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怕。
就是不知道是怕姜春柳真的死了，还是怕她死了无法承受秦大牛那边的愤怒。
姜艾青看了一眼，就没在看杨氏。
无论是哪种，都同她无关。
倒是姜春柳，面色十分平静，仰躺在床上，就连眼珠子都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确认她还活着。
“何必呢？”姜艾青无视杨氏和陈氏的惊讶，嘲笑道：“你死了，最痛快的是谁？你以为是姜夏花？”
“是秦能。”
“你死了没人会真的伤心？就连你娘……左不过三五日的情绪，为了两个儿子还会自我安慰着继续过日子。”
“所以还要死吗？”
杨氏面色涨红，呼吸急促，忽的站起身。
陈氏吓了一跳，就见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
陈氏张了张嘴。
姜艾青呵呵笑了一声，重新看向姜春柳。
“忘了说，你死了，我应该会痛快。”
“可惜了。”
姜艾青说完上前去拉陈氏：“娘，走了吧。往后这边同我们都没什么关系。”她说姜春柳没死可惜，是真的。
一命还一命嘛，可她没死成。
以后还会死吗？
姜艾青冷笑，她不否认姜春柳昨晚心中存了死志，毕竟是被最信任的情郎捅了一刀，那痛苦是无限放大的。
可人只要濒死过，大部分反而怕死。
何况姜春柳真的就想死吗？
姜艾青砰的关上房门，同陈氏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
姜春柳的手指动了动，脑海里反复回想着那句话。
谁最痛快？
秦能。
是了。
只要她一死，就等于身上少了一个污点。
别说会有人记得这件事情，人是健忘的，就像自己，要不是堂妹突然出现，她都忘记曾经发生的事情了。
对姜春柳来说，那只是意外，不小心的。
而且人不是没死嘛。
可显然这个三堂妹不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自己若是死了，她是真的痛快。
有些刻意淡忘的记忆逐渐逐渐清晰起来，比如秦能，本该是她的堂妹夫，比如秦能这次考试无钱寸步难行。比如同样的三叔一家被分出去，但还不至于到净身出户，日子慢慢过起来。上一个世界没了姜春柳的供养，秦能生活困顿，却是偶尔能从姜艾青身上得到一些温暖，即便只是一张大饼，一口热水。因为贫穷，秦大娘很快病死，死前哀求三叔一家，使得秦能同堂妹订亲，只是为了能一口热饭吃。订亲后地秦能花了几年的时间一面潜心学习，一面抄书卖字攒钱，又在三叔一家倾尽一切的努力下，成了秀才，后来更是成了举人。
这一世，有了她在银钱上的供给，本应让秦能少了那几年的浪费。
可现在呢……
或许真是报应，姜春柳阖上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沁入枕芯。
“的确是报应。”姜来东从镇上回来，说起了秦能的事情。
“是一起住的同窗率先发现的，脸上大大的两个字“人渣”，那字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墨水写的，听说秦能都快洗脱皮了，都没有洗掉。”如此一来事情就闹大了，本来就两个人知道，求着帮忙隐瞒，那人心里不愿也会答应。可现在是除非秦能不出门，否则怎么都没有拌饭不被发现。
“本来请了病假，躲一躲想个法子再弄点脸上的字就好了。可秦能不是要乡试吗？他那私塾的老夫子又十分看重，这不让人去请了大夫，又跟着去了。”如此一来，事情才大条，根本瞒不住。
哪怕老夫子嫌丢脸请大夫瞒着隐瞒，但私塾的人本来就不少，又因为老夫子唯独对秦能关爱有加，其他人也不会去想这是因为秦能“生病”，只会觉得心气不顺。
姜来东几个人带着姜老头去医馆的时候，正好就听了全。
那老夫子请的大夫就是同一家医馆里的，本来对方也有职业不会说，可这不是私塾那边自己的人都没有瞒住嘛，又有其他好事之徒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拼凑完整。
“活该。”姜老三哼了一声。
姜来南点头：“对那，他就是个小人，要是他都能考上秀才，我是相信自己也可以了。”
对弟弟的胡言乱语，姜来东瞪了他一眼，说：“听说老夫子都气病了。”那是羞也是恼的。
秦能的事情，私塾里的人真的一无所知？
那也不见得，不过是老夫子不在意，其他人到底是读书人，多嘴一次也不好意思一直长舌。
对老夫子来说，只要能往上爬，偶尔用点手段没什么，只要不被人知道就行。
可现在这么一个情况，连带着整个私塾的名誉倒地，而最让人惊恐的是，到底是谁能潜入私塾悄无声息地往秦能的脸上写字。
秦能最先怀疑的就是同住的同窗。
私塾虽管得不严，但入夜后是院门紧闭，甚至他因为某些原因，睡前都必须反锁门窗，这一点私塾里不少人都知道。
别人轻易进不去，那么就很容易想到内贼。
但就是太容易被怀疑了，到底是读书人，应该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何况这事说起来是秦能与别人的事情。
第二个被怀疑的就是姜家。
但与此同时，姜春柳当夜自缢的事情也传了出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昨天白日里发生地事情也一道传了出去，于是姜春柳的上吊合情合理，且后来有人去看过的确伤到脖子。
姜家老院那边并是想动手也是分身乏术。
或许是被姜春柳的做法吓到，秦能不敢把事情闹大，心中也觉得姜家的人要是真有这样的本事，还能惧怕秦大牛？
这样的事情好像不了了之。
又过了一阵子，姜老三已经能拄着姜艾青做的拐杖下地了。
姜春柳同秦大牛的婚事也告吹了。
秦大牛心里可以不计较，但姜春柳和秦能的事情知道的人已经不只是杨柳村，而是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秦大牛忍不了，只要有银子，哪样的姑娘娶不到？
姜老大不想退还银子，可还是怕了。
怕秦大牛，也怕在家里却时不时阴深深笑着的姜春柳。
只是先前的银子，已经用了不少，怎么找都有三四两的缺口。姜老太被缠地没办法，拿出了二两银子，与此同时老院分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