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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远嫁

敬昌十年

“轰”一声雷响划过西北,将花容从睡梦中惊醒,她眼角上还挂着泪痕,让本就长相柔弱的她显的更加弱不禁风,花容打开窗户向外看去,月亮在九王府的瓦屋顶上挣扎着,天依然黑压压的一片,刚才被响雷撕开的一瞬光亮好似是梦境,花容恍惚又想起一年前,自己和继母被本家以父亲去世恐无人照料他们孤儿寡母为由将他们接入京中。

在朝中担任礼部尚书请族长将她们母子三人迎入大兴时她就觉得奇怪,为何要将年幼的弟弟留在老家,何况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三年,那花尚书怎么这会儿子才想起他们,当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是想给远在西北的九王爷说亲的。她在花尚书家里忐忑的呆了半个月,忐忑的学了宫中的各种基本常识和规矩。

当她和花月被花尚书引进到皇上面前,她还寻思着,若是花尚书想拉拢宗族与皇族的关系怎么也不会将他们这个与本族已经八竿子打不着的庶支献给皇上吧。但当殿上皇上一声大笑一句“甚好甚好,就在此姐妹二人里的哪个送去西北给那个小混蛋当王妃吧!”时她才明白。远在西北,被皇帝嫌弃的皇族还能有谁?除了那个至今虽有封地却依然没有封号的九王还能有谁?

九王封地是先帝遗诏要皇帝给他一块封地,皇帝却把西北那个不毛之地给了他,何况皇帝迟迟未给九王封号,只因皇族里先帝孙子一辈中排行第九,众人为了方便,久而久之便都叫其为九王殿下了,一个拥有封地的皇子却没有封号,这绝对是个耻辱,皇帝如此侮辱九王,分明是极度厌恶这个侄子。而且九王是罪太子之后,若不是正逢先皇大赦天下又感念父子之情,九王作为罪太子唯一的儿子便将其重归族谱,前太子的嫡长子,如今的皇帝自然怎么都不会觉得顺眼,指不定哪天就找个理由拉去砍了,世家里也没有人会乐意将女儿嫁给一个远在苦寒之地没有封号的皇子,想来定是花相想讨好皇帝,族里不知是谁多嘴告诉花相他们几个孤儿寡母。今年花月不过十岁,而再过一个月满十五岁就能嫁人的她比花月更适合远赴荒凉的西北,可怜她父亲去世,又年幼丧母,尽是没有一个人愿为她求情。

这一年里每每想到此处,花容更是伤感不已,她不祈求嫁得豪门富贵,但也想嫁入普通人家,过个平淡日子,如今怕是连平淡日子都没了,花容不敢放纵哭泣,怕耳室睡得正香的深蓝听到,悄悄走到窗前,倚着窗用手帕擦拭眼角止不住的泪水,眉头上净是愁绪,合在那娇弱的脸上叫人看的心疼,可惜半夜十分,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孤女的愁苦。

皇宫的诏书来的很快——她被皇帝送给了九王爷充当皇帝再次羞辱这位罪太子之子的工具。

那时的花容觉得自己的泪水都流完了,没有势力,举目无亲,又有谁会来关心她的无助,谁来拯救她的未来?只是令单纯的花容没想到的是,皇帝并非单纯的找九王的不痛快。

诏书下来后的第二日皇帝又召见了她,她被花尚书匆匆盛装打扮入了皇宫。

皇宫,宜德殿

皇宫的雕花瓷砖繁复而坚硬,冰冷的温度刺激着花容的膝盖,她已经跪了半个钟头了,花容感觉自己的腿在失去知觉,可她不敢动,在龙纹檀木椅上坐着的那个是随时都可以决定她生死的人。

等到花容意识开始迷糊的时候,头上德康帝的声音让她又强提起精神应对“花容?”

“是。”

“朕屈尊为你个贱民赐婚并破格将你赐给了尊贵的皇室王族做了王妃是看你的确贤良淑德,你可明白?”

