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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厅工作第一天

早晨,颜喊秀,秀匆匆穿衣想小便,可宿舍里都是大男孩,她只得把小便解在脚盆里,塞在床下。头还没梳,哨子声响。秀一面梳头,一面从楼道东头跑到西头,大叫:“起床啦,起床啦,起床啦、、、、、、、”

寝室灯全亮了,学生们动作麻利,穿衣,叠被,洗脸,刷牙。

颜又下来:“章老师,看有没有没起床的。”秀挨室去看,果然还有两人未起,几个动作慢的。秀厉声叫:“人家都走了,你看看你。”

“我动作快。”睡懒觉的那家伙翻身就穿。各寝室的值日生匆忙赶在人后快速打扫卫生。

楼道里,学生不断往下跑。秀才想起东边楼梯要看。当她跑到东边楼梯口,竟没一人走过。幸亏如此,要不就晚了。

学生跑光了,秀挨个宿舍去看顺手关了几个忘关的灯。各寝室铺平被整,地面清净,一边墙根整齐摆着一排水壶和盆。脚盆扣在脸盆下,脸盆中间放着叠成方形的毛巾。卫生间里,洗手池,洁白如洗。上方的木板上,排着紧挨的牙缸,牙刷放在其中,香皂盒一溜放在牙缸前。处处给人训练有素的感觉。

秀回道宿舍,赶紧倒了床底便盆,幸亏没人来,要不多丑,看来,秀得有便盆。

华来了,逗秀一起吃早饭。她忽然想起什么,拎起对面学生宿舍里的一个小桶送给秀,说:“我记得原先那个用这个小桶做便桶。”

真是个细心体贴的女人!秀正缺这个。

秀正分垃圾,华又干完下来。

“这么快?”

“我们那楼起得早。”

“几点?”

“学生五点五十就起床。”

也就早十几分钟。

华闲不住,又帮秀。秀看着阳台南边三台洗衣机,问华:“学生的衣服怎么洗?”华说:“一般都带回家去洗。”

“那这洗衣机?”秀又追问。华介绍说:“这是投币的,三元一洗,一元一甩,他们也不常用。”。

颜也下来了,她对秀说:“你快叫你丈夫送手机来吧,我今早喊你听见了没有?”

“谢谢,待会我就出去打电话。”秀满心感激。

“出去干嘛?我手机你打吧。说号码。”颜慷慨地说。说丈夫的,还是说自己的?秀怕他没把她手机放身边。颜催:“说”秀只好说她的手机号码,颜放耳一听,通了。

“章老师,你接。”颜把手机给秀。秀对丈夫说:“江海万,你今天把手机送来吧,还有被子。我被子今晚人家要要。”丈夫说:“好吧,我今天去。”

她们刚刚到值班室,赵赞赏地对宋主任说:“这个还能做,今早喊起床的嗓门很大。”秀很自矜地说:“我念书时就大嗓门。”秀还想说,她小时候书就读的好,嗓门又大,经常被老师当小老师用,教同学们读书。赵又对秀说:“章老师,你吃了早饭就买卡吧。”教师餐厅,又坐着一群一群蓝大褂的生活老师。卖饭的窗口,几个教课的老师吵吵嚷嚷,秀一眼就看见杨立功。他会认出她,秀不禁缩回去,躲到一边。她害怕被戳穿。秀庆幸自己是管初一的,要是管初二,杨立功怎能放心?正躲着。这几个教师嫌伙食涨价,气得出去吃了。

丑媳迟早要见公婆,杨会不会因亲戚关系而容忍自己呢?可惜亲戚远了几层。要是别的熟人更糟。

秀怕、、、、、、

教师食堂的卖饭窗口,放着油煎麻团,黄澄澄地,十分诱人。接二连三的被买饭的取走。

别的老师能吃,她这个被优待的也许能吃,秀踌躇之间,卖饭的小女人一眼看穿了秀的心思,赶忙护住麻团:“这个你不能拿。”秀好生羞愧。

饭后,秀走到卖卡处,里面的男子问:“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买卡。”

卖卡的说:“要等到中午11点才卖。”秀问:“为什么?”

