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子,我家吴念最近没惹什么事儿吧?”
“没,都挺好的,就是他忙,回不来,让我过来看看您。”
“唔……那就好……那就好……”瘦若枯枝的手在一个破旧的布包上来回的摩挲,把带子打开又系紧,反反复复,好多次。
“他从小也没人管,什么事儿又都憋在心里,你多照顾着点儿……”
“诶,您放心,我会看着他。”章闯摸了摸起毛刺儿的桌子角,答应着。
他从进门到坐下就一直低着头,不是不敢看对面的老妇人,而是不忍心看。这屋子里的陈设又旧又破,不是折了个角,就是掉块皮,唯独最像样的,就是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木头凳子。
他进来的时候,老妇人摸索着搬出凳子,用自己的袖子擦了又擦才让他坐下。
远处有野狗在叫。
那老妇人抬手抹了把脸,终于把那个布包递给他。
“你也忙,我不多留你了……”说完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半天才又开口:“家里没什么东西……”
“瞧您说的,芳姨,改天……”章闯搔搔头,给她打包票,“改天等那臭小子回来了,我跟他来您这儿蹭饭!”
那老妇人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容,空洞的双眼仿佛也带了些生动的气息,她不住的点头:“好!好!等你们下次来,我给你们做鸡蛋饼。“
“好嘞!”
等章闯终于从那个院子里出来,手上提着方才老妇人系了又系的包,有好一会儿,他就站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
头上月朗星稀,心中却异常的难过。
他掏出只剩一根的烟盒,橘色的小小火光在指尖明了又暗,烟盒在他手里被攥成团,扔到远处的杂草里。
章闯走出杂草丛生,破败潮湿的院子,坐在一辆黑色的车里,拨通了电话。
“人我替你看了,吴念,你要想好,很多事一旦你去做了,就由不得后悔。”他知道这话没必要再说,只是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也许是他自己的原因,对自己未曾心软过,却见不得另一个像极了自己的人,再去冒险。
手机另外一头始终是安静的电波,许久都没有回应。
章闯叹口气,挂了电话。
——
棉城是紧邻T城的一座小城。吴念此行,是帮陈啸处理一批货。
这是一座面朝大海的小城,多是野海,不做旅游开发,只做码头和商用。
他坐在一个废弃的船上,任由海风呼啸而过吹翻衣角。脚下的啤酒罐子扔了一地。“真他妈的冷!”他想。
“念哥哥!”
远处有个粉红色的人影朝这边跑过来,娇滴滴的喊着他的名字。
吴念眼角撇过去,并未做回应。
那人终于跑近了,气喘吁吁的扑在他的身上。吴念皱着眉,从废船上跳下来,头也不回的朝另一个方向走。
那女孩儿急了,立马追上去抱住他的胳膊。
“念哥哥!”海风将她的脸蛋儿吹的通红,她不满的撅着嘴巴,半拖半拽的拉着吴念不让他走。
“你来干嘛?”
吴念虽然心中厌恶至极,但是终究不能做的太过,最后还是停下脚步,拧着眉毛问她。
谁知那女孩儿见他这个样子却不害怕,刚刚的不满也全都烟消云散,仰着脸得意的笑:“我怎么就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