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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阿瑞娜的妈妈

阿瑞娜最早的记忆能延伸到她四岁时的经历。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有一条分界线,在这条清晰的分界线上有个人问过她“你今年几岁了?”她那次非常自豪地回答:“我今年六岁了!”而在这条分界线之前她还记得很多,包括从出生起直到十六岁都一直在住的房子。

那房子是属于她妈妈加百莉的,位于凤都A67号塔楼的第十六层。凤都所有的房子的外壳都是图灵结构,居住用的塔楼呈旋转向上的螺旋形。外墙粗糙内室平滑,无论是内墙还是外墙,上面都有细致的枝状结构,而里面的落地窗是在墙体里生长出来的一整块平整的水晶。阿瑞娜透过它能看到楼下茂密的植物,再远些还能看到远处的沙漠。她从小就知道凤都坐落在一个非常大的沙漠中央。这沙漠有个古老的名字,叫塔克拉玛干沙漠。

每个浮塔人正式参与工作两年后就得开始履行抚养义务。加百莉在凤都的能源部工作,两年后通过抽签获得阿瑞娜的抚养权。加百莉带着阿瑞娜去看过繁育中心的人造子宫。人造子宫并非一台机器,而是用干细胞培育出来的身体器官,可以重复使用四到五次。老实说,阿瑞娜看到它时心里会有些难过,因为它看起来真的很像自己的肚子。但作为一个浮塔人,她就得接受属于浮塔人的观念。(“大脑”在浮塔人的世界里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肉体另当别论。因此但凡是无脑的肉体组织,都可被当做工具或食物使用(人类肉体不可当做食物)。在凤都也伺养着一些无脑牛、无脑鸡,而宰杀任何拥有意识脑的生物都是非法的。凤都的这一生命观继承于曙光城)

加百莉在阿瑞娜眼里和凤都所有的成年人一样,身上都带着一种冷静的气质,仿佛总是在心里酝酿着一股安静但又威力巨大的力量。阿瑞娜在加百莉身边时常就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如果她是海洋,那么我可能连滴水都算不上。她仿佛能看穿我心底的一切。”直到现在阿瑞娜都有这种感觉。

在履行抚养义务的头三年加百莉可专职在家带孩子,不用去工作。对于这三年,阿瑞娜没什么特别的印象,所以她也不知道加百莉在这三年里会是怎样的状态。后来加百莉告诉她,这三年是她自己这辈子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光。阿瑞娜分不清这是因为自己太乖了还是因为加百莉的工作过于繁重。总之到了第四年,阿瑞娜就开始进了幼儿园。

她在幼儿园交到了两个非常好的朋友,一个叫月致,一个叫东香。月致是个长着一双红色瞳孔的小男孩,他说话说不利索,但阿瑞京却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东香是一个长着一对耷拉下来的长耳朵的小女孩,说话速度很快,除了阿瑞娜和老师,几乎没人能听清她在说什么。阿瑞娜很乐意充当月致和东香沟通的桥梁。

这里的小朋友形态上有些许差异,但都具备人的躯体。她也问过她的朋友,他们通常会非常一致地自负,认为自己的身体才是最完美的身体。这也许是出于本能,她也是在这儿开始学到“天性”“本能”以及等等之类的词的。小孩的心智难免不成熟,喜欢因为一些幼稚的原因吵嘴。他们喜欢用“你有弱敏症”来嘲笑对方,或称呼对方为“娇气蛋”和“好哭鬼”。阿瑞娜在幼儿园还真见过一个“好哭鬼”。接触一阵她才明白那其实是她的特异功能,只要她愿意,就算一点都不难过她也能哭得梨花带雨。而阿瑞娜自己,除非难过至极,否则怎么都哭不出来。

她很喜欢静悄悄地坐在一旁,偷偷观察他们的特异功能,比如有的小朋友会发出非常尖利的声音,有的小朋友不怕热也不怕冷,有的小朋友的身体的体温能够变,有的小朋友的皮肤会变色。阿瑞娜的育儿老师可有的忙了,对每个小朋友都得认清他们的特质,并区别对待。真可惜,阿瑞娜觉得只有她自己几乎什么特点都没有,她还为此难过了好久。

“妈妈,为什么只有我一点都不特别?其他小朋友都有特异功能。”阿瑞娜问加百莉。

“你当然是特别的,只是你自己还没发现而已。”加百莉说。

“可是你说,我哪儿特别了?”

