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是小女的邻居。”
听到没有?你只是邻居。本少爷有的是机会!他得意地冲着夏沐瑄一挑眉。
夏沐瑄气结。好小子,竟然给我装不认识是吧?好,爷就陪你好好玩玩!
梁槿儿笑着招呼他坐下,沏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开口问:“焦公子,不知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在下那日鉴赏过姑娘的字后,深感槿儿姑娘之字颇有大家之风。这几日又偶得了一面素扇,一时兴起在上面做了副画,想请姑娘不吝墨宝,为在下提个字在上面。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公子抬爱,不知可否先借宝扇一观?”
焦承泽笑道:“这是自然。”便打开手里的盒子,取出一把以象牙为柄的合欢明月扇来。
夏沐瑄凑过头来一看:
扇面嵌着上好的羽纱,扇柄通体纯白。柄梢出坠着一绦翠色小穗儿。
扇面上画着一副蝶戏牡丹图,牡丹画得是壮硕而不臃肿,粉嫩而不羸弱,鲜活如雨后春笋。
牡丹的叶子或俯仰或侧卧,如众星拱月的簇拥,使得花朵艳丽灵动亭亭玉立,如美人起舞,嫦娥舒袖。
蝴蝶更是画得栩栩如生,似被画里牡丹的香气吸引而来,又似顷刻又将随风而去。
真真是副难得的好画!
“哼!自古牡丹以富贵之姿而闻名,这位兄台的牡丹画得如此清瘦,莫非是别家院里的花,移栽到自家院里后,水土不服之故?
再看这蝴蝶故作姿态,看似风流,实则却是华而不实。你这哪里是蝶戏牡丹图,我看分明就是幅虫子嚼菜干!”
他嗤之以鼻的轻哼一声。
“你!”
焦承泽一口气噎住。深吸了一口气,我忍!不与你这男扮女装的小人一般见识!
梁槿儿见他们二人如此剑拔弩张,尴尬地站起来,对焦承泽一脸歉意的笑了笑,转身拉过夏沐瑄,拿过他手里的狼毫,压低了声音对他说:
“你别在一边胡说八道,焦公子乃是当朝头名状元,他的画哪里是你能懂的。你的笔借我使几天,你先回去吧。”
说着便推着他把他推出了院门,顺手关上了门。
夏沐瑄气得肝儿疼,什么头名状元,那是爷让给他的!
爷才是正真的头名状元!他最多就是个榜眼!榜眼!知道吧!
送走了夏沐瑄,梁槿儿不好意思的请焦承泽重新坐下,拿过扇子仔细观看,发出一声声惊叹。一会儿拿着扇子请他稍等片刻,自己去去就回。
走进屋里,取出笔墨,提手挥毫潇潇洒洒的提了首诗在上面,没有落款。另寻了一方风月印章,盖上了戳,拿着扇子又回到了院子里,把扇子交给焦承泽。
焦承泽接过来一看上面的诗:
“不似芙蓉亲惆怅,输过桃李满天下。
红蕊吐金国色香,唤来彩衣翩翩尝。”
好诗!
无限欢喜的收好团扇放进盒子中。喝了口茶,开口问她:
“梁姑娘这等高雅之人,何故会屈居此地啊?”
梁槿儿续茶的手一顿,缓缓的开口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小女从小体弱,需要静养,怕城里人来人往空气污浊,环境吵闹扰了我的清静,便求了爹娘允许在此静养。”
据他来之前的调查,这梁姑娘的父亲,便是他和夏沐瑄就读的北麓书院的梁院士。
梁院士早年原配妻子病逝,后经人做媒又续了一房妻子。那填房的也是个死了丈夫的,带着一个儿子嫁了进来。
据说是个不好相与的,把性格懦弱的梁院士吃得死死,哄着梁院士赶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把自己带来的儿子当做了嫡亲的儿子养,
想不到在书院里侃侃而谈满腹经纶的梁夫子,竟也是个糊涂的。
想到这里,焦承泽温柔的一笑,也不揭穿:“哦,原来如此。那姑娘要保重身体。”
接着两人又闲话几句,他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临走时两人约好改日同游金定河,梁槿儿欣然答应。
回到自己院子的夏沐瑄,越想越生气。一想到二人此刻在梁家小院儿里卿卿我我,就坐如针毡一刻也不能放心。
于是站在自家墙院下,听了一下午墙角。好不容易听到焦承泽起身告辞,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到他们相约改日要同游金定河,就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金定河,三面环山,一面通海。河底下看似平静,其实底下通着好几条暗河不知流向何处。,名为河,实则为内陆海。
那里的水清澈见底,蓝色的河底铺着一层洁白的细沙,河滩边摆着各式各样商品的小摊贩,连着一片平坦的河滩。
浅水处还停靠着各式各样的的花船。船身被装饰的五彩缤纷绚烂夺目。花船上可以摆酒设宴,款待亲朋;也可以请来鼓乐花娘,歌舞作乐。
到了晚间,每一艘花船都会放上一两支烟花助兴。使得金定河又像海滩,却又胜似海滩。
海滩还有风浪大作的时候,而这里却一直都是一派祥和,歌舞升平。
转眼到了二人相约的日子,焦承泽早早的便来接过了梁槿儿前往赵家屯,搭乘自家的马车前往金定河。
金定河在棒槌村的东南大约一百里多里的地方,按马车的速度一刻不停的赶路,也要过了晌午方能到达。
幸好焦承泽细心的在马车上,备下了可口的点心,和新鲜的瓜果。他的妙语连珠,又使得梁槿儿不觉旅途的乏闷,彼此心情都非常的愉悦。
而此刻的夏沐瑄正闷闷的躺在床上,被焦承泽带着梁槿儿去游金定河的事情,气的是有气无力。
好狗腿刘虎在屋外,用胳膊撞了一下老崔。老崔装死。无奈之下,刘腿子只好自己敲开了门,走进屋,把早点往夏沐瑄床头的案几上一放开口道:
“公子爷要实在不放心,不如一起跟去看看。”
“不去!”