“小女明白,小女对皇上的赏识感激不尽。”花容作了个揖道。

“恩……朕那侄子啊……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天资聪慧,可爱懂事,却不得已早早远赴封地替朕分忧,令朕十分心疼,朕一直关心他在西北过的如何,可惜朕这侄子还年轻,不懂朕的苦心,一再拒绝朕放在他身边贴己的人……”

皇帝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言语,花容趴在地上,依然保持跪拜礼的状态,心里却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皇帝身边的探子在九王身边探不出东西,这是让她代替那些探子去做细作啊!只是她如何做的来!皇帝这般与她说只怕派去九王那边的探子是花了不少精力的,这般都探不出东西,那九王殿下不是真的没有心机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就是太有心机让皇帝探不出他想要的。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她一个柔弱女子去何以探?!

“花容,朕对这侄子想念的很,只是这路途遥远朕即是担心也不能得知他情况一二,你日后是他的枕边人,定要将朕那侄子的事情如实禀报会京,毕竟朕那小九年幼实在不明白朕作为叔叔的苦心!你若做的好,令朕安心了,你的母亲以及你的弟弟妹妹自然能在京都有个好前朝,尤其是你的——弟弟,毕竟父亲早在两年前就死了,你弟弟可是你家唯一的顶梁柱啊……”

皇帝最后一句话说的极慢,却能将花容吓得半死,她与继母并不亲近,但并未亏待过她,自己与二妹在吃住上也没有太大差别,小弟更是她最重视的人,继母常常抱怨自己儿子不跟母亲亲近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问大姊在哪,花容不敢想象若是皇帝一声下去,自己一家四口死于非命的样子。殿堂近的可怕,花容慢慢弯下腰,额头重重的磕在凹凸不平的瓷砖上,空殿响起一声叩响,花容温糯的声音透着一股绝望:“民女……谢主隆恩。”

“好,那你便在尚书府里好好准备嫁妆,毕竟也不能太寒颤,姑娘家的嫁妆太寒颤会被人看不起的,过几天朕会命人赐你些物件填补嫁妆。朕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将小九与你说过的重要的话交给朕指定的人就行,并非多么困难,朕听花尚书说你从小聪慧过人,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

“民女明白。”

“行了,朕……也累了,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花容艰难起身慢慢倒退出了殿。

两日后皇帝果然让身边的公公送来了不少珠宝首饰,还送来了两个教习令人一个宫女,美其名曰,给她撑场面。

嫁妆送至相府,几家官僚前来祝贺,花容看见花月跑来却被继母赶了回去,花容起身前去:“母亲可有事情?”

花夫人撩了下耳发有些无措,看着花容那双含情目,本就愧疚的心有些难过,花容并非她的亲生女儿,她是花父原配妻子所生,而自己不过是正房死后抬上去的小妾,花容的身份比自己女儿的要好太多,她嫉妒过也恨过,前个月隔壁长相一般甚至人品不甚太好的王二牛过来提亲,她还想过将花容嫁过去,但每次看见花容的眼后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可耻,花容是漂亮的,她的眼睛似乎含着千言万语,娇弱而多情,让人不忍心生龌龊,可越是这样她越嫉妒,但越是嫉妒就越是愧疚,花夫人努力咧开一个微笑:“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担心,过来看看你。”

花容笑的温柔:“有什么好看的,劳烦母亲跑一趟,母亲莫要担心,只是此番远嫁我也不知道还回得来吗,只望……还能葬归故土……”

花夫人吓的前去拍花容的手,她的声音有些发抖:“瞎说什么呢,这大好日子的!我出生不好,不吉利,等你出嫁那天我定让花相给你找个好的好命婆给你梳头。”