“你要自己去发现,我可帮不了你。”

“我身体里除了人类的基因,还有什么动物的基因呢?”阿瑞娜进一步试探道。

“没有必要知道,宝宝。你只需要相信嵌入你身体的一定是某个天使的一部分,它会让你变得更好。”加百莉温柔地抱起她走到落地窗边说,“凤都的每个人都是特别的,但我们的灵魂又贴得很近。我们不需要通过DNA来区分彼此。”

阿瑞娜总有问不完的问题,加百莉会用附脑将自己的思维切换到最适当的状态,耐心帮她解答心中的困惑。但当不得不把工作上的问题带回家来思考时就会显得有些不耐烦。阿瑞娜知道怎么察言观色,她明白加百莉在闲下来时会在家里巨大的全息屏上作画。当阿瑞娜问她为什么要画画,加百莉复述了歌德曾在纸上写到的一段话:

“我们说话,说得实在是太多了。我们应该少说话,多画画。我宁愿彻底抛弃语言——像有机的自然界一样,与万物的交流悉数呈现于画面。那是无花果树,这是一条小蛇,茧悬挂于我的窗台安静地等待自己的命运,这些都是重要的信息。能正确解读其意义的人,就能迅速彻底地丢掉语言与书写。我越是思考语言的问题,越是觉得语言中存在某种无用、平庸、甚至是愚蠢的东西。与语言比起来,当你在荒山和古丘陵的废墟前,当你专心致志,面对面地直观到地球的重力、自然的平静,你将多么震撼!”

加百莉非常喜欢作画,也非常喜欢邀请阿瑞娜与自己一起画。加百莉说她作画时并没有在使用附脑,阿瑞娜一直不太相信,因为她自己画过,她知道要画好一幅画到底有多难。

有次阿瑞娜见加百莉正在画凤都的全景图,当加百莉画到凤都的徽章时,阿瑞娜问:“妈,为什么凤都的徽章是一朵花?”

“那可不是花,那是一只四肢上翘的章鱼。”加百莉用手指在全息屏上涂抹着红色的颜料说。

“但章鱼有八只脚。”阿瑞娜歪着脑袋说。

“所以那不是寻常的章鱼。”加百莉笑着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凤都的徽章是只章鱼?”阿瑞娜又问。

“因为我们从章鱼那儿得到了很多启示,在很多方面我们跟章鱼很像。”

“我们是四脚章鱼吗?”

“可以这么理解。”

“那为什么这儿又叫凤都?”

“浮塔人饱经磨难,而凤能浴火重生。饱经磨难却又屹立不倒,这正是凤都曾经经历过的历史。”

凤都是浮塔人的杰作。加百莉向阿瑞娜讲过很多次浮塔人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艰难创业史。温暖肥沃的土地早已被他人占领。为了活下去,浮塔人需要的仅仅是一处与世无争的沙漠。在逃避纷争与战乱上,塔克拉玛干沙漠算得上是个完美的地方。

阿瑞娜在六岁时开始接受初等教育,学习数学、科学、语言和艺术等科目。除了总是出错的数学运算,她对这些知识接受的很快。

与曙光城很像,凤都也会面临如何培养后代的问题。而这项工作,在后代基因的设计之初就开始了。但完美的基因就一定会造就完美的灵魂吗?浮塔人并不这么认为,甚至认为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缺陷。他们会有意地在后代的基因里添加一些不完美,以此来实现对意志的磨练和塑造。比如当你生活作息不规律、饮食不注意节制、身体不加强锻炼,就会让你明显地感到难受。并不需要专门的人来监督或催促他们,他们的基因所造就的身体就是它们最好的监督者。浮塔人也不认为身体本身是重要的,强迫孩童锻炼身体,不过是为了锻炼孩童的意志力。因为强壮的身体终有一天可以被替换,但拥有优秀意志力的大脑是不可能替换的。

浮塔人也并非基因决定论者。自信而不自负,尊重而不盲从,谦卑而不卑微,节制而不固步自封,这些都不是基因能最终决定的。浮塔人和浮塔很像,也喜欢将DNA比作种子,将大脑比作果子,好的果子是这世上最宝贵的。而能否结出好果子,除了种子要好,外部引导(外部的规定)也必不可少。