“11点才结账,结了账才卖。”

饭后值班室,便有人议论,有的生活老师将被派往厨房。过了一会,宋主任对秀说:“你到厨房先在三楼大厅工作,以后再回来。”又对华说:“华老师,你到教师餐厅吧。”

华好像很无奈,秀无所谓,再说,也许不去教师餐厅吃饭,就不会遇上杨立功吧。他是这里秀现在唯一害怕的人。作为生活老师,秀还可以熟悉厨房工作,这对做好后勤很重要。譬如生活中的家庭妇女,不仅管孩子穿衣、住宿、睡觉,也要管他们吃喝一样。只不知自己脑子记不住,手脚慢不知能否适应。再说,去厨房就不用刷卡,她不是听说过,在厨房和饭店工作,做事的都管饭吗。有钱了,丈夫也许能容忍她。她不是把每天该做的写下来,又把做过的也记了吗?这样,就能增加记忆,还能做小说的底稿,华告诉看电话的:“章老师的对象嫌她工资低不想让她干。”看电话的不屑地对秀说:“不做你能干甚么,做手工活吧,你动作这么慢也挣不到钱。”

秀工作结束了,赶忙出去打电话。

校园里面的小店,只买到雪花膏、牙膏,大门外的小店才把东西买全。秀打了小店的电话给丈夫,丈夫回答说,已快到学校了。秀站在大门外等。丈夫下了马自达,年轻的他打扮得漂亮得体,两手空空,只送给秀一只手机。

“被子呢?”秀诧异地问。

“没带,我只是过来看看情况。”丈夫冷着脸严肃地说。秀说:“你叫什么人?没有被子我今晚怎么睡?你嫌不供饭,正好昨晚在值班室打电话,也许领导他们听到了叫我宿舍楼梯不拖,吃饭时在厨房帮忙,就可以吃饭。”

“生活老师还拖楼道,这叫什么老师?叫服务员得了。”丈夫依旧板着脸,“他小叔学校卫生都学生搞的,生活老师只管理管理,还章老师?”丈夫满脸鄙夷的神色。

秀反驳说:“噢,他们是中专式学校,学生大,又没有生活压力,当然可以事事都做。初一的孩子,功课抓得紧,能把自己宿舍搞好就得了。要不拖楼梯,那整天还没事了。噢、、、、、、、”秀还想争辩下去。

最后丈夫说:“你不怕苦,我不管。我还没吃饭,吃过再说。,”

比秀年轻六岁的丈夫万鼓足一切勇气,准备以自己的年轻、帅气、英俊的外表惊艳在秀前,直至完全裸露身世,自己人的待遇被撤除,换之对魔鬼的恐惧。那时便是被炒之时。

万看秀并不想他进校门,说了句:“你肯定有事瞒我。”转身走向小吃摊。肉夹馍、煎饼、凉面、油炸、烤鱿鱼、麻辣烫。这些让秀馋诞欲滴的小吃,丈夫正眼也不瞧。趾高气昂的万终于相中最东边小吃帐篷里摆的砂锅杂烩—鱼丸、鹌鹑蛋、皮肚,小萝卜丸、海带、、、、、、万伸手揭开一个电饭锅盖子,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时候的干饭?”