“不,母亲,你给我梳吧,好歹也熟悉,我不在乎那些,就当是……最后一次了。”花容蹙眉微颦,桃眼含泪,让花夫人有些难受。

花夫人用娟子擦着眼角冒出的泪珠:“是我对不起你,可……可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花相那日请我们一家来府做客,我本以为是什么好事,却让我选一个女儿去泗州,那可是泗州啊,跟第戎人挨着做邻居的泗州!九王自小封过去,这十几年过去陛下却从未给过他封号,世人都知道陛下不喜九王殿下,月儿还小,我……我舍不得……花容,我对不起你,可我……我真的没办法。”花夫人说到后面越是难受,声音呜咽,强忍着声音生怕外面的人听见告了状去,软在桌上诉说着母亲的无奈。

花容摇头将泪水擦干,她是怨的,可是怨又如何?到底是这样了,难道她能乞求继母将她的亲生女儿送去吃肉的地方吗,可她的眼泪越擦越多,无言的哭泣,默默用手绢擦拭着,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哭泣后的鼻音,素手扶起花夫人:“别说了,母亲,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也知母亲并不喜我,这几年母亲能带我与月儿如一,还让我像父亲在世一般送我去私塾读书已经很好了,我知道,很多夫子看我是女儿身不愿收我,是母亲一家一家亲自求来的,就连月儿也只是在家里做些女红而已。我走了也好,不用付那夫子学费,还可以让良弟去更好的地方读好书。只是母亲,这今后的事情一定要听我两句,丞相和陛下是一根绳上的,我们和他们家掺和不得,我走以后,你拿我做筹,找个由头搬出去,院子小点都行,但莫要住在相府了。”

“诶,我省的了,到时候我定按你说的做。”花夫人听着花容的嘱咐内心难受,但心里也细细几下花容的话,花容自小跟着花父,男生学的功课花父一样没让花容落下,还比花父别的学生学的还好。花夫人知道花容聪明,心思剔透,听她的准不会错的。

“我走以后最担心的……还是良弟,他还小,什么都没个定性。以后良弟读书母亲要好生监督,千万不可事事都顺着他,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我知道母亲疼他,但若是惯坏了,难免不知天高地厚,日后做事没个分寸,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来,母亲一定要记着。”

“诶,我听你的,不会什么都由他来的。”

花容慢慢叮嘱将万事都和花夫人做了个交代,想起再过不久便要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定京就悲从中来,未来的路她该如何走?皇帝净让她这个半路之人去做细作,若说皇帝没派人去西北打听过她是不信皇帝,可若是什么都没探知又如何会让她个白家女去做细。但她又能如何?也不止这九王是当真如此厉害,还是皇上疑心病太重,花容只能祈祷不是前者。

皇家的礼仪繁琐而压抑,吃饭、走路、说话甚至睡觉都有必须遵从的规则,花父第一个收的学生只是个来自乡下的佃户之子,却是花父教的最久,也是最疼爱的学生,花容可以说是被这学生看着长大,花容跟着他学来不少乡下有的野脾气,身子娇贵性子却一点都不矫情,倒多了些肆意妄为,花容对皇家的礼节很是不习惯,只能尽力去适应。

花容在沉闷的礼教学习中过了一个月,朝堂突生变化,西北而来的官员陈生以西北要事为由多次上书催皇帝拉快进程,皇帝担心花容待嫁之期突生事变,便爽快应下了,元宵刚刚过去,新年的热闹似乎还有残余,可再过两日她便要出嫁。

花夫人磨不过花月的性子让花月与同睡,花月的身子小小的,蜷在花容怀里:“姐姐,我是不是只能和你睡这一晚上了?”

花容笑容淡淡的,语气柔和:“多大的人了,还要跟姐姐睡,后日我得嫁人啊,明儿晚上忙着呢,哪有时间伺候你这小祖宗?”

花月环手抱紧花容:“我都听娘说了,那老头子硬是要娘选一个,他自己那么多女儿怎么不送?非得找我们?九王好歹也是个皇子,丞相女儿不更配吗!娶个白身的女儿,也不怕被人笑话。”

“傻瓜,白身才好呢。”花容咽口气摸着花月的头顶“你还小,以后就懂了。”

“我才不要懂。”花月埋在花容怀里声音有些呜咽。

花容不知如何安慰,花容不轻不慢的抚着花月的头顶,花月小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哄着她睡觉的,室内一片安静。

花容看着床头油灯的灯芯晃动着,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衣襟有些湿润,微蹙眉头想看看花月,花月抱紧花容不肯抬头,渐渐的花月哭出了声音:“姐姐,我怕,我不想嫁,可是我也不要你嫁!我不要你替我嫁!”