开玩笑,爷干嘛巴巴的凑上去看他们俩卿卿我我?爷又不贱!
“那干脆我们也包一条船去耍耍,我和老崔都还没去过呢?”好狗腿都是这样练成的。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游什么湖,不去!”
“不去游湖,勘察一下地形和情况也好啊,万一老贼的兵马就藏在金定河四周山里,或者通往海口的河上怎么办?”
刘狗腿觉得自己快编不下去了,这位爷要是再傲娇说不去,自己也就甭劝了。
“这话说的有点道理,那走!咱们走!上那儿去,咳,勘察勘察。”说完人影一动,闪出了房门。
跟在后面的刘腿子白眼翻出了天际:说好的不去呢?老崔也跟在后面,继续装死。
晌午之后,梁槿儿和焦承泽坐着马车,一路愉快的,来到了美丽的金定河边。相互搀扶着上了一条看起来装修精美,布置得高档优雅的花船上。
上了船以后,一群年龄相仿的少男少女们,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承泽兄,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要罚酒三杯哦!”
“嗳~承泽兄是去等候佳人一同前来,不能责怪与他,你们说是不是!”一位蓝衣上年调笑道。
“哦~那是不能罚酒三杯。”一位黄衫少女停顿了一下,“最起码要罚六杯。”
“诸位兄弟姐妹,勿要取笑,勿要取笑。焦某自罚三杯便是了。”
少年少女们哄堂大笑,有几个顽皮的拍着手催促道:“那快进来,快喝快喝!”
打开船舱厢门,梁槿儿扶着焦承泽的手,弯腰进到里面。
一抬头,就见船舱里摆满菜肴的八仙桌旁,孤零零的坐着一位绯衫的少女,看着和蔼的脸上略有阴晴不定之色。
众人笑闹着坐上桌,故意促狭的非要让焦承泽坐在梁槿儿的旁边。焦承泽推辞不掉,只能乖乖的坐下。
梁槿儿不经意的看见,那绯衫少女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酒过三巡,众人起哄要玩传花令,立马有人站起来从旁边的案台的花瓶里,折下一枝带茎的栀子花,又唤过船家取来了一尾五弦,和笔墨纸砚。
以一支筷子击碗,声落花在谁手里,谁便要出一个节目。唱曲作诗,跳舞题字,自由发挥。
如是不想表演的,可以自罚一杯,然后可以另指一人帮忙代为表演。被指到的人如果不愿代人表演的,就要自罚三杯,不能由人代饮。
说好了规则,碗声响起,在时徐时疾的点声中,碗声骤然停止,大家一看,是在一位穿紫衫的少女的手中。
众人一起起哄道:“雨梦,不许自罚,快些唱一首曲来,要拣自罚,那必须是罚一壶。”
少女笑着轻啐了一下,倒也落落大方,张口便唱到:
宝髻松松挽就,
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翠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
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深院月斜人静。
那声音像一只深谷里的百灵宛转悠扬,空灵美妙。
“好!”,有人喝彩。
一位白衫少年跳起来:“不行不行,今天大家那么高兴,你弄出了个幽怨断肠的曲子出来,罚酒罚酒!”
紫衫少女佯做要去拧他耳朵的样子,一叉腰:“好啊,我看你是存心找茬是吧!”说完便绕着桌子去捉他,要拧下他的耳朵。
少年连忙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好雨梦,你饶了我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华灯初上,河面上玉兔东升。船坊里少年男女们已经玩了好几圈传花令,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每次花令到了梁瑾儿的手上好几次都在花碗声停下的时候,被焦承泽给接了去。
终于轮到绯衫少女敲花碗,点子声像长了眼睛一样,稳稳停在了梁瑾儿这里。
众人大笑,一晚上就你输得最多,次次都是让承泽兄代你表演,他都快被你喝醉了,你不会这次还让他表演吧?
绯衫少女捂嘴一笑,这次能不能请梁姑娘亲自表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