“这儿有刚做好的。”摊主热情挽留,“还有砂锅。”万又瞅了瞅摆着的砂锅料,这才说:“做一个砂锅吧。”

万在吃,多么好吃的饭!秀在家想都不敢想。秀感慨万分地说:“你再外过得自在,我在家过的什么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到那种生活。情况好的话,下秋把青海接过来。你人已来了一趟,干嘛不把被子带来。我今晚怎么过?这儿又买不到被子。”

秀知道丈夫打了多年工,早已变得浮华虚荣。出门拖个密码箱,当年扛着口袋带被子的装束,已耻于为之。便恨恨气道:“噢,我知道你洋气,嫌带被子丢人。我和你不配,你应该去找那些黄头发、大耳环、高皮靴的女人。”

“不配,你再找。”万一向美得自以为是。

万一边吃饭,秀在一边诉说:“青海在县人民医院,医生叫花二百元钱查CT,我拿不出来。他们都说他鼻窦炎。在乡下,他又吃不下那些药,一吃就吐。我一直等你回来,带他到淮阴二院去看看。远扬中学看门的老头是我家亲戚,他说他孙子也是鼻窦炎,在二院看好了。”万说:“明天去。”

秀继续说:“你知道我家现在到什么程度嘛?我们连感冒都不能有,没有一点预防意外的能力。我妈最多能借我100元钱、、、、、、”秀一番话,万低下高昂的头,说:“被子回去给你拿。

“回去?不如把二十多块钱路费加在被子上,买好一点的。”秀心疼那二十多块钱路费。

万道:“被子给你买。到大超市里拣好的,一百多的羽绒被,别看他薄,抵得上棉被的。”秀真相信他的话,年上在千仞岗服装店,他一穿上350元的羽绒服真货,立刻浑身冒火。

“这儿哪儿有大超市?”万问。秀说:“不知道,只知道兴旺德。”万还是直朝走,两边果真没有大超市。经过桃园小区,秀告诉万:“二表姐家就在这桃园小区东南角。”万并不理会。

十字街口,再也看不到大超市。万说:“上兴旺德吧?怎么去?”秀说:“做108班车,可是要等。”

“那坐马自达吧。”万招手,一辆红色马自达开过来。

这时,108班车来。

“快,上108.。”秀很高兴,坐班车只要1块钱,而马自达最少3、4元。万听也不听,上了马自达。马自达上秀几乎难以容忍,忿忿抱怨:“你怎么这样人,明明有班车的。”他怎么是这样一个穷摆的人?车主问:“上哪?”

“兴旺德。”丈夫又补了一句,“还有大超市吗?”车主说:“南边有才开的乐天玛特。”

“上乐天玛特吧。”万说。车主立刻掉头向南。秀关心价钱,问:“多少钱?”车主说:“三块。”

马自达由新建的大道向南行驶,四面高楼林立,商铺密布。自县长程平来过,城区飞一样向四面扩展,新盖的居民区望不到边。秀喋喋不休对丈夫倾诉:“我妈那庄跟我一起的3、4个小大姐,人家只有一个男孩的,都在县城买了楼房。我妈家东边大姑二姑人家结婚的礼钱还在手里头,现在也考虑在城里买房。我们结婚的钱被你家买了手扶头,两个孩子又没奶,花光了所有钱,家底子枯枯的。

“孩子没奶能怪我吗?”万一直神态硬硬的,这时还冷冷的。秀自愧,嬉皮笑脸地捅了一下丈夫:“谁说不怪你?”其实没奶的孩子多得是,像他们这样穷的还少数。怪谁呢?

乐天玛特里,丈夫万年轻矫健,秀跟在后面紧走也跟不上。透过玻璃镜:“秀是多么雍肿、土气、苍老。羽绒被柜台,高档的被子满目皆是,2百多,3百多、、、、、、秀问售货员:“现在过年了,天转暖,羽绒被应该降价不少吧?”

