的手被小心翼翼地捧在他的手掌里,动作很是轻柔。
忽然,苍洵想到在万方通界里时,夏辛替他挡火球,她偏偏转身用剑的事。这伤恐怕在那之前就有了。
他那时便有些怀疑,但当时情况紧急,轻易相信了夏辛的解释,没在细究。
如今,苍洵心中只有万分的悔意。
他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可到目前为止的这一生,他只后悔过两件事,第一件事发生三万年前,他亲手将夏辛送进神墟;第二件事便是现在,他悔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再仔细问她几句,或许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么严重。
“这伤,能治好吗?”苍洵的声音有些颤抖。照根据他的回忆和陆压的说辞,这伤应该是伤在了魂魄上,魂魄归位之后才反映在她的这具法身上。
“我也不知道,她魂魄损伤很大,我也从未见过,恐怕跟这烧伤有关。若是想彻底治好这烧伤,怕是要先修复她的魂魄才行。”陆压只见过这三界中有人的魂魄被打散的,却没有见过魂魄被火燎的。一时之间也难以想出什么法子来。
“是我不好。”苍洵的手指在夏辛的掌心轻轻摩擦,低声呢喃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别太自责了。我听你的描述,那穷奇周身的火焰三界未有,怕是能对魂魄直接造成损伤的。在火海里战斗,谁都不免被火燎到。”陆压生怕苍洵因为自责而做出什么傻事来,毕竟三万年前他也不是没做过。
“好了,先把她的仙识送回去吧。”陆压拍了拍苍洵的肩膀,不再叫苍洵沉默着东想西想。
苍洵点头,将辛剑平放在腿上,双手结印,缓缓催动仙气。右手臂忽然针扎一样的疼,不过他没有在意,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你注意点,刚治好的手别又伤了。”陆压知道他上半身的伤初愈,现在运行仙气肯定会痛。陆压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陆苍洵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他在痛。
苍洵没有说话,依旧是点点头。此时辛剑已经飘至半空,周身渐渐被雾气围绕。
片刻之后,辛剑在这雾气之中化为一道金光,在夏辛头顶盘旋一圈之后,无声地飞进了夏辛的眉间。
此时,那枚粉色花钿又一次出现在她的眉间,细细的金光沿着花钿的边缘游了一圈之后,便带着花钿一起消失不见。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陆压见到此景,只觉得有些神奇。他没有去过神墟,自然也不知道这一番流程的。
“可以了,现在等她醒来。”苍洵说完这句话,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把夏辛的左手放了回去。
陆压在一旁看着苍洵的一举一动,心中不免为苍洵的漫漫追妻路叹了口气。
“拉着就拉着,为什么要放回去呢!”陆压在心里默默地咆哮。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呃……”忽然,一声破碎的呢喃从夏辛的嘴里发出。
“夏辛!”苍洵轻声但却急迫地呼唤她的名字,轮椅不自觉地又向前靠了靠。
“呃……”夏辛似乎对苍洵的声音没有反应,只是紧皱着眉头,表情十分痛苦地呻-吟出声。
“哪里不舒服?”苍洵问道,他虽然还坐在轮椅上,但却恨不得用手撑着身体站起来。
“好了好了,我来看看。”陆压按住苍洵的肩膀,将手搭在夏辛的右腕上,仔细检查。
苍洵见状也不再动了,只是紧紧地盯着陆压把脉的手,一眨不眨。
“魂魄被火所伤,现在这火开始烧心了。”陆压一边说着,一边变出一粒浅蓝色的仙丹,喂夏辛服下。
夏辛服了仙丹后,神色缓和了不少,看来是没有那么痛了。
“可惜我的医术也只能医身,不能医魂,现在她的痛苦虽然缓解了一些,但药效过了,焚身之痛还是不可避免。”陆压叹了口气,说道。
“谁能医魂?”苍洵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医魂这样的本事,可能只有神族才会吧。”陆压低声答道。
陆压虽然隐居,但消息灵通,三界之中他的医术能排进前三。他都说没有了,那便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