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息领悟得倒是不错,连我都被瞒了过去!”壮汉点了点头,赞许道。
此时此刻,小湛起满脸的笑容洋溢,伴着“咯咯”的笑声,兴奋之意溢于言表。
时隔多年,他终于是触摸到了书中所言的那个领域!
这三天三夜以来,小湛起并非是像外界看到的那样,整整昏睡过去了,直至现在才再次苏醒。
恰恰相反,早在九道神纹入体时,他就已经清醒,只是那时候,他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行动,只能从感官去了解自己身上的变化。
身体上有炎热、酷寒...
心理上有焦躁、寂寥...
在这双重的大刺激之下,其内心犹如一只正在做困兽之斗的猛虎,焦躁不安,拼了命地“厮杀”,渴望恢复自由。
当他几乎要丧失理智时,隐隐听到有一个声音从耳畔传出,一直在他的意识里回荡,恰似余音绕梁,久而不散。
在那种“绝境”下,他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声音,开始默念起来。
“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吐纳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久而久之,小湛起发现注意力越集中,意识中的那个声音就越发的宏大,似千千万万个自己在传颂,颇为奇妙。
并且,每读一遍,一股清凉之意就似浪潮翻涌而来,瞬间浇熄了意识上的苦痛,屡试不爽。
“啵!”
待到内心的焦躁平息许多之后,突然心间某处好像传出了气泡裂解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是在徐徐地颂读中却也十分明显,小湛起立刻就捕捉到了。
外界,小湛起的灵身上,烈火熊熊,一道闪着赤芒的神纹越发暗淡,渐渐不支,将要被其余八种神纹上面的各色神焰分食吞并,融炼化一。
“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曰蛰龙,我却蛰心。默藏其用,息息深深。”
一段神文如汩汩清溪般,缓缓流载于小湛起的意识之中,这一次,小湛起可以很准确地分辨出,这就是剑大叔的声音!
剑大叔在教我剑诀?
小湛起内心一片火热,难道自己也可以像老祖爷爷他们那样上天入地,提着剑,施展出无比厉害的大神通!
想着想着,小湛起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压根什么都感悟不到,只是空有一句句的口诀在他的意识里轰鸣,毫无启迪。
“修炼,最忌讳浮躁!倘若不信,你大可一试,看看你到底能学到什么!”
外界,当那赤芒神焰完全熄灭时,一道冷漠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斥责小湛起。
“我...”
尽管小湛起无法掌控自己身体上的表达,却还是能感受到眼框内有泪水在打转,意识里饱含着委屈。
自他记事起,几乎就没有谁训斥过他,连一直朝夕相处的父亲都没有过,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小湛起心绪杂乱,原本出于兴奋而波动的心境再度泛起涟漪,久久不能平息。
说来也怪,自打那一句呵斥后,就再也没有剑大叔的声音传来,无论是安慰或是继续呵责,都没有了。
小湛起整个意识里,唯一的还是只有那一句句的口诀在响彻心扉,晦涩与深奥无比。
“安静!静心!”这两个词,小湛起几乎是在心中咬着牙发出的,他很骄傲,既然被人训斥,就一定要证明自己。
在强大的意志力与漫长的时间共同作用下,小湛起那如阵阵波纹荡漾的“心潭”终于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不会再轻易受到别处所影响了。
心静了,也就能感知到之前所不能感知到的。
正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下棋者深陷棋局中,往往对利弊得失考虑得太多,看问题反而糊涂,看棋人由于冷静、客观,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内心平静的小湛起终于能隐约感知到那么一丝丝的道蕴所在。
意识里,小湛起仿佛见到了一个莽荒世界,有着数不清的碧山矗立在这片土地上,每一座都有灵泉飞瀑,水气翻腾,笼罩着半壁山崖,朦朦胧胧。
大地上,野溪淙淙,蜿蜒曲折,足足有半人高的草木迎风摇曳,有淡淡的碧绿色霞光在流转。
小湛起的意识好似被架空,化作一位无上存在,俯瞰着这个世界。
“轰隆隆”
忽然,山岳颤动,一道因极速狂奔而模糊的剪影窜出,目露凶光。
小湛起被惊到,意识里突然一片空白。
因为,这是一头高达半个山岳的巨型妖狼,一身浓密的暗灰色毛发下,结实的肌肉清晰可见,血气滔天,直立而行,犹如一尊狼人,正奋力地朝前奔去,速度极快。
这是懂得修炼的妖兽吗?
由于异常的新奇,小湛起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待到他定睛一看,原来这头妖狼王在追逐一只全身闪动柔和白光的小兔子。
狼吃兔,本就是残酷的自然定律。
可在这里,小湛起却感到万分诧异。
因为二者之间的体型差距甚是巨大,兔子还是寻常的正常大小,可这狼看上去就很不一般,妖气蔽空。
小湛起心想:这么小的一只兔子够塞它的牙缝吗?