“现在被子都是特价的。”售货员说。

万嫌秀多嘴丢人,又花不起大钱只是转。终于看到了最便宜的——1条199元的被子,售货员粘上来吹道:“原价399,降了2百。”秀不信,怀疑售货员是按提成拿工资的,胡砍。

可万立即要了这床被。交了钱秀顺手扔了小票。万又问:“要不要别的?”秀说:“这里东西贵,我们还是回去吧。”

检票口,当班的要小票,秀说扔了,是不是要去寻。

“亏你去过北京大世面,这小票是退货、换货的凭证。”万很在行这些事的。

万坐车走了。秀提被子回到宿舍,对这床贵重被子的保暖度坚信不疑,赶紧把老师们的被子送回值班室,免得让人嫌厌。

秀心情很好,趁此把屋里原先那人的东西,书啊、鞋啊、衣服等,塞到两个厨格里,关上门。把蚊帐等有用之物,收在没门的厨格里,方便查找。把床头垂下的绿色塑料柳条叶、拉花扔到垃圾桶里。用那块好的玻璃压住两张作息时间表(含夏季),教师电话联系表。明星人头照夹在一边。秀虽不喜欢装饰,但何尝不是爱江山又爱美人。

床顶有个工具箱,里面放小锤、钳子等,墙上放杯的长板上有几根挑干的折柄等。

各处该留的留,该扔的扔。继承是主要的,创新才多少。

华又来敲门,她一进门,秀就招呼她坐下。秀说:“我对象来过,给我买了被子。”

“这被子多少钱?”

这价钱说出来吓人,秀不好显能,便扯上别的,对华说:“原先那人的东西,全收在柜子里,她儿子想来取就来取。我不喜欢用花装饰房子。再好看的东西,有了灰就不好看了,我懒花时间去洗它。我在家也是,不用的东西全放在柜子里,省得打扫。她的拖鞋我能穿一下吧?”原先那人留下的两双拖鞋在门后的鞋架上。

“她不来你尽管穿,来了就给她。”华又说,“她喜欢暗暗的,我喜欢透明光亮,我那边阳台都收拾起来,推开窗户就透气,衣服晾在阳台上,很快就干了。”接着,她又诡秘:“你想不想屋里亮亮的?”

“当然想,我向来喜欢通风透亮的。非典的时候,我在北京打工。那时,北京人说,防止病毒最好的办法是通风。这里人多,天暖的时候,最好把前后窗打开通风。”

那时,我们这儿不也家家在后墙捅个洞。”华说。那是一段恐怖的时光,秀中途从北京回家妇检,进出车站都要用仪器量体温。回家后,也看到家家户户后墙都捅了个洞。”于是接华的话道:“我们那儿不也是。其实,夏天,前后窗都打开,自然风比电风扇舒服。”华也说:“是的,一到夏天,我都开窗通风,她却在床头开了一个电扇只是吹。那一夜,放假未回,我睡这儿和她吹了一夜。”华笑了,又说:“我教你个法子,赶天有空把床头柜子贴墙放,把窗台东西码一边,把阳台窗户打开。”

这主意不错,是的,热天无讣论如何要开窗。

10点30分,华又来逗秀上大厅。秀没有工作服,就穿上自己带来的花罩衣。公寓的后面就是大厅,西大门是透明的玻璃大门,门外垂着透明厚塑料片挂帘。推开大门。便见满目的蓝面圆座的铁饭桌,摆了满满一大厅。穿过饭桌来到一楼后门楼梯口,顺楼梯上了二楼,华进去教师餐厅,叫秀上三楼大厅。

秀上了三楼,大厅里几个少妇正在准备午饭。秀见一人拖着小车和另一人在发碗,赶忙过去发。两个少妇说:“大厅缺人,生活老师来帮了。”她们见秀脖子上挂着生活老师工作证的蓝丝带立马说。

一桌六个,是照着桌下的板凳数放的。西边柱子对过桌上不放,南边窗后一桌不放,秀声怕下次发错,对着柱子、窗户默记。

发完碗,干坐着等学生。于是她们开始吃饭。入乡随俗,她们吃,秀也吃。她们的碗筷好像放在西北角的更衣室,固定是每个人的。秀怕搞错,从外面备用的筐里拿了一碗一筷,反正用完再放回去。秀像工人们一样盛菜盛饭吃。见别人都大摇大摆的吃,秀也在外面吃。

