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一直在思考“聪明”和“敏感”之间的关系,越想就越觉得“聪明”和“敏感”总是如影随形,几乎密不可分。而在字面上,无论是“聪明”还是“聪敏”,都在强调灵敏和敏锐。显然,古人其实早就看到了这一点。
只要你耐心观察就会发现,优秀的音乐家通常对声音很敏感,天才的科学家通常对逻辑和公式很敏感,高明的画家会对色彩和造型很敏感,医术好的医生对疾病和症状很敏感。这应该不是一种巧合吧。
“敏感”是一种竞争优势。在大自然中敏感的嗅觉会帮助你找到食物,敏感的听力能帮助你察觉到危险。人类的感知系统通常没有动物的那么敏感,但人类的竞争力却并不弱。因为人类虽然放弃了身体敏感,但选择了心灵敏感。人类因为采取了一种不同的敏感方式而获得了另一种生存优势。我们每个人也都有属于各自的“敏感”。如上所说,音乐家、科学家、艺术家,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内是敏感的,那是属于认知敏感。
而“敏感”也未必总是件好事。想想看,还有一些敏感是属于情绪敏感,而过敏的情绪就可称得上是过敏症了。例如自尊心过敏,对无聊或孤独过敏,以及那些形形色色的恐惧症:巨大恐惧症、密集恐惧症、社交恐惧症、高度恐惧症、幽闭恐惧症、深海恐惧症、阴影恐惧症、黑暗恐惧症、未知恐惧症、婚姻恐惧症、混乱恐惧症……没人会喜欢这种类型的敏感。我们可以再做这样一个假设,如果一个人既身体过敏又情绪过敏(这通常表现为孱弱的身体和懦弱的意志),那又会怎样呢?那对他一定是种巨大的折磨吧。也许我们可以为各种无法承受敏感之苦的情况取个名字,就叫它“弱敏症”吧。
如果认知敏感是有益的,那么认知敏感和情绪敏感能绝对分开吗?我认为是不可绝对分开的。绝对无情绪(诉求和立场)的认知不能叫认知,只能叫机械记录。但凡是敏感的认知,都意味着你将在同一信息流中分辨出比别人更多的信息。而更多的信息也意味着你将比别人分辨出更多你所讨厌的信息。这也导致你将会对这一信息提出更高的要求。我时常就有这样的体会:我通过自己的努力会在生活中取得一些进展,但这些进展所能给我带来的喜悦,很快会被我对生活水涨船高的要求瞬间抵消掉。所以你的认知敏感度的提高,也必将对你的情绪承受力产生更高的挑战。
这里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是我们不能没有情绪敏感。在同等情绪敏感度之下,如果你想获得更高的认知敏感度,就必将承担越来越多的痛苦,这是我们不得不承受的生命之重。而好消息是,如果我们掌握好技巧和方法,通过自我磨练,就能更好地承受情绪敏感所带来的负面效应。我不觉得敏感的情绪有什么错,我甚至觉得它是一种优点,但我们要有能承受得了它的意志力。
但这似乎真的很难,随着文明的继续发展,我们似乎不可避免地走向越来越严重的心理脆弱。我们该如何活下去?唯一的方法是,我们要保证我们的能力提高的速度快于我们的心理和身体脆弱化的速度。
在这里我非常支持一句话:“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该以孱弱和病态为美。因为那种看似标新立异的追求不会给你带来实质好处,只会让你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