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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大漠孤烟直(21)

大漠孤烟直(21)

张骞负手再问,“既然相信我的眼力,那么就不要质疑我的能力,我自有自己的判断与想法。任何人都是无法左右我的,除了我自己以外。不过你方才提出要去帮西林的忙,我思虑了一下倒是觉得可行,可以消磨消磨时间,省得你整天东溜溜西溜溜,让有些人想入非非心乱如麻,”

想入非非湖荨自然知道,他口中对自己想入非非的人是谁,除了许凝之以外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因而只是苦笑,道,

如此我就先到西林那里先报道一下了,让她给我安排给什么差事,湖荨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张骞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她觉得不大自在,连气都不敢大喘,真是难受极了。湖荨当下只想随意敷衍张骞借个由头赶紧离开。

正当湖荨欲将踏出门的那一刻,张骞吱了一声,我们又不在大漠雪山,你现下去找西林有何贵干啊!湖荨的脚突然一顿,是啊,流动的厨房只存在于荒漠与雪山,现下我们来到了人群密集的国度,有吃有喝有住,哪里需要简陋寒酸的流动厨房,西林也是落的一身轻松,专心恋爱了,自己怎么忘记了。

所以现在是离开还是不离开才好呢?她那只无处安放的脚,是踏出去还是收回来呢?湖荨踟蹰着思绪万千徘徊着,

张骞掷重了一块镇纸,砰的一声,命令道,“你做事是习惯半途而废的吗?”湖荨扭过身子惊赫道,什么半途而废?张骞瞟了一眼案桌上的湖荨遗落下来有关姑墨的风土的纸集,喏了一声,

湖荨灰溜溜地折返了回去。拿起纸集便要离开,张骞又喊住湖荨,湖荨额头的青筋一下暴了起来,脾气躁了起来,湖荨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湖荨八步作蝉,势如疾风骤雨,一只铁手拍在了张骞的案桌上,砰的一声案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跳了一跳,另一只手岔着腰,仰天长吼。杀红眼的兔子一般,

大人下一次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尽,你这么想一个字吐一个字的,我的心情很烦躁,我的腿很酸,来来回回的非常累你知不知道,

……镇纸又砰了一声,张骞狠狠地压低了声音,轻吐道,“湖荨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回来继续与我讲解,”湖荨咣当一下白日梦瞬间醒了,

她叹了一声气,道,要是哪天真的能这般放肆就好了。不过真要道到那个时候,想必小命也就不久已了,在张骞的反复催促下,湖荨乖乖地拿起了纸集,但是依旧不专心错字百出,听了一大段什么也没有听出来,

张骞见湖荨心神不定,小动作极碎。好像随时随地准备手舞足蹈的模样,看得张骞眼花,不禁道,你怎么心神不定,要不要让西林买一颗猪心让你定一定躁乱不安的心,长安孩童幼时常有注意力不集中、小动作极多简称心不静之症,父母常以猪心为主灯芯草为辅,一连顿上个几个时辰。届时,连肉带汤一并吃下去,一连吃上个好几天,心思烦杂之症状必然有所缓解,

幼童?心不静之症?湖荨驳道,我什么时候得了那心不静之症了,我才不吃那猪心灯芯汤呢?膻得慌,我只是在想事情,张骞:在想什么与我分享分享,

湖荨:我在想……我不告诉你。

张骞又拍案桌,恼怒地拍案而起。但是这一回他是真的恼怒了,

“你思绪周游千里,如过隙白驹一般。我管不着但是你现在,是在替我翻译讲解,这是你的职责你是在工作,你思想开小差还有理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还敢再把方才那一句,用不着我管的事再说一遍吗?

湖荨不语,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方才还不是一脸祥和之气的吗?男人啊男人……

张骞怒:想来是我对你过于放纵,以至于你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湖荨站如松,默默挨训。此刻的她悔得肠子都发青发紫了发烂了。

这一次张骞不听她的解释,直接从她的手中抽走了那张纸集,湖荨的手掌都被纸集划伤了,可是不觉的痛,张骞随后又像一阵疾风从湖荨的身侧蹭过,湖荨感觉自己都能被刮倒,

完了完了又要被打回原型了,湖荨你今天抽什么风吃了几个豹子胆啊!积攒了一夜的肝火居然全部,都撒在了大人身上,

张骞走后不久,左右一盏茶的功夫,湖荨的后背就已经湿了一大片,风一刮卷过就受了凉,兴许是出了汗的缘故,那寒趁虚而入。

连着几天湖荨都是冒着风寒的,自从上一次许凝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赏了一巴掌,他就像只鼹鼠一般躲了起来,想来是自己得暂时避一避风头。湖荨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至于吉丽湖荨也不知道,