一个有着一双美丽大眼睛的女人告诫她说:“这是偷吃,不能让领导看见,要躲着点。”

秀快步踱进更衣室。

接着是分饭,快、准,不要走大样就行。秀不知怎么干,她们叫干啥就干啥,抬菜盆,搬盘子。

学生们来了,再下来是分菜,中饭三个菜一个汤。汤放在大铁桶里,稀稀的蛋花汤,她们老师自己装盆分发。

人手不足,工人们只一人分两样菜,另一人分一样。她们见秀手生,总是自揽双手齐动分两样,把一样让秀自己单分。秀遵从“师”命。

“少一点,少一点”大眼睛嘱咐秀,“三个菜有一点就够他们吃了。多了吃不完,秀立即纠正,看他们放多少,秀就给多少。

菜刚分完,便插手洗盘子,把大池中洗了一遍的盘子,堆山结岭地往墙边的小长池水中扔。秀便赶快过去洗盘子,盘子越堆越多,如不赶快洗,就要塌下来了。慌乱中,秀不知如何堆砌这些盘子,两手忙忙的洗。随后随便一个个乱扔到地上的筐中。

“不对。”一边飞速洗盘子的“大眼睛”白眼怒视,老卷发女人赶快跑过来接手。心烦地指挥:“快,擦桌子去。”

快、净,秀要生活下去。就要适应快节奏的劳动。秀正扫,有人拿着拖把过来拖桌子。女人们在水池边很快把盘子洗完,整齐地码在筐中。小铁碗胡乱扔在筐中,然后用盆端水冲净。

吃过饭的学生一批批回去,西边的学生走时把凳子塞到桌下,留下一条道。

桌子没扫完,忙清的人又过去扫地。她们两手一手一把小竹扫帚,从桌间过道往前推。秀用心去看,她们只扫走道,放凳子的饭桌下面有饭也不问。是啊,要是挨个扫净,整天也忙不完。她们从东西桌间把地上的剩饭菜推到中间南北大走道,然后再从南北往中间推,堆成一堆。秀识相地拿过扒土箕,用芦苗扫帚扫进扒土箕,倒在剩饭桶里。

前边水池边,有人把装盘、碗的塑料筐拖到一边,用小竹扫帚从四周把水扫向池下的下水洞。秀知道自己动作慢,便拿起一边大竹扫帚帮着扫水。

堆积如山的事务就这样匆匆结束。女人们愉快地褪下皮护袖、皮大围裙、白大褂。高帮水靴、水旱棉鞋放在更衣室。个个理开水淋淋的皮护袖、皮围裙,放在大厅西北角的两张桌面上晾着。嘟嚷着人手缺。秀明白她们对她一窍不通不满。内心告诫自己要凡事留心,要把事情做好。

下班了,华又来找秀,走到楼下,只听华在电话里对儿子说:“、、、、、、,你要理解。”难道她怕儿子见母亲在厨房工作了没面子?秀说:“我现在倒喜欢在厨房干重的体力活。在家不干什么事,发胖胖的难受,最犯愁的是买衣服,转了大半天也买不着。”

“我不想在厨房干活。”华直接说,“我去给儿子买点饭卡。”说罢,往北去了。

值班室里,看电话的问:“华老师哪去了?刚才她儿子找她?”秀说:“她给她儿子买饭票去了,不对,她跟他儿子刷卡忙去了。”李老师说:“她说了几遍都不对。应该是买饭卡去了。”秀听了不由脸红。

值班室里,生活老师的工作也重新作了调整。已经是一个老师负责打扫两层楼的楼道和楼梯。在秀看来,光是分垃圾、拖楼道也要花整天的时间,再加上起早喊人,熬夜到10点汇报,比食堂苦多了,只是名声比厨房工人好听而已。

