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去两年多。
这一家子的生活方式单调而枯燥,娱乐生活几乎为零。一家三口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这便是全家唯一的共同休闲方式。而这个时刻基本上只限于新闻联播。
作儿子的性格内向,有时显得木讷。平日来往的也就只有班上两三名男同学。在家里也常常是对着电脑。石坚没有手机,李安娜不给买,却买了一台电脑给他。
父子俩的性格相近,都不善言辞。当然,这是和李安娜相比较而言。两人有时候会去附近一所中学校打乒乓球。石坚向父亲学习下围棋,总是下不好。他后来不愿意学了,借口要复习功课没有时间。再后来就完全放弃了。石清河也不勉强他,反而是悠闲地出门找棋友对弈。
李安娜在家里有话语主动权。家里的经济条件能够保证衣食无忧,还有一点点积蓄,也都被她存在银行里赚利息。自从一年前炒股票割肉以后,李安娜被吓破了胆。一家人的衣着都简朴,两年来夫妻俩只给自己各置办了一身新衣服。石坚还在长个,他对穿什么无所谓,根本就没要求。李安娜给他买的大多数学生装,在江一叶看来,颜色和款式都很土气。
石坚和江一叶生前认识的男孩子不一样。那些男孩子性情奔放,崇尚个性,生活随性,有的放荡不羁,随心放纵。她有时候甚至觉得石坚的性格是被装在模具里打磨出来的,缺了棱角和锐气。有一点戾气未必是件坏事,尤其是男人。
刚开始江一叶每天上学放学、看人吃饭、闭目养神。后来,她有时也懒得陪石坚出门了。她把自己缩小后钻进某个干净的角落“睡觉”。
有一次,她一睁开眼,看见一只老鼠正从身上跑过。她吓得尖叫起来。那条丑恶的灰尾巴直接抽打在她的身上,让她闭了嘴。她可不是一团空气,她是有感觉的,虽然对老鼠来说她形同空气。每到万物萌芽疯长的春夏两季,蟑螂、老鼠、蜘蛛等等这些生命力顽强,与人类斗智斗勇繁殖力也超强的小家伙们总是出现在石坚家里,尤其是在夜晚。
那个晚上,一家人都睡了。房子内悄无声息。江一叶不再强迫自己躺着,她飞到室外楼顶仰望星空。这座城市的夜景她都不知看了多少遍了。她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是寻找冥界的快递员。
她正在用夜景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心灵。三颗彩色的星星从远方的夜色中向她缓缓飞来。她以为是萤火虫。当它们飞到眼前,她才看清楚,是三个枫杨果。景江市最大的彩虹公园里种了许多株高大的枫杨树。每年夏季,在一场风雨过后,浓密的树荫下那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上就会有许多这样的枫杨果。鲜碗豆般大小的枫杨果是土灰绿,红豆般大小的果实则是红枫的翅果。它们外形相似,圆头上生有两片薄翅状附属物,这样结构使其可借助风力繁衍。
“我们是冥界彤管。负责传语。”三个传语官的尾部比枫杨果多了根笔直而尖硬的锐刺。彩虹般的七色光芒正是刺尾上的一盏小灯发出的亮光。它们以难以察觉的高频率上下扇动两片小翅,排列成三角形,绕着江一叶旋转,如同三架微型的上单翼飞机。
为首的彤管停下来,三角形也停下来,悬停在空中。圆脑袋上嵌有两粒黑芝麻粒。小芝麻粒左右灵活地转动了两下,原来这是它的两只眼睛。小眼睛诡秘地眨着,碗豆上那条黑线裂开成小口。小小的个头显得深不可测,仿佛吸收了天地间的精华,隐藏了诸多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