吉丽已经好久没有与她主动说话了,还主动搬离了房间。好像是与她怄气,所有的烦心事都堆积在了一块。湖荨彻底地病了而且病得还挺重,但是她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只是捂着面巾,默默地跟在了大队伍的后面。幸亏有个别好心人,偷偷煮了些姜茶放在湖荨窗沿,湖荨靠着姜茶勉强挨过了,

“大人,前方有许多卖香料的,早就听闻姑墨是西域最大的香料交易市场,咱们大可去看一看,届时回大汉也可一并带回来一些,”张骞点了点头,让堂邑父与许延一同前去。挤到了人群团杂的中心,虽然四周裹挟着不少香息但是厚重的人味还是压过了香息,俩人都捂着了鼻子,堂邑父抱怨道,这里什么味道都有什么香的臭的,还有带着温度的气味。许延捏住了鼻子,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快些闭嘴,一呼吸别人的肠气全被你吸收了。

一经提醒,一语惊醒梦中人,堂邑父紧急闭口,再不说话了。

喧闹非凡的人群中突然变得惊慌失措,就像受了极大惊吓似的。冲出了一个男人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持着方刚血气的刀蒙着面,远远瞧看去有张骞侍卫那般高大威猛,额头上划下了一道结痂不久的疤一直划到眼部,虽然蒙着脸但是那道与猎人搏斗过后的疤依旧明显,看不出他的真容,但是能从他无所战兢飒气穷凶的双眼中能看得出来,他杀人无恐,尤其是那手中摇晃的星星点点血色的尖刀,背负数不胜数的血腥。

惧怕二字任何人都从他眼睑内找不出来,咄咄逼人的杀气所向披靡,气势汹汹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目标只指向张骞身旁停歇的符节,男人想也不想直接冲向张骞,张骞避之不及,因为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崩泄堤坝潮涌的水向着张骞涌来。就连身后的侍卫都保护不及,唰的一下,张骞的手臂被那凶恶之极的恶徒狠狠地喇了一刀,一时间甲胄冰裂皮绽骨现,鲜红的血液几乎是撒出来的。

沾了血的刀落砰的一声,张骞根本顾不及手臂的伤,瞪上了马便猛烈追赶持刀的恶徒,什么都可以丢唯有大汉的象征是不能丢的,丢不得。大伙都在慌神之中,二人已然随着滚滚红尘消失了,不知方向。湖荨不忍让张骞一人孤军,抢过了路人的一匹血红马,拽紧了马绳用力抽了抽马尾。

马一下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吹地连那头发与地面平行。因为马跑的太快了,不知道中间踏翻过多少摊主的小摊,踩过多少讨生活小贩的聚宝盆,又或是吓哭多少尿裤子的孩子,湖荨完全不记得了,只能听到沿途的哭、闹、慌,余下的就是泣哩嚓啦的锅碗瓢盆翻滚的声音,能凑成一出交响乐了。

湖荨心里纵使有千万句抱歉,不能一一道歉。视角始终注视着远方俩个人影,那恶徒想来也是没想到自己会遇上如此难缠之人,但是他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因为终于有人敢挑战他了,而不是惧怕他像只乌龟一般缩进壳里。

于是拉紧了缰绳吁了一下,马即刻停了下来。此时张骞等人已然出了姑墨城,来到了寸草不生了无人烟的荒地沙戈壁,恶徒高高举着符节挑衅着张骞,他将手中高高在上的符节,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马蹄践踏在符节上,那恶徒还吹着口哨,不断挑衅张骞,他不屑地打量了张骞一番,张骞瞬间失去了理智,双眼嗖的一声冒出了一簇火苗,仿佛能将眼前之人挫骨扬灰千万次,

那恶徒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你们中原人都像你这般弱不禁风吗?你们吃饭的能与我们吃牛羊肉的,吃奶酪的相比吗?身体有我们那么强壮吗?话语尽带讽刺甚至是歧视,恶徒随即褪下身上的衣物,方块漫漫的肌肉似乎快要漫出来了,愚蠢之至,他像拍牛皮鼓面一般,愚蠢弹动的肌肉没完没了地抖,在炫耀肆虐地炫耀满身的肌肉。随后又挑衅道,你能像我一般吗?张骞的嘴角掀起了一阵笑,随即褪下衣物,赤膊上阵,

