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小湛起十分郁郁不乐,要不是先前父亲向自己费力地摆弄口型,告诉他“不要紧”,恐怕小湛起真要道心不稳,一蹶不振。
因为,他实在是太想修炼了!
对于修炼,小湛起最在意的无外乎是:修炼者会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寿元同样会一并激增。
说到底,他的惶恐,只是因为想要活下去。
“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够恢复听觉?”小湛起带着烦闷的心情,自行琢磨着。
“浑身酸痛?酸痛...像是躺在床上许久的感觉...”
“莫非是我的灵体已经回归到我的肉身之中了?”
“还是说,那蔓延过来的符文光络有问题?重创了我的灵体?”
“不,应该不是后者。父亲,老祖爷爷,还有剑大叔他们肯定不会害我的。”
“这样看来,应该就是我的‘灵’‘体’合一后,从而出现的副作用了,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转一些。”
小湛起大致想到了一些关键点,除却身体仍然酸痛不止外,心理情绪倒是缓解了许多,反正剩下的问题也只得耐心等待感官复原后,再做考虑。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是之前还在一座大殿内的吗,怎么一下子来到了这里?
啊!
糟了糟了,“小东西”还被我藏在老祖爷爷的洞府内呢,我本打算在见到父亲后,就立刻返回那里,将它带出来的...
唉,希望它藏好,不要被老祖爷爷发现了。
突然,正在其他遐想里遨游的小湛起眼前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变化了几番:
晦蒙的天空竟然在褶皱,黑色的山岳同样跟着乱颤,甚至,缭绕山体周围的玄黄仙气开始瓦解,不知被何种力量崩成一块块的碎片,锋锐地扎入黑岳内,没入大半。
小湛起稚嫩的小脸上浮现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没等他挥手示意父亲,眼前的场景再度变化:玄黄色的穹顶高阔,以纹路细密的云顶檀木作梁,数以千计的土黄色晶石镶嵌在其表面,映照周身明亮。
“玄黄大殿?”小湛起再度见到熟悉的场景,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依旧无法言语,只能“咿咿呀呀”地乱比划。
过了一阵,小湛起看到父亲俯身弯腰,轻轻抱起他,不知道跟老祖爷爷说了什么,旋即退出了大殿。
这一次,小湛起同样不敢没有分心,仔细地注意着外界环境的变化。
退出殿门外,这是一条幽深且“寂静”的长廊,四周伫立的柱子不如“玄黄大殿”那般奢华、宏伟,看起来只像是普通石料雕琢而成的,而且不是很高、很粗。
每一根斑驳的灰色石柱上皆有一处凹陷,大约有一人高,各自皆摆放着一盏不大的青铜烛台,通体散发着昏黄的光,将长长的通道映衬得如同大日西斜,黄昏落幕下的最后一条仙路,仿佛要渡人沐浴暮光,迈入仙界一样。
继续后退,走出长廊外,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石阶地,青石板层层交错,既可通往上面,亦可沿着石阶往下退去。
成排的青石阶被充沛的阳光所笼罩,与之前走廊里的昏暗暮光不同,这是真实存在的阳光,是属于圣城,天荒大陆,乃至整个世界上方的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日芒!
直到现在,小湛起和父亲才算是离开了通天塔的第三十一重天--“玄黄大殿”。
......
通天塔,第三十一重天,玄黄大殿。
准许了湛胤年拜别的老道人回过神来,思绪微凝,随后低声与剑道生灵交谈了一些之后,便支开了大汉,让其离去。
随后,整个玄黄大殿便又一次沉寂下来,清冷空旷,好似陷入能吞噬掉一切与声音有关的泥沼里。
“结束了?”很久之后,一声沙哑异常并带有少许急迫的问候声惊现大殿内,仿佛声音的主人很长时间没有喝过水似的。
老道人并未立刻作出回应,只见他一个人步履匆匆,迅速穿过偌大的殿堂,径直迈上三十三级白玉阶。
他最终的目的地是,大殿最高处所陈列的十张王座。
而那里,早在湛胤年到来之前就已有一位枯瘦身影端坐其上,面容与老道人十分相像,只有细微差别,但气息却是宛若死尸,仿佛毫无生命波动!
这是先前湛胤年误以为的老道人,随着后续真正的老祖从殿门进入,湛胤年也没有多想,兴许是老祖的一具化身,也可能是一副傀儡。
毕竟,可没人敢在玄黄大殿上造次!
可现在,整座大殿内就只有那位“枯瘦身影”与老道人存在着,老道人不曾开口,那开口的一定就是王座上的那个与老道人长相酷似,气息阴沉的枯瘦身影。
“湛慕凡,你还不放弃那件事吗?”登上白玉阶最后一级台阶,老道人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道身影,不含任何感情地回应着,仿佛现在的老道人是剑道生灵假扮的一样。
“呵呵,果然,跟某种事物待久后就会不自觉的沾染上它的气息,连同它的说话方式!”干哑的嗓音从那位枯瘦身影的微启的嘴里吐出,带有部分嘲讽的意味。
很明显,这与老道人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枯瘦身影口中暗指的“它”就是剑道生灵。
“这与你无关,我只再说最后一遍,你确定还不放弃那件事吗?湛慕凡!”老道人微微摇头,不甚在意,依旧是以一种很强势的态度向那被称作“湛慕凡”的枯瘦身影询问道。
“呵,当然不会放弃,难道我有什么不对吗?”湛慕凡嗤笑一声,旋即再度说道:“关于湛家的真实情况,想必你只会比我更为清楚,自从经过了一年前的那场巨变后,湛家的实力已经犹如岌岌可危的大堤,只要有一群“蚁虫”,哦,不,应该是单单一只至强的“蚁虫”前来噬食,大堤就要一溃千里喽!”
“更何况,属于至强一列的‘蚁虫’可是闻到腥味了,来了一群又一群哦!”
“唔,你确定会是我的打算害了湛家吗?我的亲哥哥,湛慕铭!”
……
通天塔,第三重天,湛胤年的居所。
转眼间,距离上次离开玄黄大殿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小湛起身体上的不适也已在第一天的夜里就得到了缓解。
如今,他完全恢复了!
“爹,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看老祖爷爷啊?”小湛起坐在床边,用手抹了抹嘴边的米粒,两只小腿还在不停地荡来荡去,看上去心情颇为不错。
小湛起之所以心情变好,主要还是由于一些感官回来后,连同着感受精气的能力也回来了,他又能继续修炼啦!
至于修炼的成效,嗯,大概是小湛起这三天都会对湛胤年神神叨叨的说道:爹!有鬼啊!
对此,湛胤年刚开始还会脸皮抽动一下,露出惊悚的神情以示回应,再后来,他干脆演都不演了,装作没有听见。
这里是圣城,况且还是防御最严的通天塔,若有妖物胆敢在这里作祟,恐怕会被每日巡逻的“门者”第一时间轰成渣!
“嗯,待会就拜见一下老祖吧,你的胎毒虽然随着你灵体的回归压制下去了,但这也是暂时的。”湛胤年正在一旁麻利地收拾碗筷,将沾满油渍、已无多少饭菜的碗碟放入先前送来的三层食盒里。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饭菜是由湛家侍者们按时送过来的,湛胤年在这里大概居住了有一个多月了,每五天循环一次菜谱,对此,他还是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