加百莉在私下是个很好的老师,在阿瑞娜身边她肩负着更大的教育使命。人的教育应该遵循先形象再抽象的教育顺序,这是凤都的育儿理念。在人的童年时期,应先尽可能多地接触形象的世界,而不是抽象的字符和逻辑。秉承这一理念,凤都兴建了形形色色的博物馆。自从大灾变后,能保存下来的人类文化遗产少之又少。但经过浮塔人日积月累地挖掘和修复,还是复原了很多经常被各种文献提起的珍贵的文物和艺术品。像《清明上河图》《关山行旅图》《岩间圣母》《日出·印象》《星空》,以及作为凤都镇城之宝的司母戊鼎、汉谟拉比法典石柱。这些阿瑞娜都能在凤都的博物馆里看到。实物总是胜于文字,这些真实的历史证物对恢复人类逝去的文明都有极大的帮助。不过最让她感兴趣的可能是史前生物化石展览馆,她后来还亲自参加过化石的整理和分类工作呢。

而每到假期,加百莉还会带着阿瑞娜乘飞艇到外面的世界去转转。阿瑞娜去过很多地方,潘帕斯草原、撒哈拉沙漠、珠穆朗玛峰、亚马逊雨林、南极洲、西伯利亚针叶林。她们会在海岛上漫步,会在极地感受寒风,会潜入海中观看鱼群和珊瑚,也会在飞艇里俯瞰整片整片的森林,会飞越山川河谷,甚至会飞到太空中看海上的风暴。

加百莉也总是喜欢把歌德的一句话挂在嘴边:“思考比了解更有意思,但比不上观察。”

在游玩之余,加百莉会不失时机地向阿瑞娜灌输凤都的价值观。有次她们一起漫步在北极圈附近的赫斯科尔森林的雪地里。当时恰逢极昼,有一只毛茸茸的北极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出现在她们身后,并寸步不离地尾随着她们。

“妈妈,有个小东西跟着我们。”阿瑞娜说,“那是什么?”

“一只北极狐。”加百莉说。

“我想它可能饿了。”

“你怕那只小家伙会吃了你吗?它太小了,根本吃不下你。”

“不,我觉得,它只是想知道我们身上有没有吃的。”

加百莉继续往前走,没有说话。

“我这儿有吃的,能给它吃吗?”阿瑞娜忍不住又说。

“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想给它吃吗?”

“因为我觉得它饿了,而且它长得那么可爱。”

“是因为你觉得它长得可爱,所以才想给吃的它,对吗?”

阿瑞娜想了想说:“是的。你看它多可爱呀。”

“你想把它带回凤都做宠物吗?”

“是的我想!我可以吗?”阿瑞娜兴奋得差点叫出来。

加百莉停住了脚步,用如霜雪般冰冷的语气说:“你想养它?好,那就留在这儿照顾它吧,永远也别回凤都了。”

加百莉说完,丢下阿瑞娜,疾步朝前走去。

“妈妈,等等我……等等我……妈妈,我错了……”

阿瑞娜在加百莉身后苦苦追着,以为她真要丢下自己,吓得哭了出来。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加百莉止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阿瑞娜的眼睛依旧是冷峻的。

“我……我……我不知道。”因为哭得太伤心,阿瑞娜说得结结巴巴。

“好了,乖孩子,别哭了。”加百莉蹲下身把阿瑞娜抱进怀里,然后帮她擦了擦眼泪说,“你流露出了想要占有它的念头,宝宝。你没有权力喂它,更没有权力豢养它。把它当宠物是对生命的腐蚀和羞辱,这也是也在腐蚀和羞辱你自己。浮塔人绝不允许豢养任何宠物。”

“但自然人都能养宠物。”

这时北极狐已经来到了她们身边,一双圆圆的眼睛和一身毛茸茸的毛皮几乎迷住了阿瑞娜的心窍。

“自然人把狗、猫、鱼,培育成奇形怪状的模样,以所谓爱的名义给自己解闷。所以你也要学自然人那样伪善吗?用自然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你永远也成不了一个合格的浮塔人。”加百莉显得很生气,“我知道当宠物的滋味是甜美的,正因为实在是太甜美了,所以就连主人都想亲自尝一口。但在大自然面前,无论是你还是它,最不需要学会的就是如何撒娇、乞怜和装可爱。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浮塔。你不是任何人的宠物,也不要把任何人当宠物。”

加百莉的语速很快,说完就牵着阿瑞娜的手丢下北极狐兀自朝前走去。

“连摸一下它的毛都不行吗?”阿瑞娜转过头依依不舍地看向那只北极狐。

“不行。那是在利用它的无知来占它的便宜,是猥亵。你希望别人随便来猥亵你吗?”