他快速地解开了腰带,一整件衣物剥落,挡住了阳光,随风飘到了着急忙慌赶来的湖荨脸上,遮住了湖荨的视野。湖荨一把抓开衣物,眼前的一幕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张骞赤膊的上身伤痕累累,密密麻麻的针线像一条条蜈蚣一般,箭伤、刀伤、没有一处是好的,尤其是胳膊那一处皆有新肉占领了,风沙一下灌入湖荨的口鼻,她霎时间睁不开眼,反观那恶徒他的眼睑终于有了一丝丝畏惧,

因为张骞身上的伤比他的要多上好几倍,他的肌肉尤其是腹肌也比恶徒强壮许多,张骞趁其不注意,一把刀刺进了恶徒的胸腔,手臂用力地一搅动。因为张骞的速度太快了,恶徒未来得及反应,只觉的胸腔一阵剧痛,遂翻到在地。

翻倒在地的恶徒指着张骞,你胜之不武,你趁无所防备打伤我,赢了也不光彩。话毕张骞仰声大笑,公平?你有资格与我谈公平吗?你抢我的符节可曾与我谈过呢?你是二话不说就抢,还摔了我大汉的符节,我还与你将公平。是谁先不公平呢?对待像你这种十恶不赦的恶徒,我跟你讲公平,你配吗?我大汉符节岂是你说诋毁就诋毁之物,他字句中震慑力极强,隐忍的霸气。

他为大汉而战,是的作为外交使节,这是他应该做的,

他阔脉胸张的身材笔挺地坐立于马鞍之上,是绝世的英雄。随时随地都能澎湃。结实的肌肉多多少少震慑住了那恶徒,张骞强硬地让那恶徒捡起符节,他的刀就架在恶徒的脖颈上,恶徒好像随便动一下,都可能陷入死亡的阵地,一去不复返。在张骞的注视下那只暴躁的猎豹骤减了锐气,蹉跎成了一只丧家之犬,落魄不堪。乖乖地听从张骞的命令捡起那根符节,亲自递给赫赫威然的胜利者,从未有过的卑微去盯着他,他那高昂着的头面对着居高临下的张骞。卑微的眼睑流露出了一丝的隐没的邪恶,漫漫浮张开了开来,

那一霎那,

大人,小心。湖荨的吼声几乎能响彻了荒漠,她的声音无比恐惧犹如跌入深邃不见底的深渊,那里只有黑暗,而嗖嗖嗖的风穿过耳畔,身下的是阴凉的深渊迎接他……,一种力量掏干了他身体内所有的能量,那种力量似乎是在催眠他让他放松,停下脚步。黑暗的尽头是光明,一阵强烈的光喑入眼睑,他晃晃悠悠地仿佛只身回到了大汉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长安,熟悉的长安他几近泪崩,

他回到了长安,是长安,他真的回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长安,长安没有变,依旧繁华。

他跪了下来,跪在了未央宫门前,泪流满面,流满面心怀愧疚,他愧疚自己没有完成陛下的任务,而死在了半路,

陛下陛下,我对不起你,我有负你的嘱托。他声泪惧下。

刘彻从未央宫走了出来,他笑容满面,见到了张骞兴冲冲地抱过张骞,

“张卿从西域归来辛苦了,”张骞再一次跪在刘彻的面前,低沉的声音拱手道,陛下,张骞终究是辜负了陛下的期望。张骞未到西域,张骞……刘彻打断了张骞,安抚道,

我知道了,你太想长安了对吗?你想回来看一看是吗?张骞泣不成声,悲痛徐徐从心底浮选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君王,刘彻握着张骞的手,就像安抚孩子一般。

“你肩负着重任,任重而道远。千难万苦你都尝过了,还怕小小的挫折吗?张卿走,朕知道你想长安了,我带你游历一下长安,让你见证一下这十余年长安的变化,走”刘彻领着张骞整整逛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过后,到了该分别的时刻了,

刘彻握着张骞的手,“张卿,长安也游历过了,这下总该放心了吧!回去回到西域去,他们需要你,朕就在长安,等着你凯旋归来,”

“陛下,可是我已经……”

刘彻:不,相信我回去吧!

