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淑一个人回到了东院。
去宝瑟房里一看,依涟还在她床边独自守着呢。估计是还没来得及去吃饭。
慕容淑出去叫了个丫鬟,去厨房里煮些东西端来给依涟吃。
待慕容淑把饭菜端到依涟面前时,依涟一脸的受宠若惊,忙说:“让小姐为我操心,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记得把饭先吃了,免得又劳小姐操劳一顿。”
慕容淑笑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刚去了菜市场,回来后又急急忙忙地下厨房做了这些东西呢,被你这么一说也忒夸张了点,我不过顺手端过来给你罢了,瞧把你紧张的。”
依涟接过饭菜,仍是一脸感激,为了不让慕容淑担心,依涟端了饭菜就往旁边桌上上坐着吃饭去了。
慕容淑又说:“以后就是再忙,再走不开,也不该连吃饭都不顾了,饱一顿饿一顿容易把胃给饿坏了,府里又不是没其他丫头了,何必非得委屈着自己?”
依涟一边吃饭,一边答应着,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慕容淑这才罢休。
再看向宝瑟,小脸依旧煞白,都过去了好些时辰了,就是不见醒转,也怪不得依涟守着她连饭都顾不上吃。
又守了一会儿,慕容淑实在熬不住了,两只眼皮已经不住的打架了。
依涟见了,忙劝小姐赶紧去休息。
慕容淑想了想,干脆就换了个矮小些的凳子,然后就准备趴在床边眯一会儿。反正睡觉在哪里都是一样。
慕容淑刚想趴下去,忽然看到宝瑟的眼珠子仿佛转了没,整个人也不安地蠕动了一阵。
依涟见了也忙凑过来,问慕容淑道:“小姐,宝瑟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慕容淑也不太确定,但看样子应该是。便说:“应该是要醒来了,你去叫人把大夫开的药给她熬一服,一会儿等她醒了就可以让她喝了。”
依涟忙答应着,一溜小跑地跑出去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宝瑟终于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不过她整个人还是一副非常虚脱的状态,只是睁开眼睛就显得十分困难。
宝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头又痛又晕眩,精神似乎也有些恍惚,不太记得自己怎么躺在床上了?
待看见慕容淑竟然坐在自己床边,手腕上又传来阵阵的痛意,宝瑟才记起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自己现在还能躺在床上,睁开眼还能看见小姐,显然是自己得救了,没死了……
宝瑟难过地掉下来眼泪,她说不上这是难过还是因为身体的痛处,她只觉得十分难受,既委屈又痛苦。
慕容淑见她刚醒来,方才还迷迷糊糊,一会儿竟然就梨花带雨的哭起来了,忙安抚道:“没事儿,都过去了,不要再哭了,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以往的那些事儿,就算是已经有了了结了,老天爷给了你重新为人的机会,就别不珍惜了,知不知道?”
宝瑟看着小姐这时候竟然还能安慰自己觉得十分内疚,说道:“小姐,我辜负了你,我曾经说了要一辈子服侍小姐的,如今我竟然……我对不起小姐,对不起白露,我真的该死……我真的该死……”
宝瑟越说越激动,竟然用受伤的手使劲儿扇自己巴掌。
慕容淑吓了一跳,生怕她再次把伤口给崩了,忙劝道:“宝瑟啊宝瑟,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手还受着伤呢,你可悠着点,再把伤口崩开了,再来一次失血过多,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对不起,又让小姐担心我。”宝瑟闭上了眼睛,眼泪却仍旧一直从眼眶里留下来。
慕容淑知道她内疚着什么,所有有些生气地说:“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人要为自己活着。所以你自寻短见,我不怪你,我不会怪你丢下我自己选择轻生,但我会怪你为什么不愿意好好爱惜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竟然连自的生命都要弃之不顾?”
宝瑟似乎是想起了内心深处最悲痛的东西,眼泪流得更加的多了。
见宝瑟不愿意说,慕容淑也没有办法,本想由着她,可是又怕她想叉了又想不开,所以现在必须是得和她好好说清楚说透彻,这样才能断了她轻生的念头。
“宝瑟,就算你不愿意说,我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你无父无母,自幼与我一起长大,于你最亲近之人,除了白露,便是我了。白露已经走了,能让你牵肠挂肚的人没有多少了,我又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所以,我想你之所以想这样了结自己,是因为他,因为张颐,对吗?”
听得小姐如此说,宝瑟越发觉得羞愧难当。一来是被戳中心事,二来觉得自己过于自私,为了自己的私欲选择轻生,全然不顾昔日的主仆情谊……
宝瑟想要起来,慕容淑不知道她想干嘛,只好扶着她。待把她扶起来,宝瑟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慕容淑忙拦着她,无奈宝瑟死活不愿意起来。她还说道:“小姐,你就让我跪下吧,不然我没脸再见你了。我无法原谅自己竟然如此自私,可是……小姐,我活得好累,我睁眼闭眼睡觉做事……脑子里都是他,我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我不想再让自己这样了,可是我没办法……只要想到他,我心里就说不上来的难受,但是……他可能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我过得好辛苦,我既忘不了他,今生又是注定无缘在一起……我唯有……唯有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这样,我就不会再去想他……”
听宝瑟说完这段话,慕容淑的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慕容淑想不到,宝瑟对张颐的爱意,竟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一起不曾说过几句话,也不曾见过几面,甚至……张颐都不知道宝瑟如此深深地眷恋着他。宝瑟竟然愿意为了他……舍弃自己的生命!
这种爱虽然不理智,但却很纯粹。自己和宝瑟比起来,真的是差太远了。虽然自己很爱文锦渊,但如果让自己为了他舍弃生命,自己能做到吗?
慕容淑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拉起了宝瑟,说道:“其他的暂且不说,无论怎么说,你都不该如此轻易地就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且问你一句,你只需要回答愿意或是不愿意就行了。”
宝瑟一脸茫然地看着慕容淑,不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
“如果让你嫁给张颐,但只能做他的妾氏,你可愿意?”
宝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这么问,但看小姐不像是在说笑,宝瑟低下了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慕容淑又问:“嫁过去后,你作为妾氏,到底不是正经主子,你不仅要看着正室的眼眉高低,还可能要忍受张颐爱正室比你多,这你可愿意?”
慕容淑没想到的是,宝瑟连想都不想,就点了点头。
慕容淑也算终于知道宝瑟对张颐的心意,竟已深到了这个地步。既然如此,便想办法成全她吧。
但慕容淑不知道,自己真的这么做的话,对宝瑟来说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再坏,也坏不过她舍弃生命,既然她愿意,便想办法让她走一遭吧。
于是慕容淑说道:“好好照顾身子,既然你自己愿意嫁予张颐为妾,我会想办法让你如愿的,只要你好好的,不再伤害自己。”
听慕容淑说这话,宝瑟的眼泪又刷刷地掉了下来,慕容淑不知道她这是开心还是难过,但她知道,这个结果,一定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