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暗涌
这么一道圣旨下来，顾源又得奔向关北，而顾玉却不得不赶往京都。
官道上，顾玉的马车正缓缓行进，周围的树木几乎落光了叶子，而顾玉一行已经走了快一个月了。
“唉！”顾玉沉沉的叹了口气。
“小姐，别叹气了，咱们最多两日就到洛阳城了，您上京路上不也到处玩了痛快？纪嬷嬷她们比我们走得早，一准烧好热水，做好了饭等咱们呢。”蒹葭知道她家小姐定是坐了一个月马车，闷着了。
“嗯。”顾玉眼含泪花点点头，如今她觉得自己的屁股要变成四瓣了，马车本就慢，又经常下个雨啊雪的，赶不了路。想想前世，这种距离坐高铁嗖一下就到了。眼下无聊得紧，顾玉只得拿了书，看着解闷，而她即将到达洛阳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向了各处。
“顾源去守北疆了，看来，圣上有起用他的意思。”刘府，刘家父子正在书房谈话。
“圣上哪天不想起用他，当初若不是顾源……哼，听说他唯一的女儿被召进了京，这可是个机会，叫你妹妹警醒点。”
“嗯，明日我叫夫人进宫去与她说明白。”刘楠江与他父亲想到了一块了。
“这次就看六殿下了，若是得了顾源的支持……”说完父子俩人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设想成真的一天。
“终于舍得回来了吗？”高高宫墙之内，栖霞宫前，华服的美妇人泯唇轻笑。“如此……”
“殿下，顾家马车离京不过一日路程了。”
“她要来了么？”华帐的阴影里，躺在榻上的男子轻声念叨。“阿淇，你带着青云一卫，去吧。”
“殿下，您如今……”名唤阿淇的小将军本欲劝阻，却感觉到男子的不快与不容拒绝。
“去。”
“属下遵命。”说完便飞速退下，只留男子一人怔然望着帐顶。
“啵……啵……啵”沉稳的木鱼声在佛堂内响起，穿着灰色僧衣僧帽的妇人，整个人似乎蒙了一层灰，依稀可见清研容貌，她见一名披了黑衣黑帽的人进来，似乎知道他的来意，开口道：“看来可以开始了。”
“是。”黑衣人嘴角亦含笑。洛阳城里已经暗潮汹涌，暂且不提，再说顾玉一行。
“小姐，你看这是什么？”伊人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个草编的蚱蜢来，顾玉接过来瞧，编得活灵活现，正欲表扬，伊人却惊恐的睁大了眼。
“趴下。”顾玉未回过神来，被伊人和蒹葭同时按倒在马车上，只听见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她头上飞过，扎在车壁上，顾玉瞧见时，尾羽还在嗡嗡的晃动，顾玉心道好险，连忙感激的看着伊人与蒹葭。
“有贼人，保护小姐。”车外的家丁团团围住顾玉的马车，可惜马儿受了惊吓，一把将车夫甩下车，冲出去不远，车厢就东倒西歪几乎要散架，顾玉手紧紧抓住车厢，心道怕是命中注定，原主摔了马死翘翘了，自己难不成也要摔一次？当下决定还是找准机会跳车。
“蒹葭，伊人，听我的话，我们一起找机会跳下去，注意安全。”两个丫头点点头表示知道。顾玉艰难的观察，感到马儿稍微慢了点，又瞧见路边上松软的泥土，当即开口。
“一，二，跳。”顾玉闭眼一跃而下，身子虽然落在泥土上，还是感觉身体仿佛散了架，只是眼前这并不算什么，袭击马车的人已经跟上来了，顾玉看向眼前三个身着夜行服的持刀男子，显然不是普通的贼人，只是为什么自己快到洛阳了才有人来刺杀？
“上。”带头的黑衣人下了号令，身后两个黑衣人便持刀向顾玉走过来。
