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小湛起的手臂一下子垂落，从刚才刺出的伤口中不断涌出大量的血，一下子染红了衣衫、浸红了青石地。
“滚开！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没人性的东西！”
老道人见湛紫崚只顾端详那柄袖剑，忘了帮孩子止血，一气之下，一把推开了他，自己赶紧冲上前救治。
“不是...”湛紫崚不知为何，似乎感官有些迟钝，转身走了两步，一直痴痴地望着手里的小剑。
“咝”
只见老道人五指齐动，光芒闪烁，空气中一丝丝的乳白色气流显化出来，犹如铁受到磁石吸引一般，附着在他指尖，瞬间凝聚成一滴紫芒闪烁的液滴。
随着他向前一指，紫色液滴缓缓浸入小湛起的体内，渐渐的，这个孩子体内开始溢出一丝丝的紫气，将他裹住，很像一个巨大的蚕茧。
这时，透过紫色气丝下，会发现小湛起原本极其严重的伤势居然稳固下来了，气息也在逐渐趋向平稳。
“呼”
老道人松了一口气，对一旁的湛紫崚喝道：“幸好这孩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然我拿你是问！”
“不是，老祖，你看！”湛紫崚的心神全在剑上，并让老道人旁观。
老道人刚准备骂他两句，见他这样说来，便瞅了一眼。
“这是...啧，怎么会这样！”老道人皱眉，琢磨了很久。
原来，这柄通体由某种黑色金属铸成的袖剑剑身上，游走着许多条像小龙一样的血色纹烙，布满剑身，这是泣血剑散发赤金色的原因所在。
“泣血剑嗜血，难道这些是血精？”老道人猜测道。
“不，不是血精。”湛紫崚有些失神，看了很久，竟突然拿起袖剑，割向自己的手掌。
“啊！”
湛紫崚手中的剑受到血的刺激，居然不受他的控制，竟想往他的血肉里钻去！
他忍着剧痛，咬牙诵读泣血剑诀：“云重天将雨，铮尔剑有声，煌煌七星文，可息天下兵...”
没多久，剑果然不动了！
湛紫崚喘着粗气，一副快要被吓死了的样子。
方才，他感觉这柄剑要吸干自己一样，不单单只是血精、骨肉，甚至还有自己修炼多年的道行。
老道人慧眼如炬，一直注视着这柄剑，终于再次开口，问道：“剑，哪来的？”
“这，不好说。”湛紫崚一脸为难，不肯说出剑的来历。
“行，不说是吧！”
老道人似乎料到他不会说出，沉默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待会，等我清点完圣城里无辜百姓的死亡人数，每死一个人，你就给我在圣城的黑牢里待上一百年，你不是气血如海吗，我倒要看看你的气血有多旺盛，能不能沸腾一万年！”
黑牢！
听到老道人说起“黑牢”，湛紫崚一下子脸上失去血色，变得惨白，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长话短说，我可没功夫听你讲故事！”
“那还是十二年前，天荒会晤，湛胤年一剑杀了七位灵族神子，引来其中一个灵族的族主心生愤恨，想要伺机报复，但碍于身份，不好下手。”说到这里，湛紫崚露出苦笑，刚停顿会儿，准备喘口气，就瞥见老道人瞪向自己，他只好又继续说道：“那时，我也动起了歪心思，所以我们一拍即合，那位族主还承诺赐我一件神兵，助我挑战湛胤年时功成。”
湛紫崚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当年的往事，并尽可能的把罪魁祸首之名转嫁给那位灵族族主。
“这就是那件神兵？”老道人问道。
“对，起初那位灵族之主给我时，我也大吃一惊，想着这玩意儿还是神兵？”湛紫崚回想当日情形，依稀还觉得有些好笑。
“好了，再多说一句废话，就让你在黑牢里多待上一年！”老道人一见他没讲重点，有点插科打诨，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呵斥道。
“别别别，我简短，简短！后来，我就拿着这柄剑去和湛胤年打了一架，结果他一剑差点把我劈死，然后我就带着剑跑了，直到今天，我又拿出了这柄剑，用来对付了他的儿子，没了。”
这下，湛紫崚总算快速的说完了这剑的来龙去脉。
这剑是说完了，可当年的那一幕，怎能轻易就一笔带过？
那次私下比试，湛胤年可是丝毫不留情面，一开始就动用最强杀剑！当剑气落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灰意冷，知道自己跟湛胤年比，实在是差太多太多了。
所以，当他故意弃掉手中的兵刃时，他满心以为湛胤年会收手，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
湛紫崚喘着粗气，闭上眸子，痛苦地摇摇头，不愿再回想了，即便往事历历在目...
