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石碑在虚空之中浮浮沉沉,携万钧之力,极速划落,通体燃烧着炽烈的火光,烈焰腾腾,映红了半边天,足有焚天灭地之威。
群山除了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就再无其他后手,好像只要单单借此,便可以作为相抗的资格。
“轰!”
再度交锋又于眨眼之间结束,究竟孰强孰弱,在一番浊气蒸腾消散之后,谜底揭晓了!
看似处于劣势的九座大山居然丝毫不输于巨碑,依旧稳固在那里,山体也并无多大缺失,坚不可摧。
反观巨碑,其上面的裂纹居然多了几道,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这些围成禁仙谷的群山,早在之前,就已经经历过多次大的震动,纹丝不动,当然绝非凡物。
但是,这块残碑却更显不凡,就连见多识广的老道人第一次都看走眼了。
在他刚见到这块残碑时,并未多想,仅仅只是把玩了片刻,就丢在一旁,直接迈步进入谷内,寻找珂腾。
当这石碑初显神威时,他在心里将自己骂了无数遍,错失珍宝,甚是懊悔不已,捶胸顿足,连连叹息。
更何况,在那个时候,巨碑的突然出现,已经引得这位兽音源头的存在怒吼了,加上其镇天封地的威势完全展露,想来这座石碑定是一件秘宝。
哪怕这些群山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但让人下意识还是觉得巨碑要强上一线的。
“老祖爷爷,神碑怎么会落败?”一声弱弱的男童声音再次响起。
老道人坐了起来,正在整理身上的破烂衣衫,听到小湛起的问题,眉头一挑,柔声地回应道:“这,你该问他。”
说罢,他用眼神示意着小湛起向前看去。
那里,身形孱弱的万珂族主负手站着,正专心地眺望谷地,只留下一个孤寂的背影对着这两人。
“我族的不传之秘,老道,你可真会套话。”
万珂族主耳力何其敏锐,当然能听到二人的交流。甚至,老道人这话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所以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哈,秘密?非得带到坟墓里的真相才算得了秘密吗?”老道人又躺下了,两只如同璞玉雕琢的大手枕于头下,打着哈欠说道。
“交换。”万珂族主语气平静,道。
听到这话,小湛起表情复杂,转过身去,开始捂嘴哑笑。
有时,就连自己这么小的小孩子都能感觉到,万珂族主真的非常像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很难很难让他让步、吃亏。
果然,这一次,他又主动提出以交换秘密作为条件。
“你先问。”老道人深知他意,没有感到意外,开始闭目养神,直接言明让他先问。
出于好奇,小湛起蹑手蹑脚,缓缓移步,凑到两人中间大约不近不远的距离,竖起耳朵,准备认真倾听。
“小子,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是听不得的!”万珂族主收回目光,转身走到小湛起身边,蹲下身子,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冷声说道。
暗淡的环境下,小湛起看着他一对如画中人才独有的眉眼,不仅没有感到有丝毫的美感,还在这么一瞬间之下,浑身汗毛直竖,像被一只凶悍的洪荒猛兽盯住一样,心中发毛,不知道应该回些什么话。
“就让他听吧,一个六岁多的小孩子,能记得住什么?”老道人抬手,数根手指微微轻颤着,让万珂族主停下对小湛起的恐吓。
老道人看似状态很不好,面如土色,呼吸一阵急促又接一阵平缓,再加上说话有气无力,这些状态一齐给人一种病入膏肓的感觉。
万珂族主板着脸,看了一眼病怏怏的老道人,便不再说话。
“你族至尊大约在什么岁月时称尊?”直至很久,他起身,才吐出这么一段没有头绪的话语。
两位人族至尊,代表了人族两个时期的灿烂辉煌,虽不共生同一片大陆,却皆以天纵之资,强势踏入天地境,万千位同道者均沦为陪衬,难以望其项背。
当然了,在这里,万珂族主所指的是天荒大陆的这位人族至尊。
这位至尊姓湛,湛家人氏!
与另一位大陆上的人族至尊相较,这一位的经历可谓是更加的传奇了。
相传,他诞生于人族最艰苦的那段岁月里,仿佛是上天特意派下来救人族于水火之中的天子!
人,万物之灵长。出生便是人形,天生近道,为最适合的道之载体。
反观其他万族,天生的体魄强健有力,更有甚者,生下便有身融虚空般的修为,可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其难度远远大于同境界的人族。
这,正是道之载体的妙处所在。
异族生灵依靠近道的蹊径,来进一步提高修为的话,只得化为人形。
然而,这也并不见得有多么的简单,细数历来化为人形的异族至强者,有哪一个不是修为通天?
可是,尽管人族如此优势,也抵不过出生时弱小不堪,更有天资差劲、终生无法修炼者占九成九以上!
怀着“珍宝”,又无足够的实力,这才是噩梦的来临。
道之载体,福祸相依。
道之载体天生蕴含海量生命精气,有抵御岁月侵袭之效。
万千异族更认为人族是药,是一实力低微,但能靠吞噬他们生命精气来延续自己生命的“药之种族”!
这种惨烈的认知如同散不尽的阴霾般,笼罩了人族数个黑暗无光的万年。
那时候,人人岌岌可危,眼神空洞,根本看不到未来。
直至那位湛姓至尊的横空出世,打破了异族的自傲,一人即为一辉煌大世,号令万族,莫不敢从。
“元纪时期前后,估摸着有...嗯,上上下下总差不了千余年吧。”老道人听到问题,蓦然睁眼,意味深长地瞥了万珂族主一眼,但依旧还是平躺着,看样子是斟酌了很久,才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
“好,该你问了。”万珂族主点了点头,得到其答复,心中似乎解开了些什么,面部凝重的表情逐渐舒展,并很痛快的让老道人开始询问。
“那里面的东西可有解法?”老道人盯着天上的一幕异象,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小湛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拿出那柄泣血小剑,当作一杆画笔,不停在沙砾土壤上刻画着一些简单的线条。
显然,刚才他被万珂族主吓得不轻,一时间也不敢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只好借此来打发心中的惧意。
“有!”万珂族主当即脱口而出,语气坚定。
即使小湛起再害怕,可心神都还是落在两人的对话上,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好,该你了。”老道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颔首示意万珂族主继续。
......
就这样,两人聊了很久。
期间,小湛起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着两人面部表情的变化越来越精彩,心中更是疑惑重重,十分不解。
因为他几乎是一句都没懂透,再加上这两位至强者之间的交谈惜字如金,有时候压根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其实,时隔若干年后,当小湛起闯荡修炼界数十载,才恍然大悟,彻底洞悉了这一日两大强者的对谈,究竟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