“慢。”顾玉定了定神，黑衣人弃了财物也要追上她，显然不是图财，便开口道：“敢问壮士为何要如此，此处离洛阳不远，你不怕惹事上身。”
“顾小姐还是担心自己吧。”领头的黑衣人不为所动，顾玉震惊于黑衣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心道不妙，自己又无防御之力，家仆也不知如何了，真真是倒霉，难不成今世比前生还要短命？顾玉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当下转身欲往竹林跑，只是一把大刀横在眼前，只堪堪躲过，另一人又朝她面门劈来。正心惊，学过两分功夫的伊人冲上来勉强抵挡了一二。
“小姐，快走。”蒹葭拉着顾玉就要走，顾玉哪里肯走，挣脱蒹葭喊伊人的名字。
“小姐，你快走。”伊人大喊，顾玉怎么舍得走，只是还没走两步，领头黑衣人飞身向顾玉袭来，眼见长剑要刺中她，却忽然飞来一支长箭，直射领头咽喉。
“扑哧”黑衣人的血喷出来，溅到了顾玉脸上，顾玉眼前一片血红，又听得“嗖嗖”两声箭羽飞过，才感觉有人跑过来握住她的手。
“那个……你没事吧。”听声音是个少年人，又有马蹄声接近，顾玉顾不得其它，用手抹了一把，总算可以看清了，顾玉抬头，一位俊雅的少年人骑在马上，正低头问她，一时两人眸光相对。
“没……没事，谢公子相救。”顾玉抱拳。
“不必。”少年下马，“只是……”少年瞧瞧顾玉脸上的血迹，不好意思的说：“实在是情况危急，冒犯了。”人家救了自己，顾玉哪里还有抱怨。
“不必，倒是敢问公子贵姓，家住何处，小女也好备些薄礼道谢。”
“我姓明，单名一个宸字。谢礼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说完，少年身后小厮模样的人，却拉了拉少年的衣袖，轻声道“公子，如今人也救了，咱们快回去吧。”一副担心他的模样，可他却意犹未尽的盯着顾玉瞧。
“去去去，本公子今天行侠仗义，英雄救美，难道还不能多瞧一眼救下的小美人？”顾玉一呆，心道这人莫不是什么登徒浪子？
“咳咳。”小厮剧烈的咳嗽。李明宸转头作势要打，小厮立时用手遮住脸。见此李明宸转头抬手抱拳，彬彬有礼。
“不知小姐贵姓，又为何遭人追杀？”
“我……”顾玉欲答，一支羽箭破风而来。
“怎么还来？”顾玉觉得自己今日倒了大霉，却见左右两边的的竹林里冲出许多人，一身夜行衣却与此前的人不同，当下惊讶道：“目标是你？”少年一听，眸里一沉。
黑衣人众多，又有箭矢，少年与他的仆人又如何能护住顾玉主仆三人？只得打开缺口，唤顾玉上马，黑衣人见此，箭矢连射，只可惜被那少年抵挡，效果不大，眼见五人被逼成两团，少年在马上拉了顾玉道：“我们走，他们应该不会去追你的丫鬟。”顾玉一咬牙，只得转头随少年走了。而其余三人见自家主子引走了追兵，心急不已，却只能被追得往另一个方向跑。
而顾玉现在脸上还有血迹，钗环散乱，连御寒的斗篷也不知掉到哪去了。顾玉发誓，自己这辈子，上辈子都没这么累过，狼狈过。并且她两人一路狂奔，黑衣人却穷追不舍。
“你不是会使箭吗？想想办法。”顾玉转头唤少年，却见少年额角满是汗珠，这才发现少年脚上插着一支羽箭。定是早就中了箭。顾玉想这下完了，只得伸手抓住缰绳。
“我来，你拉得动弓吗？”少年惊讶，复又点了点头，转头夹紧马腹，拉了搭箭一气呵成，虽不是百发百中，不一会儿便将后面的追兵射落马下。
“好样的。”顾玉话音未落，少年已倒头昏在顾玉背上，吓得她赶紧勒住了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