“哪一灵族？”老道人没有察觉到湛紫崚的变化，只顾着分析细节。
“叫...叫万珂族。”湛紫崚调整情绪，顿了一会，说道。
“果然！那个老鬼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老道人神色一变，脱口怒骂。
“老祖，怎么了？”湛紫崚生怕自己被关进黑牢，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呵，没事了，剑和剑诀都交付于我吧，你就待在这里，看好这父子俩，再要是动了杀心，你知道后果的！”
老道人突然笑了一下，让湛紫崚感到有些不寒而栗，随后老道人的一席话又让他很无奈，只得乖乖递出小剑，以及诵出剑诀后，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唰”
接过小剑又复述出一遍剑诀的老道人乘着云气，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唉！”
湛紫崚叹着气，他知道，无论如何，今天都难逃一罪，顶多是轻一点还是重一点的细微差别。
本想着出一出多年以来的那口憋屈恶气，没想到这次又再度破灭了。
湛紫崚看着这昏迷的父子俩，心中又是一团无名业火在燃烧，幸好，这次他忍住了，没有再意气用事。
倒不是说明他的忍耐多好，而是他恐于黑牢的压迫！
“你要是再不听话，就把你关到圣城的黑牢里！”
这是圣城居住的每一对凡人父母都常常挂在嘴边的话，孩子只要听到黑牢，就立马变乖，不哭不闹。尤其是，对那些爱调皮捣蛋的孩子有奇效，屡试不爽。
当然，湛紫崚并不是出于童年的阴影，身为活了六十多年的修炼者，他早已看透这些把戏，更是对此嗤之以鼻。
没有别的缘由，只是...
他是真的见识过那个地方的恐怖！
数年前，在他重伤养病的时候，曾被派到黑牢，奉命看守过下九层一个月。
那一个月的生活，只有恐惧，有来自骨子里、神魂深处的恐惧，甚至是未知的恐惧...
传说，黑牢，是随着圣城一起，在数万年前修建的，一并建成的。
圣城里，无论凡人还是修炼者都知道有一座拔地倚天的通天塔在此，极其显眼。
它不知是何材质构成，塔身通体呈象牙白色，直径达数百丈，巨大无比。
通天塔矗立在圣城中心，圣洁又宏伟，像是支撑着天与地。。
而黑牢，就在这位宏伟的通天塔下，足足有十八重，前九重称为上九层，后九重称为下九层。
上九层专惩凡人之恶，虽然酷刑瘆人，让人不愿再度尝试，却还是不及下九层的万分之一。
因为，这下九层是专门为弹指遮天、万法不侵的修炼者准备的！
无论你是刚刚踏入修行的低阶修炼者，还是修行千年的老怪物，在这里，都能找到对付你的刑罚，甚至多到数不胜数、不胜枚举，就像雷池炼魂、火域淬体、磨魂之轮等...
如果说，将通天塔比作圣城的极乐净土，那么黑牢就是归墟，藏着圣城里的浊恶，无时无刻不在惩戒罪血。
想到这里，湛紫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心想：要是在黑牢里待上一万年，还不如死了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