“那我该怎么做?”阿瑞娜说。

“给它自由,不要干涉,这是规矩。”

阿瑞娜没想到加百莉会有如此严厉而又刻薄的一面。再到后来阿瑞娜就学乖了,就算见到再可爱的动物也不会想着去喂食或占有它了,而是尽可能地将自己隐藏起来,做一个守规矩的旁观者。阿瑞娜渐渐发现,这样做的收获要大得多,特别是对观察那些形形色色的自然人最管用。不少自然人已经回归到自然之中,成了生态圈的一部分。了解他们原始的生产生活方式是阿瑞娜需要学习的重要的一课。

“我们有我们要守护的价值。”加百莉对阿瑞娜说。

“我知道,生命三守则:生存、成长、延续。你说过很多次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加百莉开始越来越多地向阿瑞娜唠叨这件事。

“永远不要嫌多,它应该深深扎根在你的脑子里。”

与观察自然人聚落时的谨小慎微比起来,她更习惯观察那些昆虫时的放松。在昆虫上加百莉对阿瑞娜就没那么多管束,她允许阿瑞娜捕捉昆虫,也允许她将昆虫做成标本带回凤都。而且越与昆虫接触,阿瑞娜越觉得昆虫的种类不但比其他生物多,而且生存策略比其他生物也丰富不知多少倍,这是昆虫最让她着迷的地方。加百莉见阿瑞娜对昆虫感兴趣,也会特意带她去不同的地方多见识更多种类的昆虫,甚至会跟阿瑞娜一起给昆虫归类,给昆虫拍照,记录昆虫的生活习性,收集昆虫的标本。到后来她们一起建立起属于她们自己的昆虫数据库。

观察大自然的同时,阿瑞娜也会经不住生出很多感慨。有些动物虽然单纯可爱,但也实在是太笨了,例如翻不过身的甲虫,脖子被卡在树丫上的马,困在光滑的冰面上的鹿,不懂团结的角马,一点点非常细小的事就能把它们难倒,甚至会给它们造成严重的伤害。这也从侧面反映了生态圈的脆弱性。

“妈,你是怎么看进化论的?”阿瑞娜坐在飞艇上问。

“能先说说你的看法吗?”

“我觉得这种表述不够准确,应该将其改成适应论,而不是进化论。”

“这种表述的区别在哪儿呢?”加百莉赞许的眼神在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生命并非总是在进化的,而是进化与退化并存。原本在陆地上生存的鲸鱼四肢变成了鳍,更适合在海洋里活动,但也失去了在陆地上活动的能力;绿孔雀为了吸引异性,在身上长出了华丽而美丽的羽毛,但这种笨重的装饰让它的行动能力受到极大的限制,这就更谈不上是什么进化了。这些现象只能被称为适应。”

“那你说,怎样才能叫进化呢?”

“获得的同时又不失去,这才叫进化。”

“这会形成巨大的负担,在大自然中这不是个好的生存策略。”加百莉笑着说。

“那么想让它出现的时候出现,不想让它出现的时候就隐去,这样总可以吧?”

“这对它们又太难了。”加百莉说,“不过我赞同你对适应论的表述,而且你也间接地揭露了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进化和退化之间的界线是模糊的,我们要避免用自以为是的标准来评判什么是进化什么是退化。但事实上,无论是自然竞争还是物种的自我筛选,对物种自身带来的进步或退步都是可疑的。你能说说看,陆生生物通常是怎么挑选自己的配偶的吗?”

“身体强壮外表美观,要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对,用眼睛看。这是个很好的标准。但生物化石告诉我们,已经有多种鹿类动物因为自己的角过于巨大而走向灭亡了。自然人自诩为万物灵长,他们是怎么选择配偶的?为了适应城市生活,他们要求自己的配偶身材高大、外表美观、性格好、更能积累财富,这是自然人对完美的主流认知。但当自然人开始兴建精子库和卵子库,并有意地定下了严苛的标准来划分什么是优质什么是劣质时,这种趋势就更加被强化了。据说有的优质男的精子让超过数千名女性受孕。他们希望能驾驭进化。想想看,这种筛选机制会筛选掉什么?”