花容拍了拍花月的背:“说什么胡话呢,谁替你嫁了,是姐姐自愿的,不然你让姐姐嫁给那个王二牛吗?”

“姐姐人漂亮,提亲的人多着呢,谁稀罕王二牛那癞蛤蟆!”

花容嗤笑,弹了下花月的额头:“没大没小,哪有骂人家是癞蛤蟆的。”

“我说的是实话,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花月嘟囔着嘴,稚嫩的小脸还有些还未褪去的软肉,看着煞是可爱,花月一本正经的看着花容,恍若说着天大的事情,花容也不好笑话她,一把乱摸过她额前的碎发:“又说傻话了。”

“我已经长大了,娘亲说再过两年我就能嫁人了。”

“也不知以后哪家幸运公子可以娶到这么可爱的女子。”花容捏捏花月脸上的软肉,叹道:“要是我也能看见月儿出嫁就好了。”

花月脸上泪珠跟断了线似的往外冒:“姐姐……月儿不让姐姐嫁。”

“月儿听话,姐姐出嫁月儿要高高兴兴的,我听人说九王殿下长的一表人才,是个翩翩公子,大兴城的这些个公子哥儿都不如他好看,你不是常念叨姐姐要嫁给这世上最好看的人吗,这不是刚好?月儿要笑着送姐姐,好不好?”

花月总觉得花容的话哪里怪怪的,但似乎又找不到什么不对的,擦擦眼角的泪说好,花容一边给花月讲自己在戏本子上看的小故事,一边拍着花月的背哄她睡觉,小孩子总是说睡就睡,花容给花月散着的发编了好几个小辫子,想着第二天花月照镜子看着被自己瞎折腾的发型生气的样子,心情好了几分。

日子来的很快,花容半夜被拉起来匆匆打扮,相府的功夫做的很足,该有的一样不落下,花夫人穿的很正式,她的手短而粗糙,常年劳作让她无法好好保养,花容知道花夫人很不容易,养着三个孩子,还要依从父亲的嘱托供自己一个女子去私塾读书,细细想来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相府一众丫鬟的细心打理,花容的乌发变得光滑,宛若丝绸。

花夫人轻轻拿起桌上的梨花木梳,慢慢竖着花容垂落的发,轻轻念叨着传唱千家万户的婚假歌: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花夫人的声音有些咽咽的,花容伤感了这么多天此刻内心却平静异常,窗外是漆黑的夜色,月光皎洁,湖面宛若银盘,反着柔和的光亮,微风拂过还未长出新叶的光秃垂柳,花容悠悠开口:“今晚夜色真美。”

皇帝送来的丫鬟深蓝给花容套上镯子:“过不久,待天亮起姑娘就该出发了。”

“是啊,该走了。”

花夫人听此眼睛通红又不敢哭出来,忙说去叫儿女起来送姐姐,放下梳子出去了。

花容没有回头,她静静想看着铜镜前的人儿越来越多的饰品,一个沉重的七树花钗凤冠戴在头上,花容感觉脑袋沉重不已,额前的七条珍珠玛瑙串的滴坠随着花容起身晃动,拉出一道影子,霞披的红色印在花容白皙的皮肤显得白里透红,丫鬟是化妆的好手,胭脂施在眉眼周围,桃花样的眼愈加夺目,花容拿起团扇遮面,眼睛微垂,长长的睫毛在卧蚕处撑开一片影子,外头响起了鞭炮的声音,陈生等人已经在外等候,看人闹的百姓伸直了脑袋想看未来九王妃的模样。

