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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轻骑兵

“这场战役持续了一个多月,从战役初期双方将领的军事才能对决,到最后演变成士兵们的意志缠斗,这个过程让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如果神在注视这场战役,那么他也一定在冷笑。祝家的十万大军以折损四成为代价,终于拿下北大明山这一重要的根据地,但对王家兵马的退守南大明山却无计可施。至此,祝与王两家分据南北双子山,隔着大明河,这场家族之战再一次陷入僵局。”

——《祝与王·明河走廊》

……

公历五零零年四月十日,清晨。

祝家十万大军抵达明河走廊的外围,他们以为自己是领先者,却被早就埋伏在这里王家兵马们给摆了一道。王天藏率领的王家军虽然对兵力不占优势,但他们赖以生存的特殊技能,就是相对更快的行军速度。

祝有海的过度自信让他在第一次短兵相接上吃了次小亏,他率领的十万大军才刚刚抵达北大明山,就遭到王家五千轻骑兵自杀式的袭击。

这五千轻骑兵们隐匿在大明山边缘的山林之中,他们卸下了本就轻盈的护甲,手中铁矛也比普通骑兵的要长上几分。他们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手段以追求极端的速度与冲击力,这份决心甚至让他们无视了明河走廊这里不利于骑兵作战的地形。

……

明河走廊,北大明山边缘。

“轻骑兵们,今天是个赴死的好日子!”

轻骑兵指挥官直立着手中铁矛,又将头盔盖在了脸上,他开始对部下们发号施令。

“所有人,听我号令!”

他手下的五千轻骑兵早就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心理准备,于是纷纷举起铁矛来回应他们的长官,并发出整齐的呼声。

“呼!”

“呼!”

“呼!”

指挥官聚精会神地盯着祝家兵马的大军压境,目光如炬。他又等待了半晌,仿佛在寻找一个最好的时机,最后终于放开手中的缰绳,双脚一蹬马腹,身先士卒地冲下了山,只留给他的五千部下门一个一骑绝尘的背影,以及冲破天际的号令。

“轻骑兵,冲锋!”

看到指挥官发起冲锋,轻骑兵们的肾上腺素也开始疯狂分泌,随后便跟随着他们英勇无畏的指挥官一同发起冲锋。

王家麾下的五千轻骑兵集体冲锋,山上吹奏起了属于暖城的战歌,王家军队的军鼓也敲响了这场战争的第一声战鼓。这次自杀式的冲锋,史称“明河走廊的第一滴血”。

冲锋的号角就如九天雷动一般,这声音贯穿了祝家先头部队的双耳,两万只马蹄发出的震动也让这里地动山摇,一时间,让排头的祝兵们不知如何是好。

祝有海在出征前用各种战前动员,为军队增加士气与信心,说难听点,就叫做洗脑。但过度的信心也让士兵们一直认为——他们才是最先到达的那支军队。祝军上下,论谁都没有想过王家军队会先一步抵达这里,而他们却只是客人罢了。

祝家排头部队的指挥官看着眼前拔地而起的大明山,恍惚间,他竟然暂时性地忘记了敌袭,呆呆地开起小差:“都说大明山巍峨庄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但下一幕又令他立刻清醒——山上的树林开始剧烈晃动,并且逐渐逼近。远远地看着这阵晃动,就像一只泰坦巨兽正在穿梭于山林之中,又形似大海的浪潮而逐渐逼近,最终拍打在沙滩之上。

回过神来的祝家指挥官抽出长剑,用他能喊出来的最大声音,向身后的所有祝兵下令:“下马,迎敌!”