“筛选掉多样性和其他可能性。很多科学家是怪人而不是完人。”

“是的。种族主义者的人口改良论,他们在有意地淘汰掉所有可能致病的致病基因,打算创造一个没有痛苦而且长寿的人类世界,不得不说这种初衷是好的。但问题是这是一条过于单一的路径。据我所知,大灾变后能够活下来的人类可绝不是在城市中适应得最好的。因为环境会变,你身上曾经的优势可能转瞬间就变成劣势,而曾经的劣势也有可能变为优势。所谓的优胜劣汰,一定程度上只是大自然的诡计。被淘汰掉的不代表一定不好,被留下来的未必就多优秀。所以,路径的前方是什么?大自然正在一旁站着呢,静静地观察并等待着他们掉入陷阱,然后把他们一锅端。对了,我们习惯将其称为“种族改良陷阱”。”

“可是的确没人喜欢痛苦啊。”

“生命注定是场冒险。”加百莉说,“痛苦不会真的消失,它只是隐藏起来了,并时刻等待着卷土重来。”

“你不相信所有的“更优秀”吗?”

“不,我只是保持怀疑。我们是浮塔人,得知道自己永远是浮塔,要对所谓的“更优秀”始终抱有怀疑。”

加百莉总是一副看透了世界真相的样子,有时候会理性得可怕,冰冷到阿瑞娜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但她仍然认为自己的心中不缺乏爱,她觉得自己是爱着这个世界的,而且还认为“即便看透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还依然炙热的爱着这个世界的,才有资格获得幸福。”她甚至会一遍遍地像念诵赞美词,向阿瑞娜述说自己到底有多热爱这个世界。

我静静地审视着这片苍茫,

像个孤独的旁观者。

云雾贴着蓝色的海洋,

向我露出冷静的面庞。

别再遮掩了,

这掩盖不了你那激烈翻滚的心。

说句“我爱你”吧,亲爱的。

我并不奢望能读懂你,

但仍愿悉心去倾听你。

说句“我爱你”吧,亲爱的。

我并不奢望能得到你,

但仍愿与你永远为伴……

“爱智慧者,爱美者,诗神和爱神的顶礼者!”加百莉一边在云中开着飞艇,一边在《You Raise Me Up》的伴奏下对阿瑞娜说,“要学会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对这个世界拥有起码的爱是成为一个合格浮塔人的首要条件!呜……”

加百莉有时候还真像个孩子。

如果心情好,加百莉还会带着阿瑞娜飞到自己在地球各废墟中设下的秘密据点。这些秘密据点是为了她能更方便地收集从各处搜罗来的有趣的东西,也是为了在搜寻信息池时能有个临时的栖身之所。阿瑞娜觉得自己也只知道她的很小一部分的秘密据点,因为加百莉总是能说出一些她从不知道的风景。这也没关系,因为地球各处的废墟足够多,阿瑞娜很快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据点。

阿瑞娜的第一次初潮是在她十三岁。加百莉显然早就知道她的初潮会在那天到来。为了纪念这一伟大时刻,加百莉送了两件礼物给阿瑞娜,一件是她亲手做的皇冠头饰,一件是在伊瓜苏瀑布附近的一个秘密据点。

“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还不简单,因为我是你妈。”加百莉说。

曙光城绝大多数浮塔人都是女性,因为浮塔人认为女性的脑比男性的脑更稳定。加百莉觉得时机到了。以阿瑞娜现在的年纪,她有必要更好地认识什么是自然人。有些真相得随着她身体的一点点发育才能被她更好地理解。