陈生还未见过这位王妃,想着皇帝那缺德性子担心王妃样貌丑陋,越是担心便越不敢看,当花家大少爷撑着红纸伞将新娘送出后陈生却更加担心,但愿殿下能一如往常——坐怀不乱。

陈生退到马车一旁弯腰作揖,周围百姓见着新娘子漂亮都起哄讨要喜糖,夸赞新娘美若天仙,花容听的微微脸红,手上的扇子高了几分挡着娇颜,在深蓝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上了马车。

皇帝给的嫁妆不多,但能指个样貌漂亮的王妃给九王已经实属不易,嫁妆少有嫁妆少的好处,车队走着轻松,两月过去大半路程已过,再过两座城池便到泗州了,花容已经取下凤冠身着简单的新娘常服,抬眼望去是荒凉小镇,士兵们都警惕的看着周围,路上行人分分却衣衫褴褛,是一处民间驿馆,墙边一个母亲正抱着几岁的女儿蜷缩要饭。

深蓝和两位嬷嬷有些嫌弃,李嬷嬷扶起花容暗示她快走,深蓝生气看向陈生质问他为何不在驿站停留,陈生内心翻着白眼,脸上依然正经,不卑不亢的道:“只是稍作歇息罢了,驿站还要好一会儿才到,总不能让士兵没日没夜的跑路吧。”

深蓝想说什么本花容拉了回来:“这里挺好的,我也累了,在此歇一会儿吧。”又对陈生道:“深蓝性子冲动,还望大人见谅,麻烦大人了。”

“王妃请。”

外面鱼龙混杂,陈生让小二给花容准备好了个房间房间简陋,但好歹齐全,花容做了简单梳洗,将窗户推开一个缝,楼下的母女还蹲着要饭,一个穿着不错的男人踢开了跪着要饭的母亲,四周的人冷陌的看着道路荒凉,母女身边又走过几个同样要饭的乞丐,一个少年草鞋破烂,看了母女很久从自己饭碗里拿出一个铜板放在母亲碗里,花容皱眉关上窗户。

深蓝还在和两个嬷嬷抱怨着,花容觉得有些难受,缓缓下楼去,看见陈生正招呼人给士兵送吃食,都是些简单的可以装袋的干粮,还冒着热气,花容细想一会儿走近喊到:“陈大人。”

陈生转头看见花容连忙行礼:“王妃怎么下来了。”

“无事,下来看看。”

“王妃还请忍耐片刻,待士兵吃饱我们就出发去驿站。”陈生以为花容是受不了环境。

花容连忙抬手道:“不急,这几日大家伙都没好好,我只是想问问……我一路走来,路上行人匆匆但忙而不乱,为何这里……似乎……”

“这……”陈生有些犹豫,不知如何说起,一个养在乡镇的闺中女子,指不定大字都不识几个,自己解释了也大抵是听不懂。

“原先在大兴不算山珍海味也算丰衣足食,我知大兴乃一国之都,繁荣定是他处无法比较,但想着举国上下虽不定算上富足安康,也该是能吃饱喝足,可这路越走越远,地也越来越荒,半月前开始走的城镇却多是……”民不聊生,这是花容的第一感受,花容不敢说的露骨,但表情疑惑而忧心也让陈生明白。

陈生一路未和花容说几句话,不想这王妃竟对民生好奇,半带疑惑的解释道:“王妃许是不清楚,原先走官道自是有人管理,只是这里已经偏远,中央不好管理定然要乱上不少,此处官道因之前常遭打劫早被放弃,故而无人管理,人员进出自然不似之前了,虽是太平盛世,但陛下再如何也无法万事都管到的,也并非什么怪事。”

花容沉默半刻,轻声道曰“麻烦大人吩咐小二给楼下的母女送两碗热粥和几个包子或者馒头。”

“是。”

花容上楼,看见深蓝焦急模样解释道:“只是想下去透透气,遇见陈大人,便问了他些事情。”

深蓝扶着花容进入:“嬷嬷还担心王妃去哪了,外面乱着呢,尽是些流民,王妃还是莫要出去了。”

“嗯。”花容坐在床边做了会儿女红,她的女红从未认真学过,绣的东西都惨不忍睹,恹恹放下,花容数过,出了大兴后不过两城三镇开始,便是这般模样了,这还算得太平盛世吗?她听父亲说过向往的盛世,也看过圣贤书上无数次描述太平治世的样子,似乎……并非如此,难道只要定京百姓生活安康便算太平吗?

