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一人回了酒店,吃饭休息,没有再去顾止的休息室,他也似乎遗忘了我的存在,并未像以前一样联系我。但这一切并没有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我的情绪毫无波动,正常做着自己的事情。
下午我再去剧组的时候,看到向欣儿已经在进行拍摄了,是和凌染秋的对手戏,顾止却没了人影。凌染秋还是一贯的高水准,只是演对手戏的人成了向欣儿,怎么也发挥不出和顾止对戏时的风采。
我站着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因为向欣儿很是普通的演技,还是因为顾止不在现场,让人觉得有些无聊。好在向欣儿目前的拍摄任务并不难,大多的台词还是凌染秋在说,饶是如此,我也看到导演好几次皱着眉毛想喊停又没喊的纠结。
这位导演就是前几天面试时的怪老头,人们管他叫张导。
和顾止聊天时听他提起,这位张导大名叫张执影,在电影行业摸爬滚打三十年,直到前几年六十岁的时候才下定决心要当导演。这个名字就是他在成为导演的第一天给自己改的名字,可想而知这是个沉迷于电影拍摄的倔老头了。
能说动顾止和凌染秋出演这部电影,这个导演自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惜这样豪华的阵容,却被向欣儿一手搅和了。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每次顾止提起向欣儿都是一副十分厌恶的表情,并不是因为他把和唐锦修的矛盾迁怒于向欣儿身上。
我看了会,确定了向欣儿的演技着实毫无长进,和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如出一辙。我轻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到了酒店楼下,竟然又看到了小赵。
我走上前打招呼:“事儿办完了?”
“对,刚回来。”小赵看着似乎愁眉不展,“顾少身体不舒服,好像是感冒了,我出来给他买药。”
感冒了?上午不还好好的吗?我心中疑惑。
而且我刚刚看到小赵好像在楼下来回踱步,也并不像急匆匆跑下来的样子。
“白小姐,你要不然上去看看他吧?”小赵恳求地看着我。
想到顾止为我做过那么多,虽然上午他视我如空气,但他既然生病了,我看望一下也是应该的。只不过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和他见面化解尴尬的借口。
小赵告诉我,他们就住在我隔壁。
来到门口,我敲了敲门,过了半晌门才开。
顾止的身姿依旧挺拔,但还是能看出他有些无精打采。
他见到门口站的是我,本来微微垂着的眼眸一下睁大,露出闪亮的光来。
“你来啦!”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混合着鼻音,听起来确实是感冒了。
我跟着他走进客厅,问道:“我听小赵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
“休息不好,睡眠不足。”他嘟嘟囔囔地说道,哀怨地看着我。
“小赵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休息不好?”
顾止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大概是怕传染给我。
“打呼噜,很吵。”
“你们以前不都一起睡吗?”我疑惑道。
“以前他很少打呼噜,这两天也许是他外出跑了一趟太累了,呼噜打得震天响。”顾止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而且我这几天拍摄量也很大,还睡不好觉,就生病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然,你还是去我那边睡?我还没收到拍摄通知,可以照顾你。”
“真的?”顾止惊喜地连声音都提高了,“你愿意让我过去睡了?”
“唉,不行,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还是算了吧。”顾止的脑袋又耷拉了下去。
“那就等病好了吧。”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我好像脑袋一热,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事情。
“一言为定!”
还没等我收回这句话,顾止已经高兴地叫了出来,就差从沙发上蹦起来了。
只不过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我终究是心一软,点了点头。
“那个,”顾止声音突然又低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今天上午,你没生气吧?”
“什么?”
其实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但我不想给他一种我会介意他如何对待我的感觉。我和顾止现在确实走得近了些,但我也并不该让他的行为左右了我的情绪。
哪怕有一天我和他从朋友变成敌人,我也应当泰然处之。
“就是我上午在向欣儿面前装作和你不熟。”顾止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不要误会啊,其实我不想那样的!是你一直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我怕上午我要是说我和你是朋友,你会不乐意。”
话说到最后,顾止垂头丧气的样子倒像是被我欺负了一般。
原来上午的时候并非是他因为闹别扭故意装作和我不熟,而是他在考虑过我的想法之后做出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解释后,我心里似乎什么地方松动了一下。
“没有生气。”我微笑着,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为我考虑。”
敲门声响了起来,想必是小赵回来了。
我叮嘱顾止好好休息,给小赵开了门便回了房间。
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隐隐感觉到,和中午睡觉时相比,我心里似乎轻松了一些。
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通知明天会有我的戏份。
我看了眼手边的剧本,没再翻开。
那上边属于我的,甚至不止属于我的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我都可以一字不落地脱口而出。所有的场景和细节,我都能够在一瞬间背诵下来。
虽然这个剧本,我只看过一遍。
其实一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我曾经被称为潜力最大的天才演员。
除了天赋和对表演的热爱,还有一个原因我没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唐锦修。
曾经的我虽然收获万千宠爱,却也深知和普通人太不一样是件危险的事情。
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必要隐藏自己的才能。
我不再惧怕什么危险了,因为我早已在刀山火海里走过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