一年后加百莉特意挑了一个多云但又晴朗的日子,用飞艇载着她,飞到一个叫沔流城的自然人聚居区。他们远远地缓慢地一圈一圈地在自然人的城市上空滑行。阿瑞娜曾经见过不少生活在乡野中、冰原上、森林里的自然人,但对保有工业实力的自然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拥有工业实力的自然人散居在地球各处,是相互独立的状态,全部加起来总人口不超过一千万,远不及大灾变前的规模。这群坐拥工业的自然人与那些散居在原始部落的自然人不同,他们知道这世上有浮塔人存在。所以飞艇必须小心地切换到一种隐蔽的状态,以免被他们发现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她们就这样躲在云层中,透过悬窗向自然人的城市望去,就像躲在云层中观看凡间生活的神仙。阿瑞娜觉得自然人的城市与凤都还真不一样。庞大而凌乱,闪着各种光,细小的交通工具和各种各样的人,让它显得更加丰富多彩。她对这里很好奇,但心里对这儿也带着一丝丝恐惧。十三岁的她已经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了,间接地从别人嘴里听到过一些关于自然人的事,她知道自然人不太喜欢浮塔人。

“阿瑞娜,敢下去吗?与他们一起生活。”加百莉说。

“不敢……不……我不知道。”

“凤都在这座城市设有观察站,我还在那儿值过班。”

“自然人知道吗?”

“我们只与他们的高层做秘密接触。”

加百莉跟她说了很多,包括自然人的经济、文化、政治以及他们的价值取向。阿瑞娜平时很少看到她会用如此深沉的语气说话。加百莉审慎的态度让阿瑞娜明白这些事有多重要。

“并不是所有的自然人都讨厌浮塔人。虽然充满敌意的自然人的确不少,你得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讨厌浮塔人。”加百莉说,“得弄清他们的心理基础。”

“我知道他们称我们为半人,是不纯粹的人。”阿瑞娜说。

“但也有自然人称我们为半神。在古希腊人们称赫拉克勒斯这样英雄为半神,他是主神宙斯和凡人阿尔克墨涅之子。但无论自然人怎么称呼我们我们都得看清自己,既不要贬低自己也不要抬高自己。”

“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自然人带着本初的人性。他们懒惰、脆弱、涣散。他们为了生存,在自己的心里长出贪婪、嫉妒、自私、凶恶;也同样是为了生存,他们也在自己心里长出爱情、亲情、友情。他们的心更多地是在受肉体的控制。基因、激素、蛋白质以及其他化学物质共同塑造了他们。他们无法随意地控制身体里各种化学物质的起伏涨落,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们的视野受到他们肉体的制约,很多事并不能怪他们。他们没有选择,但我们有,我们可以管理我们的身体,并能诱导自己的心。在一定程度上,我们降低了本能对我们的奴役,这是我们与自然人的不同。”

“人性低劣吗?”阿瑞娜问。

“不。如果谁认为自己看透了人性,那一定是个自大狂。所谓的神性也不过是脱胎于人性罢了,我们怎么能说我们的祖先是低劣的呢?这不公平。原始的人性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这些都是必要的,也是伟大的,但同时也是粗糙的,淳朴的,欠雕琢的。所以对我们,人性里一些情感强烈得过了头,需要被约束,正如我们并不需要通过性来获得繁衍。但有些则依然很宝贵,那是真正的爱,是需要被继承的。我们不能简单地理解人性。”

“我能感觉到,妈妈,我能感觉到我心里有些东西在发生变化。生物学上称之为青春期。它在我心里涌动,有时候我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加百莉微笑着搂过阿瑞娜的肩膀,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

“没事的孩子,你不用感到害怕。”加百莉说,“这是人性在你身上留下的一个小小的印记,是一种爱的催化剂。我也有过自己的青春期。你可能想象不到,就在沔流成,我还和一个自然人谈过一场恋爱呢。”

“什么?恋爱?”

“是啊。”加百莉笑得很欢乐,“我妈妈是那儿的驻站员,我会陪着妈妈在那儿值班。在这期间我认识了他。如果你能有这样的机会,你也可以做这样的尝试。”

“哈哈,真的可以吗?”

“当然,但只能在十九岁之前。”

“十九岁之后呢?”

“十九岁之后你就长大了,慢慢就会履行起凤都交给你的责任,你也不必再经受这一印记的烦恼了。”

“但,你真的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与他分开。”

“嗯,会难过,直到现在我都记得他。可浮塔人不是自然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何更大的权利背后都会带着一个更加严厉的约束力。所以我们允许自然人变成恶魔,但浮塔人不能。”

“什么是恶魔?”

“恶魔是毫无底线的自私,无论是以恨的名义还是以爱的名义。”

“成年之后我们不能有自然人的感情了吗?父爱、母爱、情爱、种族之爱,这些都不能有了吗?”