花容想不通,她觉得似乎不该这样,但又无人可问

接下来的路程很快,半月之后,花容来到泗州,花容问到身旁李嬷嬷:“嬷嬷我们到泗州了吗?”

“到了,不过九王王府在泗州中城,大抵还要几日路程,我们也该打扮做准备了,可不能这幅模样拜堂。”

花容心中微沉,想着今后要跟自己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同床共枕还要与他勾心斗角就有些难受,唯一能安慰自己就是传闻九王长的好看了吧。

两日之后,中城外。

嬷嬷将花容精心打扮,花容与出嫁那天一样美艳动人,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的凤冠似乎比上次的要重上许多,压的花容有些喘不过气车队外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花容等人已在外等了半会儿,花容难受的不行,大兴来的士兵还在与守城的士兵争执,讨价还价,士兵的声音响亮而野蛮,吵的花容越发心慌,她知道九王不喜她,想至以后花容越发难受,车内空气浑浊,让花容越发窒息起来,忍耐半刻她终于站起身来,不等嬷嬷反应自行下了车,凤冠沉重让她走路吃力,不顾嬷嬷阻止自行取下凤冠,李嬷嬷连忙上前阻止:“王妃,别。”

花容不管不顾要边在头上折腾,边爬上一旁的高坡,宋嬷嬷把发型弄乱只好让花容取下头冠,花容取了好一会儿,爬上高坡,将去下的头冠递给深蓝,边区荒凉,野草在路边肆意的弯着腰,西北的风沙不似中原柔和,带着尘土的味道扶过花容的脸,今日似乎被人清场过一般,城外除了出嫁的队伍空无一人,城下的士兵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位美丽的王妃,李嬷嬷有些担心:“王妃,回去吧。”

“嬷嬷,以后我还有机会出来吗?”

“王妃想什么呢,将来您定能荣华富贵,您的家人还等着你回去呢。”李嬷嬷皱眉道。

“是吗……”花容声音轻飘,她的右边的荒凉大道,几重曲折之后是她的故乡,今天是她的生日呢,可惜再无人为她庆贺,每次过她和妹妹生父亲都会进城到芳华斋去买要一两银子的花饼回来,继母总是抱怨父亲乱花钱,父亲死后,继母嘴上抱怨着还是会买花饼,父亲去世后家里已经无力去买一两银子的花饼,继母不知从哪学来花饼的制作,每次生辰继母总会起个大早给她们做饼吃,和芳华斋的花饼一样好吃,她和妹妹每次都吃的格外仔细,以后怕是也吃不到了。

中城城墙上九王王府总管——罗安,他的长相出乎意料的年轻,看着样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殿下,你不把你家王妃迎进来,在外看着人家发什么痴呢。”

“林妹妹?”男子翩然而立,眼神有些戏谑和调侃。

罗安面露吃惊与好奇,索性男子没有注意他,罗安缓回情绪曰:“殿下,你已经凉了人家好一会儿,再等下去恐会错过吉时,陈生估计都冒冷汗了。”

“让他们进来吧,等喝完喜酒下个月让陈生回他的边关,顺便给将士们送点喜糖过去。”

罗安叹气:“你说你没事让人家一个边关守的好好的将军去应付皇帝干什么。”

“别当我看不出你的心思,想溜出去让我一个人去应付那堆破事?想都别想,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生能跟人小将军比?让你去,别把本王未过儿的媳妇儿弄丢了。”男子转身,声音儒雅:“走吧,迎王妃。”

罗安跟在男子身后嘀咕道:“管事的不是有忧重吗,你的玄武卒跟着,谁敢抢你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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