十万祝军的阵势相当浩大,就连因士兵们下马而产生的盔甲碰撞声都令人震耳欲聋。排头的祝兵架起了盾牌,并将其连成一道长长的防线,这让祝军的方阵根本找不出防御的死角。

祝兵们对自己盾牌的硬度相当自信,他们全都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双方的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让此刻的战场变得相当嘈杂,四月温暖的空气中弥漫着无限杀意,这份紧张感也无时无刻不在拨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终于,有一方打破了此刻的局面——王家的轻骑兵们从林间末端冲了出来。

轻骑兵们一股脑地冲下山林,阵型就像一团被惹怒的蜂群。他们面对祝家浩浩荡荡的大军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而是在行进间变换了他们冲锋阵型。

训练有素的轻骑兵们由于放弃了所有的防御措施,冲锋时的速度与灵活性获得了极大提升。他们转变阵型的效率相当之高,没用多久便从蜂拥之势转化为五人一排的长龙。

电光火石之间,两军即将发生碰撞。

王家轻骑兵的指挥官冲在队伍的最前端,他左手不停摇动着缰绳,又将右手持着的铁矛当做标枪,用尽力气投了出去。

这支铁矛扎穿了一面盾牌,并透过盾牌的铁皮直入持盾者胸膛,就连坚盾与肉身都没能抵消得了铁矛上蕴含的巨大力道,这名祝兵被生生击飞,由于惯性使然,他的尸体又击倒了身后不少同僚。

在这个瞬间,祝家军队用盾牌打造的铁桶阵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这也正是五千轻骑兵们所需要的东西。

轻骑兵指挥官驱使着胯下宝驹跃了这个缺口,在他的前进之路上从来减过速,并且在经过被他刺穿的那具尸体时,伸手取回了他的铁矛。他的身后是轻骑兵们组成的巨蟒,随他一起杀入了祝家军队的巨型方阵。

“杀啊!”轻骑兵的指挥官在敌阵之中疯狂地喊道,“给我杀!”

如果说十万祝军组成的方阵是大刀阔斧,那么这支只有五千人的轻骑兵则是一根锋利无比的缝衣针,它将所有力量集中于一点,目的就是深深扎进敌人的心脏。

王家的轻骑兵轻易地撕开了祝军的第一道防线,好似游龙入海一般,他们在敌阵之中疯狂地冲锋,并毫不留情的刺杀沿途的敌人。

但这波无敌的冲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这条“轻骑兵巨蟒”就完全没入了祝军之中,由于前方人海的层层阻碍,他们冲锋的速度变得缓慢,而身后撕开的缺口也被祝家将士们迅速填平。不仅前后夹击,左右也都是祝军。这条“巨蟒”失去了前进的马力,它被数量如同蚂蚁一般的无数祝兵疯狂啃食,最后,原本气势汹汹的“巨蟒”也只剩下挣扎与扭动的力气。

由于放弃了所有轻甲,这支轻骑兵的防御力几乎为零,在祝军阵中又是四面受敌,自然而然的被蚕食殆尽。不过这本来就是一场自杀式的袭击,如此下场也在预料之中,更何况,他们的这次冲锋也带走了数千名祝家军人的性命。

这场声势浩大的骑兵强袭随着祝兵的层层围攻,逐渐没了声音。

随着风波渐渐平息,轻骑兵们也都失去了生命的动静,祝军将士们在自己的方阵之中全歼了这些袭击者,甚至连军马都不放过,通通被他们刺穿了心脏。

坐镇中部的祝有海站在瞭望车上,冷眼观察着前方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这次袭击不会对自己的军队造成什么威胁,他更清楚,王家在向所有人传递一个信息——这场战争,是王家人发起了第一波视死如归的冲锋。

一刻钟后,一名祝家士官将这支轻骑兵中唯一存活的俘虏押到了祝有海身前,并询问应当如何处置这个不肯低头的士官。

没错,这名骄傲的俘虏正是轻骑兵的指挥官。

虽然全军覆没,但是这名轻骑兵指挥官从头到尾都昂着他的头,不曾低下,眼神之中也是充满了坚毅与决绝。他似乎在告诉眼前的敌人——无论是酷刑还是死亡,我早就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祝有海看着眼前骄傲的俘虏,竟忍不住扬起嘴角,他的笑容之间满是嘲讽——祝有海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于是祝有海不屑地挥了挥手,这名轻骑兵指挥官便瞬间人头落地,就连他早已准备好的那份、关于英勇就义的慷慨陈词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

明河走廊,北大明山,王家营地。

王天藏刚从大明寺回来,他本来准备找自己的弟弟叙叙旧,却被已经成为住持的觉醒大师给拒绝。

在寺庙门口负责接待王天藏的月山和尚是这么对王天藏说的:“这位施主,住持说他不想看见战争的种子,更不想见你。”