“当然可以有,而且必须有,但得受到约束。有的人打着父爱、母爱、情爱或种族之爱的名义与世界为敌,这种事只有自然人能做,而我们不能,因为我们管控着巨大的力量。不像他们,我们真的能摧毁这个世界。”

“妈,你那样想过吗?”

“想过什么?为了爱情与他私奔,不惜与这个世界为敌?哈哈,会想象那种场景,但也只是想象而已。”

“不能酣畅淋漓地去爱,我觉得很可惜。”阿瑞娜说。

“如果让你去选,你会愿意做回自然人吗?”加百莉笑着问。

阿瑞娜望向地面上的城市,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为各自的生活奔波着。

“他们不能飞。”阿瑞娜说。“他们的选择也没我们的多。”

“但作为浮塔人,也有很多东西等着你去学,这很难,而且并不保证一定能成功。”

加百莉也望向窗外,望向地平线,远处是快要西沉的太阳。她说:“我希望你能记住,不同的人会守护不同的价值,我们也有我们要守护的价值。而价值就是爱。”

“生命三守则。理性之爱,升华之爱。”阿瑞娜说。

“嗯,道理虽如此,但如果你以后有了自然人朋友,别跟他提起什么理性之爱。”

“为什么?”

“他可能会觉得你大话连篇冠冕堂皇。”

“好吧。”

加百莉接着不动声色地宣布:“阿瑞娜,现在我有一项重要的事要宣布。”

“什么重要的事?”

“从今天起这艘飞艇就是你的了。”

“啊?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在逗我……”阿瑞娜难以置信地看着加百莉。

“这是你十四岁应该得到的。你可以乘着它去你想去的地方,而且我还会送你一套义肢。”加百莉确认道。

“太好了!”阿瑞娜高兴得快疯了。

加百莉说完,打开飞艇的加力,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伴着金灿灿的晚霞,阿瑞娜手舞足蹈地说着得到这艘飞艇后的计划。加百莉哪有心思听这个,她心不在焉地想起了曾经的爱人。在《Amazing Grace》的伴奏下,她如痴如醉地哼着爱人给她写的那封情书。

四月纷飞的柳絮中,

命运让我与你相遇。

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吧?

否则在这陈旧的斑驳小巷,

怎会有天使来降临。

看那明亮的眼眸,粉红的面颊,

还有那乌黑的长发。

雾蒙蒙的思绪错乱如麻,

就当这是一场美丽的梦吧。

愚蠢的自欺反倒成就了我的勇气。

我大胆地直视你的微笑,

仿佛以为在前世就认识了你。

正午,乌云渐渐散去,阳光感觉越来越强。夏珥背着阿瑞娜在一个地势开阔的油菜花地里走了好一会儿。夏珥的衣服都是湿的,又湿又热。再往前走了一点,前面出现一些树。夏珥现在急需在树下休息一下。

“我得休息一下了。前面有棵树。”夏珥说。

“好。顺便吃点东西。”

水瓶里的水是在路过的小溪新取的,已经喝去三分之一。不过背包里的食物还很充足,阿瑞娜吃得不多,再坚持四天问题应该不大。

“路上都是我在不停地说。能跟我说说你自己吗?”阿瑞娜说。

“好吧,我还真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夏珥说。

“什么秘密?”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特别像,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

“你说的是在你的世界吗?”

“嗯,在2017年的中国。”

“她叫什么名字?”

“李薇依。”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唉,但记不太清了。等我修好了附脑,我可能会想起来。”

“我手机里有她的照片。”夏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阿瑞娜的手里,“如果能开机你就能看到她的照片。我想你一定会大吃一惊。”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看吧。”阿瑞娜将手机还给了夏珥。

“我和她也是同学。说实话,你跟她不仅仅是外貌,还要举止和气质都很像。”

“居然还有这么凑巧的事。”阿瑞娜笑着说。

“是啊,我第一眼看到你时还以为你是就是李薇依。”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第一次见你时,从你的眼睛里,我感觉你不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且你也总是愿意帮我。”

“我和她的感情很好。但我有愧于她,我总是伤她的心。”

“为什么会伤她的心?我看你不像脾气很坏的人。”

“有时候我会不理解她。”夏珥吸了口气说,“心情差的时候脾气也会很急,再加上我的自以为是。这次来这边,我以为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还跟她提了绝交的事。不过忘了我也好,我是个差劲的朋友,希望她能有属于自己的更好的生活。”夏珥捡起一块石头,紧紧地握住它,在地上胡乱地画着。

“是你自己要来这边的?还是因为偶然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吗?”