赵老师体谅地对秀和华说:“你们两个晚上把楼梯打扫打扫。”她俩都答应了。因为生活老师担子实在太重。

秀回到宿舍,才觉时间很充足,着手把房间进行细节清理。把里床的席子掸整好,好留给他女儿将来睡。

简单、整洁是秀的对生活的安排。

秀坐在椅子上,伏在桌子边,那张坏玻璃竟咔咔地碎了。她动手去掉那碎片,无意中把手戳破了出血。终于全部扔进筐中。再伏着写东西,那块好玻璃又坏了一角。最后,秀把这块玻璃移到墙根碰不到的地方。人,不必拘泥于别人习惯怎样,关键在于实用。

忙清了,秀躺在床上,顺手拿过一本原先那人的电影小杂志,欣赏着。她已久违了这种生活,一直致力于文学创作,还想作品成为电视剧,但对演员生活和拍摄制作却知之甚少。她很少溶入这一切。

4点半华又逗秀上晚班,她问秀睡了没有,秀回答只是躺着歇了歇,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其实她有睡了就醒不来的嗜睡症。秀告诉华,她只在暑假热得受不了才困得午休。华说她睡了一觉。秀又拿上花罩衣跟她去了。

秀进二楼大厅,还是发碗、发饭、分菜。赵老师照旧来饭厅查看,她嘱咐分菜时不要一律一样多,可大的多给一点,小的少给一点。秀扫视一下大厅的学生们,高年级的高,低年级的矮。便看着眼前同学的大小给份量。

分完菜,秀歇下,瞅见几个女人在水池边洗碗,赶快抢过去洗碗。高个子披黄卷发明确告诉她,这不是她的活,她做了也不讨好。什么是她的活呢?她想应该是跟她一起干活的人。

吃饭时,卷发老女人谈说着又新来了几个工人,应该去向张班长讨要,她们还把秀当作帮忙的。

洗过碗,人都走光了,水池边只有一个矮个子女人,她说话的口音好怪,很像秀那年遇见的舅奶的侄女,便打听她何处人?果然是李圩人——平原县和东阳县交界,秀外婆的娘家。秀听母亲讲过,母亲小时候有一年荒年,跟舅奶去外婆家拾山芋,早起行路,一直走到日落才到。小个子女人也问秀何处人,秀回说伟仙的,矮女人告诉秀:“一楼大厅也有伟仙人,叫吴珍,菜间还有一个。你中午上三楼大厅她会上去。

吴珍,早听小学同学刘士平说吴珍嫁在宋庄。秀心里害怕起来,她们一传,吴很快就会知道,吴珍也很快会知道自己是病魔,要是传出去、、、、、、菜间的是伟仙哪个,伟仙了解秀的可很多。

下班到一楼。秀习惯性地穿过饭桌想走西边玻璃门出去,及至到了跟前,才发觉上了锁,只好返回楼梯口的北门。

秀出了后楼门,遇上老卷发女人,她不去宿舍,绕厨房南面回家。秀便跟她一道走。早听她们说她闺女多,这个买这个给她,那个买那个给她,便追问她几个孩子。她没好气地说:“五、六个。”

“哇,这么多孩子!最小是男孩了。”秀感觉自己失态了。

“当然是。”

秀奉承道:“这么多女儿,你可有福了。”

秀回到宿舍,想着该买些必用的东西。宿舍里倒有前任留下的一件食堂白大褂,可是下面少了一个纽扣,肩上又坏了一个大口子。秀想弄起来穿穿,但知道这纽扣附近肯定不好买。

秀穿过操场向西北校门走去。此时,正是晚饭后的晚自习时间,整个教学楼灯火辉煌。教师的讲解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愈加清亮。秀开始懊悔把江庆寄宿寄迟了。自己虽然是个不错的高中生,哪能比上专业的教师。而家庭生活的散漫更比不上寄宿学校的快节奏。尤其是私立

