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江一叶那儿。
真情跃然于形。
江一叶的心“怦怦”直跳。她仰头挺胸,用心聆听自己的心跳动发出的声音。心动的声音如午夜黄豆般雨点不紧不慢地洒落美人蕉,清爽而悦耳。自此,江一叶的一缕游魂重拾了被遗落在人界的自信和温暖。她的心态正健康得就好比稻草强壮了直茎秆,乌贼长出了硬内壳,寡妇二度上了新花轿。
江一叶只是痴笑,像木雕般愣在桥头。停放在一旁完全被忽视的摩托车突然开始扭转脖子。翠蓝碧绿的孔雀头转向她,黄色的嘴壳对准左肩膀,直接就啄了下去。孔雀嘴坚硬,江一叶被意外地凿了一下,唬得尖叫了一声。
摩托车偷袭得逞,夸张地左右晃动孔雀头,尖尖的嘴壳一开一合,兴奋地“噢欧”“噢欧”直叫唤。
江一叶微皱起双眉,瞪圆了因为消瘦本就显得挺大的一双眼睛。这车是活的吗?它是在挺欢乐地唱歌吗?
她也不生气,神情一变,立马换作三分笑脸。那笑容甚至有几分谄媚的意味。她用目光打量着摩托车,问道:“刚才是你咬我?”
孔雀头扬起小眼睛上的小撮白色短羽毛,犀利的目光逼视江一叶。它张开嘴,作势又要啄她。
“啊。啄鬼不啄笑面鬼。你懂不懂规矩?”
江一叶腾地向后跳开一步。虽然被它的勇猛再次吓唬到,可是这一次她准确地防守。被坚硬的鸟嘴啄到的滋味并不好受。
年轻的快递员满脸爱惜之色,轻轻拍了一下车身,轻到仿佛在帮车身拂去尘土。然后他特别体贴地俯下身子对着孔雀头说:“知道了。这就走。”
牛头和马面无常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点点头。他们一齐转身,面向江一叶宣布:“游魂江一叶,你的精元取得了进入人界的合法身份,在一定期限内你将不会被人界驱逐。现在你需要返回人界,暂时还不能去阎王殿。咳,后会有期。”他俩一脸的凝重,腔调不容置疑。
在郑重地说完这番话之后,两位执法无常高大壮硕的躯体立刻腾空而起。他们以疾雷电闪般的速度向高空飞掠而走。两位鬼差走得非常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转眼之间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命数。江一叶知道自己早已没有了抉择权。三年前作出了选择,一个决定铸成了今天的结果。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渴望被爱是一种诱惑,这封情书应该就是她难以逃脱的诱惑。
快递员已经坐回摩托车的前座。他回头看了江一叶一眼,目光中含有催促的意思,说:“上车。我带你回到人界。”江一叶乖乖地听话,麻利地爬上摩托车,挪动挪动坐姿,把屁股放稳妥了。
孔雀摩托车骄傲地昂起鸟头,二十米宽的巨型双翅瞬间展开,呼地一声,离开地面斜斜地直冲上天空。越往高处飞四周越是昏黑。绚丽的车体好像是一大团爆开的彩色烟花,在灰暗的空中,时而闪烁星星点点的诡谲光芒。
江一叶刚开始还担心会掉下车,后来发现坐得很安稳,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飞行罩保护着自己。“哇!不需要起跑吗?好难适应它的脾气。”她的口内开始嘟嘟哝哝,“有机会应该学习滑翔翼,或者人类的飞机起飞。难怪不懂得利用气流浮力节省动力。”
摩托车以上升的状态飞行了好一会儿便改为水平飞行。它飞得很平稳,一路上也没有遇到别的冥界物种。这是一条专用的快递通道,绝对是畅通无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