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小湛起装作稍稍提起了些许兴趣,实际上仍是在拖延时间。
“呵呵,我虽然不知道你在等待什么,但是...”
“今日,你父亲一定死于我手。”白面书生一直都很温和,直到方才,一股阴翳的气息自他的身体里透出,令人如同坠入冰窖,寒毛卓竖。
小湛起听着他的话语,虽然心中有些不忿,但也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只见他平静地说道:“想杀我父亲的人多了去了,你们都是那个时代的落幕者,也只能够这样逞逞口舌之利。”
“哈哈,好一个逞口舌之利!”白面书生大笑不已,又俯下身来冲着小湛起说道:“小鬼,看样子你知道的还挺多。”
“那你知道你爹的秘密吗?”白面书生冲小湛起眨眨眼,好奇的问道。
这话一出,确实有些触动了小湛起。
父亲对他来说,虽然十分亲近,但始终像是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一样,问父亲,父亲当然什么也不会说,这让他非常苦恼。
眼下,这似乎是一个契机!
正当他与白面书生正面对视,想要听他继续往下说时,忽然看见对方漆黑的瞳孔开始幻化,一种犹如水银交织的倒三角符号逐渐在白面书生的双瞳中勾勒成型。
而那倒三角符号内部,像是一面晶莹剔透的水镜,又亦如一个崭新的世界,瑰丽而绚烂。
在那个位面中,数不胜数的修炼者们屹立在云端,共同仰望着至高虚空中的一尊人形背影。
那背影一人凌绝顶,手里执着一杆山海大戟,虽然看上去形单影只,像是背负着整个大世的孤独与荣光,可就是这样,却也给人一种脚踏大地的安全感,更何况其周围还缭绕着数之不尽的玄黄仙气,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可是不知为何,渐渐的,那个背影开始虚化,不再凝实,似重重叠影,甚至到了最后,那尊身影连同他手中执掌的大戟一起崩溃,竟只剩百十缕伴着其周身的玄黄仙气尚存。
“咔嚓!”
一阵雷鸣电闪突至,整个世界顿时陷入了通明极昼,十分刺眼,举世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深陷丛林雾霭,根本寻不到出口。
等到极光散尽,倒三角符号倒映的画面居然开始急速扭转,很快便又映照出了另外一幅景象。
那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袭青衫布衣,后背着包袱,独自攀行在山川大泽间,纵使面对漫天的鹅毛大雪,他的脸庞上还是露出了坚毅之色。
画面变化的很快,一转眼,那位少年长成了英俊的男子,盘坐在一座洞府内,呼吸吐纳着取之不尽的海量精气。
直到这时,小湛起才根据他的眉眼神韵,依稀辨认出这位青年竟是父亲的年轻时候!
画面再转,月儿高挂云梢,朝着身下的大地挥洒着柔和的白光。
年轻时候的父亲身着夜行衣,行走在苍茫的大地之上,左手还提着一把乌钢剑,好似一位年轻的剑客,仗剑走天涯。
行走不过数里,他便停了下来,倚靠在一棵参天古木边,像是等待着什么。
果然,还没等上一刻钟,足足三人降临此地,注视着自己的父亲。
看到这里,小湛起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这三人来势汹汹,想必父亲年轻时天分再高,双拳也恐怕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是六手!
这时,画面像是受到什么震动,竟然有些不清晰起来,这个时间持续了很长,若不是小湛起着急父亲的下场,恐怕早就回过神来,停止注视了。
好在最终画面还是稳定了,不过也直接略过了那一场恶战。
之所以称之为“恶战”,主要是因为小湛起看到父亲浑身鲜血淋漓,一身黑衣都被血水浸透,而且破破烂烂,有很多密密麻麻、似刀割的伤口。
只见父亲独自一人倚靠在一块巨石下,不断地喘息着,鲜血仍然流个不停,伤得极重,好似将死之人,再无缚鸡之力。
正当小湛起为父亲可能存在潜在的危险担忧时,忽然他看到父亲身上居然开始弥漫阵阵的玄黄之气,很快,这么一股浓郁的玄黄气将他淹没。
这个时候,画面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加快,而是以正常的时间流逝速度同步。
估摸着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那如雾霭般的玄黄气逐渐稀薄,最后完全消散,露出了之前重伤的父亲。
这时,小湛起看到,还是那片大地,还是那块巨石旁,之前动弹不得的父亲居然站了起来,不仅如此,而且裸露在黑衣外的皮肤伤口也全部愈合了,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之前的萎靡。
怎么可能!
这,这有违常理!
父亲伤得如此之重,纵使有千万良药辅以数月静养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虽然小湛起知道修炼界神秘莫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但是眼中的这一幕着实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小湛起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于恍惚间恢复了意识,此时此刻那白面书生双瞳中的神秘符号开始解构,重新归于虚无。
“那就是你父亲深藏多年的秘密。”白面书生站起身来,指着另一根石柱上捆绑的湛胤年,如是说道。
“为什么要告诉我?”小湛起仰着脖子问道。
“因为当今,那道玄黄气不见了!”白面书生冷哼一声,伸出修长的手掌一把捏住湛胤年的衣领。
“这个老东西,自己把自己修为废了也就算了,明知修炼《玄黄经》要有一缕先祖留下的玄黄气作为根基,还故意躲着湛家,不肯让族人将那缕玄黄气收回吗!”
“呵,自私的老东西!”
白面书生一口一个老东西,不过他后面的话倒是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敲醒了小湛起。
“玄黄气的珍贵不是你能够想象的,无数的湛家人皆以能够修炼《玄黄经》为荣,事实上,这不仅仅是对你实力的肯定,同样也是对你前路的一大助力。”
“古往今来,家族里的每一代,皆只有寥寥数人可以研习祖经,不是家族不愿流传它,而是那作为根基的玄黄仙气实在稀少,经不起挥霍!”
原来如此,难怪父亲一直受到来自湛家的袭击,除了当年的私仇愤恨之外,原来这些人皆是贪图父亲身上的那缕玄黄!
果然,相较于暗自窃取玄黄仙气,倒不如一直用记恨这个曾经的天才借口来得舒服。
毕竟私仇只要不做的太过,就不会引起湛家高层的注意,否则如若招来湛家注视,恐怕那缕玄黄最终还是要落入家族之手!
只是...这名书生模样的修炼者又何必跟我说这么多呢?单纯的告知我?
不,不可能!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掌握着大权,心性不会如此之差。
可是,那又是为何呢?
小湛起虽苦思不得其解,不过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伴随着“哗啦啦”的铁链滑动声,小湛起看见,这位白面书生竟然主动给昏迷的父亲解绑。
这是要干嘛,他不再有所猜忌,要动手了吗......结合白面书生之前说过的话,小湛起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小湛起咬了咬牙,开始疯狂尝试着挣脱身上的铁链,想着以这种方式传递给钩蛇前辈,籍此祈求它的回应。
可是这一幕到了白面书生眼中却是极为的可笑:
试想,一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孩子妄图扭断婴儿手臂粗细的铁索,这是什么概念?
恐怕只有异族的那些含有祖上精纯血脉的那些孩子可以做到,而人族,向来天生弱小,这是不可能办到的。
当然,世事无绝对,除非...
除非这孩子是那些传说中的无上体质,天生就有着“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无敌之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