“嗯,是我自愿的。”

“为什么?”

“说来话长……我小时候有个玩伴,它叫密罗,是一只白色的大老鼠……”夏珥把自己来这边的原因和经过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密罗到底可不可信。好多事都没考虑弄清,脑袋一热就过来了,现在再想起来觉得自己还真是幼稚。家里面一定急死了。哎……我太想为我妈做点什么,如果真能弄到钱,让我做什么都行。”

夏珥的说的话让阿瑞娜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如果已经接受了“时空穿梭”这种离奇的事,那么再接受一件离奇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SIP也在提示她夏珥并没有说谎,所以阿瑞娜还是打算试着去相信他。

“如果你找到了那颗珠子,该怎么回去呢?我们这里可没有时空穿梭机。”阿瑞娜说。

夏珥这时从口袋里掏出那颗粉红色的水晶,递到她手上。

“你看,把它与那颗珠子碰到一起,我就能回去了。”夏珥说。

“真的可行吗?”

“是那只老鼠说的,我不确定。现在我只能按照它说的去做。”

“这颗水晶很漂亮。”阿瑞娜将这颗水晶举过头顶,将它对着天空,“你看!这里面的纹理还会动!这太神奇了!”

“用手触碰它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你感觉到了吗?”夏珥问。

“什么感觉?”

“一种牵引感,指着某个方向。那方向刚好指向那颗珠子,这是它告诉我的。”

“没有,没什么感觉。”

“哦,好吧,可能因人而异。”

“至于那颗珠子,我愿意帮你找。”阿瑞娜说。

“真的吗?”夏珥扭过头,想确认阿瑞娜是不是认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帮助我我也得帮助你,这才算公平。”

“太好了!如果你能帮我,我就有信心多了!”夏珥激动地看着阿瑞娜,眼神里充满了感激。现在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他对阿瑞娜的谢意。

“如果得到珠子然后回到你的世界,你会做什么?”

“先试着争取李薇依的原谅,然后好好生活呗。有了钱,房子就不用卖了,先把我妈的病治好,再好好上学。”

“你们那儿的人都穿你这样的衣服吗?”

“哦,这是我的校服,是学生才穿的。”夏珥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领子说。

“据说那个时代的地球有六十亿人,每个人穿的衣服都不一样。”

“不敢说都不一样,但肯定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同。可不像这里,空空荡荡的。每次我走在街上到处都是人,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都不容易。”夏珥眯着眼睛,口气仿佛是在说一件了不得的事。

“难以置信,在这样的世界生活会是怎样的?”阿瑞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没有去过你说的那种自然人聚居区吗?也许能找到那种感觉。”

“我只是远远地看,暂时还不敢接近。”

“嗯,确实得注意安全才行。”

“你知道我最开始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吗?”阿瑞娜捂着嘴笑着说。

“什么身份?”

“我以为你是因为政治纠纷,被政敌流放到这儿的没落贵族。”

“什么?你以为我是贵族?哈哈……你太能想了……”夏珥笑得前仰后翻。

“因为我发现你时,觉得你身上的衣服很干净。”阿瑞娜解释道。

“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公民,甚至还有点穷。”夏珥说。

“所以你既有妈妈,又有爸爸,还有朋友,对吗?”

“不单有父母朋友,还有一大堆亲戚呢。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能给我说说那种生活是怎样的吗?”阿瑞娜问。

“我想想看,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非是上学升学,结婚生子,挣钱养家……对了,你知道麻将是什么吗?我妈超爱打麻将。”

“你说的是那种刻着各种图案的圆角立方体吗?”

“对对对,就是它!你们也玩儿麻将吗?”

“没有,我只是在博物馆里见过这个。”

“不行不行,我得教你,麻将的优良传统可不能就这么断了。”

“你说吧,怎么玩儿?”

“‘干瞪眼’!玩儿‘干瞪眼’!我们那儿最时兴的一种麻将玩法!就是只能‘自摸’不能‘碰和’……”

与夏珥此时的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比起来,可能再没有什么比阿瑞娜茫然的表情更像“干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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