学校,可说是分秒必争,令行必至,纪律严明。学习、进食、休息一切科学化安排时间。秀如果在此校站住脚,把儿子带来也算放心。

经过门卫室,秀想:作为生活老师,他应该知道晚上几点关门,便进去顺便问了一句:“晚上几点关门?”门卫爽快地回答:“10点”

出了小门,门西两家是小商店,货物玲琅满目。两边、中间3路,顺着直摆到门外好远。秀先瞎问纽扣有没有,果然没有。两个走道挨个看了一遍,生怕记性不好,忘了重要东西。一时短手。卫生巾要备,到时要用即用,香皂虽然有,那毕竟是人家的。刷牙缸可以用留下的。洗衣粉、、、、、、秀看到货架上有钱夹,顺手拿了一看:里面有几层,上面还有长长的带子,够挂在脖子上。手提包里的身份证、银行卡,以前在家,出门拿上小提包就行了。现在总要提小包,让人看了以为是来访的家长,怪多余的。连话也提醒秀,里里外外,别老拎小包。秀说存钱,她说钱放身上好了。可秀总觉钱这么重要,身上的每件衣服总穿上脱下,换来换去,再说,身上也没安全的口袋,钱却随时要准备,忘了误事,丢了完蛋。现在这钱包,可以装各样证件,重要的是上面这挂带,钱包放在棉袄里面的口袋里,把口袋门上的一个扣扣好,带子还可以系在挂在脖子的蓝丝带上。永远不会忘,不会丢。女老板问秀要哪一种,秀只取最便宜的,以往不挣钱舍不得买钱包,现在挣钱了,也不敢太奢。

秀恐老板“宰”她,一再声明,她现在已经在里面的学校开始工作,以后会经常来光顾,别把价钱算高了。临走的时候又问老板:“附近有没有卖纽扣的?”老板说:“没有。”还热情地问秀需要哪一样纽扣,她可以从批发市场带来。秀说:“就食堂工作服白大褂上的那种。再问西边那家的商店,果然也没有,就失望了。

穿过校门东边的小吃区,再东边路两旁便是各种各样的门面店,县城已向南向东扩展下很远。林立的高楼,花园式小区,接此连彼,引来无限商机。

路南有一家大一点的超市,东门卖百货,西门卖服装,门前摆一鞋摊,东窗上放一大堆杂物。

秀先在超市拣了一挂带满夹子的架子,留晒袜子、鞋垫,再来到小摊前看鞋子。她想买双好鞋子,却没有合适的,想以后机会多的是,只挑了一双鞋垫子。这种场合,这种身份,没有像样的鞋垫子不行,怪不得丈夫鞋垫都要买市场上的,以前秀总怪丈夫凡事不能凑合。

前面不远是水果摊,想累了一天,饭饱食足的,只是犯渴。现在赚钱了,买点水果补补身子,也是应该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问价钱,看货物,买了一些中等的苹果。以前总嫌丈夫吃孩子水果是贪,此时才颇有理解。

秀打了一瓶水,华又拉她到值班室去坐。秀自知记性很差,动作缓慢,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招人嫌恶。经常见面的那个男生活老师李老师,也坐在里面看电视,他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着装清洁得体,面白文雅,好像哪个乡下小学退休的教师或领导。他询问秀是哪里人?秀说是伟仙的。他细问伟仙哪里?

“孙赵”

“是不是赵庄?”

“是”

“那我向你打听个人,赵守信,认不认识?”