于是,出于好奇的他继续往下看去。
这头狼王凶猛异常,一双猩红色的妖瞳扫视着前方的猎物,并且张嘴呼吸时,一口雪白锋利的獠牙露出,冷气森森,让小湛起看着都汗毛直竖,半捂着眼。
但是,别看妖狼体格大、速度快,可这只兔子也丝毫不输于它,一路上蹦蹦跳跳,虽然看上去颇为轻松,实际上却还要比这头妖狼快上几分。
“嘭!”
还没等这只兔子蹦跶两下,前方,一只毛茸茸的金色巨手毫无征兆地出现,自远处天空的一片浓云里探出,一把揽住了那只神异的小兔子。
狼王见此,心里开始着急,面目变得更加狰狞,浑身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晕,将原本已经很快的速度再度提升,竟又是快上不少,几乎是化作一道流光,即将追上前面的金色巨手。
紧接着,这只足足有山头大小的巨手并未收回,而是选择硬碰硬,抬手间,与那头红了眼的直立妖狼对轰了一拳,打得那只狼王连连后退,撞碎了几重山岳,才稳固住身形。
凶悍的狼王眼睛血红,心有不甘,正在低沉地咆哮着,可是凶悍的目光里却闪过一丝怯意。
第一次看见这等蛮兽争斗的场面,小湛起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呼...”
狂风大作,云气被揉碎,露出了云端之上的存在。
竟然是一头金色老猿猴!
这只金色老猿体型不比妖狼王小上多少,但就其周围弥漫的血气远比狼王澎拜,毛发浓密,根根似灿金,十分亮眼。
“咚!”
金色老猿从云端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大地上,只是震得山岳都颤上几颤,尘土飞扬。
“呜...”狼王弓着腰,压低着声音在咆哮,像是逞凶,示意老猿交出手里的兔子。
“咚”、“咚”......
老猿满不在乎,丝毫无惧,正大步迎着狼王走来,它可有着徒手可撕裂蛟象的蛮力,还怕抵不过这头妖狼?
“嗷呜...”
在狼王背后的山林深处,传来了一声连绵悠长的嗥叫,这叫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像是在呼唤什么。
狼王的双耳敏锐地动了动,依旧立在脑袋上,没有软趴趴的,似乎代表着永远不会臣服。
即使是听到别处传来的同类嗥叫,它也只是停下,顿了顿,并没有没有后顾看上一眼,其始终注视着前方的眼神里,同样充斥着决绝,有一种狼族誓不罢休的精神气概。
看样子,那只神异的小兔子应该是于它是有大用的,哪怕是要面对这样的强敌,狼王也不愿意放手。
老猿可没有那么多的可乘之机给妖狼,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徒增变数,随着其大手一扬,张口就活活地吞下了整只兔子。
“吼!”
刹那间,老猿嘶吼,两手捶胸,口中吐出一道白息,伴着一股精气外泄,一齐冲散了天上厚重的云层。
老猿浑身上下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爆发出一阵炫目的金光,小湛起吓得眼睛赶紧一闭,不敢再继续观望。
刺眼的金光还在暴涨,不过隐隐能看到其中有大量的金色毛发脱落,在飞舞中化作灰烬,散于天地间不见。
狼王见状像疯了一样,狭长的眼角因极度裂张而淌下一缕缕血精,染红了半张狼脸,凶光毕露,大有奋不顾身之意,准备扑杀那个隐于金光中的身影。
“呲...”
还没等狼王接触到那个身影,它所探出去的那只狼爪就被金光所磨灭的干干净净。
断口处平滑整齐,白骨森然,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溢出大量的鲜血,掩盖住了这极重的伤势。
狼王吃痛,一下子被弹开,跌落在附近的山野间,卧伏着,深深地出着气,眼神也变得暗淡无光彩,整体一动不动,任由手臂断处淌血流出,浸染了周围的溪水,像是即将要死去一样。
另一边,小湛起透过光亮,可以看到老猿已经盘坐下来。
不知为何,当老猿身上的金色毛发褪去之后,浑身的皮肤、根骨也开始变得通透,甚至,还可以瞅见其全身的血精自脐下的一处朦胧位置喷涌而出,鲜艳晶莹,正沿着一个神妙的“线路”循环流动。
每当一次“神秘线路”的完整循环,老猿周围的淡淡气流就会自它的毛孔钻入,纳入血精中,最终归于脐下那个散发着朦胧光芒的地方。
小湛起有些吃惊,更加专注地盯着这种变化。
“龙归元海,阳潜于阴;人曰蛰龙,我却蛰心。默藏其用,息息深深。”
这时,那一句句小湛起不知听了多少遍的口诀再次响起,配合着这个场景,小湛起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的,这不正是老猿所演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