王天藏回到营地之后谁都没理,径直走进了临时搭建的指挥部营房,掀开营帘,他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对着战争沙盘冥思苦想,正在琢磨下一个对祝军的对策。

“芓嫣,我回来了。”王天藏似乎突然间长出不少白头发,这让他又苍老了几分。

一直盯着沙盘的王芓嫣听到王天藏的声音,细声细语地应答:“父亲。”

王芓嫣这个名字,最近几年在暖城王家的势力范围内,可谓名声大噪。

出生于公历四七零年的王芓嫣,今年已经整整三十,但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而立之年的痕迹,身材更是风韵娉婷,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是芳龄二十出头的窈窕少女。

她与这世上大部分的女性一样不善武力,但王芓嫣与众不同的是——她拥有一个聪明果敢的头脑和一颗阴狠毒辣的心。

王芓嫣虽为女儿身,但军事才能十份过人。她从不带军打仗,却能让手下的部队屡战屡胜,迄今为止,王芓嫣平推了明河走廊以南的,与王家作对的大大小小所有势力,仅仅用了三年时间。

这些小家族、小团伙们的最终下场不是举旗投降,就是被屠杀殆尽,南边与王家抗衡的势力们无一幸免。

在王芓嫣的帮助下,她的父亲王天藏正式一统南方,他也钦定女儿王芓嫣为自己的合法继承人。至此,王芓嫣这个名字正式进入历史舞台。

营帐之内,正当王家父女二人在讨论战事时,王家的传令兵却进入这里,打断了他们的进程。

“家主,小姐,轻骑兵们全军覆没了。”

这名传令兵本以为听到这则消息,王天藏会出现什么情绪,没想到平时暴躁无比的王天藏此刻竟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他只是背着双手,昂了昂下巴,从头到尾没有只言片语。

“把我说的话全部传达下去。”王芓嫣开口说道,“我们王家五千轻骑兵悍不畏死,发起了这场战争的第一次冲锋,每个人都英勇无敌,以一敌五,最终消灭了两万五千名敌军,虽然骑兵们没能回来,但这是家族大胜的开端,是伟大的第一步。”

传令兵听着王芓嫣的字字珠玑,着实佩服自家小姐胡扯八道的能力,她总能把一件事情添油加醋一番之后说得冠冕堂皇,令人信服。

“我的原话,都记住了?”王芓嫣问道。

“记住了。”传令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王芓嫣示意传令兵退下,然后转身对她的父亲王天藏说道:“如果能振奋起我们剩余八万军队的情绪,那这五千个旁系轻骑兵死了就死了,划得来。”

很显然,王芓嫣的血脉种族意识与他的父亲一样根深蒂固。

“我猜,接下来祝有海就要大举进攻这里,只要能把这座北大明山守下来,他们迟早会暴露疲态,到那时,就是我们王家大获全胜的机会。”王芓嫣接着说道。

一旁的王天藏看着自己出类拔萃的女儿,忍不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

公历五零零年四月三十日。

明河走廊,北大明山边缘。

“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祝有海怒骂道。

这场战役已经僵持了二十天之久,祝家对北大明山的进攻还是一筹莫展。他们的军队已经发起了许多波冲击,就连投石车都已经投了战斗,但王家的士兵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冲击都被他们一一化解。

双方都有人员上的折损,但数量并不算大,这场不够激烈的战役开始磨人心智,变成令人厌恶的鏖战。

原本胸怀宏图大志,并打算以无敌之势一扫王家的祝有海碰上了这种情况,也难怪他大发雷霆。

但祝有海还有一张底牌没有出——祝家储备已久的冰晶大炮。

冰晶大炮的炮弹不是火药,而是由明河走廊以北特有的“莺蕊”花果制成。“莺蕊”这种植物生性极寒,遇水更是会使周围的温度下降很多。

由莺蕊花果制成的炮弹内核装有一个水袋,在强烈的撞击之后水袋会自动破裂,令水与弹芯接触,以释放出足以冰冻三尺的强大低温攻击。

祝有海本来打算在进击暖城的攻城战中再使用这种特殊武器,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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