其实,秀大体知道他,就在赵庄姓赵的一块。但她不想介入,秀在婆家教了几年书,后来发了一回病,孙赵人皆知。她想赵守信是个体面人,应该知道她的。便推脱:“他们家跟我不在一庄,离好远呢。”

“他是我在李园的同学,你回去给他捎个话,就说我找她,他上次给我捎的东西,我已用完,我要跟他再要一些。”他不由分说,立即在一张纸条上写上他的电话号码和名字递给秀。

“幸亏你是男的,要是女同学,你去传话,她老婆知道还不气死。”看电话的开了他一个玩笑。

“都六十的人,孙子都有了,即便是女的,也没有什么了。”

秀接过纸条,乐了:李良华,便接着把玩笑开下去:“你名字真像女的,要是被她老婆看见,还不得了。”秀接着说,“这真像今年春节联欢晚会上小品《同桌的你》。你们看了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吗?”

“没看”

“没看”

“没看”意想不到的事,他们三个都没看,秀十分遗憾不能找到快乐的知音。李良华一本正经地说:“赵本三的小品我向来没有兴趣,他们这种人没有素质,都是些低级趣味的东西。”

秀僵住调谐的笑容,停止了低级趣味的玩笑。李良华应该是个很有文化教养的人。

秀说:“你的辈分好像没有乱,我家青草湾小姑奶家女儿叫李良英、李良秀。你的上辈是“加”字辈吗?姓李是大姓,到处都很多,不像我们姓章的,很少。”

“谁说的?”我们那有两个庄子姓章,李说。

“你是什么地方人?”难道他是章洼人,秀的老家人,秀很亢奋。

“李园”

唉,他刚才不是说过是李园人,秀怎么一转眼就忘了。看来,他这信息非传不可了。平原县真是一个太小的范围!秀怕搞丢了这纸条,小心地塞进装钱的棉袄左上口袋,心里又慌又乱。

谈得太久了,秀和华上了楼。

学生下晚自习,一阵嘈杂之后,哨子声起,颜跑上跑下,督促休息事宜。秀一本正经地挨个寝室巡查,惊奇地发现,不仅照例每个寝室的外门是敞开的,而且很多朝阳台的门也开着,甚至有的阳台上的窗户还未关。现在才正月十五,学生们一铺一盖,又一人单独一床。半夜凛冽的寒风怎么受?

“朝阳台的门要关上,不然半夜风气,过道风最冷,感冒了不得了。”秀对每一个阳台门未关的宿舍重复这一句话。

“晚上睡觉,室长要督促关好阳台窗户,防止夜里风起,早上起床要开窗通风,换新鲜空气,防止病毒。秀对每个寝室的室长一一叮嘱。

等秀再去拖楼梯时,颜已拖完四楼,下到三楼。她很感激秀的帮忙,秀说:“这是赵老师的安排。

9点40,秀习惯性到值班室汇报。赵说:“你们以后早点睡觉不用来了。”赵问秀几点上班,秀虽然听到过,但现在却记不清了只得含糊说:“5点半起。”又问华,华准确的说:“6点。”

10点多钟,秀上床脱衣,把钱包从棉袄口袋里拽出来,吊在蓝丝带上拥再被窝里睡下,这样钱包和钥匙一样不会掉,不会忘。

李良华的事真让秀伤透脑筋,秀不得不帮他们联系,结果会怎样?赵守信会告诉李良华她是个会发病的人?这地方自己能呆多久、、、、、、这件事缠绕着秀,让她难以平静。好容易

熬到睡着,又想起明早的闹钟。电灯开关还在门旁,实在爬不动去开。借着门上方透进地光亮,好容易调到5点半。困得难耐想睡,可身上的羽绒被越睡越冷,身下的小棉胎也不挡寒,后悔不该充能把被子全送走,至少留下一条预备。这时节在家里可是三床大棉被裹着,真真一点头脑也没有。睡着睡着,实在受不了,真想再去值班室要一床来,又怕夜深惊动人。快到11点,丈夫打来电话问被子冷不冷?秀可怜巴巴地说:“你还记得我啊?我都快冻死了。”丈夫坏笑说:“你也尝尝出门在外的滋味。明天给你送被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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