……

陛下……张骞吼了一声,扶着床板猛然坐了起来,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他的脸色很苍白就像泡在水中许久的一般,额角还出了一些汗,额鬓一圈都是湿漉漉的,嘴里嘟囔念叨着符节符节,不下有五六遍。湖荨迅速拿起靠在床头的符节,塞到了张骞手中安抚。

一边安抚道,大人,符节在你的手中,符节在你的手中,它没有丢。张骞摸到了符节心才略微定了一下,他出了一脸的汗好像给他洗了一个脸似的,

湖荨坐在他的床沿,望着他惊喜地望着他,替他楷去额上的汗珠。一阵空落钻入张骞的心底,心头一阵空寂,随后又被一阵温暖给包围。

他下意识地一把抱住湖荨,扑在了湖荨的肩头,悲伤弥漫开来。小声啜泣,大把大把的眼泪打在湖荨的肩头,弄湿了她的肩膀,泪是凉的冰凉彻骨的,而他就像许久在外飘荡的小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偷偷躲在墙头啜泣,

他的整个身子都是颤动的,他哭得异常伤心,褪去了往昔坚硬的外壳。露出了柔软的一部分,哭得梨花带雨的,不输女子分毫。湖荨没有推开张骞,他的哭声一声接连一声戳动湖荨的心。

她的手抚上了他的乌亮的鬓发,

安抚着他,他含着哭腔,恳求着湖荨,能否给予我一点温暖呢?湖荨二话不说,抱紧着他给予他安全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匍匐在她的肩头有种说不上的温暖与祥和。他那温柔的气息抚铺上了湖荨的脖颈,随即爬上了她的耳鬓。她感到无比的燥热与攒动,是暗昧的气韵,她的神色开始转向迷离的状态了,几近醉酒的状态,

他温柔细腻的手一把抚上了,湖荨几近迷离的脖颈脸颊,无比的温柔。滚热的唇抚上了她的唇。湖荨就像是被水母遮过的一般,镇了一会儿。只余留俩个眼珠子在动。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俩股温热的气息融合在了一起。嗯,湖荨从来都没有过的感受,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他的手也不知觉得揽住她那纤纤的腰,周身的力量能将细弱杨柳的腰肢折断,他揽得越来越紧,

他压抑许久的情感今夜就放肆一会儿,又何妨。他也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知冷炽热的人,他的手爬上了湖荨的香肩,可是吻着吻着忽然哭了,泪水浸透了香唇。他有他的无奈,有太多太多的顾忌了。不能正大光明地保护她,面对他人的质疑得靠湖荨自己一个人面对,心中有太多亏欠,湖荨的身子突然软了起来,手轻轻搭在张骞的肩膀,身子逐渐往后倾像折弯的杨柳一样尽情陶醉其中。然后揽住他的脖颈那是无比自然。烛光息了又灭灭了又息,帏幔红暖似有道不清说不明的缘分,

原来他们一向来都是心意相同的,不需要任何口头上的承诺,又或者是坦诚。水到渠成的情感是如此美妙,他的好她又何尝不知呢!她的好他又何尝看不见呢!只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袒护她,

因为他不配拥有任性。黯淡烛光下的火热,即使没有过热的烛光,他们依旧狂热,斜影烛光下的她右侧的脸好似撒上了一片金粉,拂晓化开的霞晕再铺于脸颊,亮堂堂的粉扑扑的,起伏不定的锁骨无比的迷人,释放了女性阴柔的气息。缥缈如沙的斜影下翠纱之帱,朦朦纱纱的美。她的瞳孔含着星光述说着无奈,低眉垂暮含也凝着泪。滢烛下的美人是如此地动人心魄,摄人心魂。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案桌上的汤药已然凉了许久,热气腾腾到凉淅淅。湖荨端过汤药,舀了一勺自己先尝了一口,眼角纹一下皱了起来,左右寻觅似在找糖。湖荨的模样引得张骞发笑,汤药喂到张骞嘴角,又顿了一会儿,湖荨给他打了下预防针,

你要小心些,有些苦当心别苦哭了,他向来不用人喂药的,因为他不喜欢磨叽。觉得太过费事了,要是换做从前,他必然会丢掉琐碎繁杂的勺子,接过汤碗一饮而尽。

可是现在的他十分享受这种磨迹,他希望她喂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她一点一点得喂,他突然肉麻了一回,发问湖荨道,是不是所有女人喂男人吃药都是像你这般墨迹呢?他脸上展现的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体贴,然而湖荨却是耳根子一热,匆匆放下手中的汤药,胡乱间居然喊了一句放肆,背过了身子往烛火的方向偏移。面上板正心里却暗暗喜,故作矜持,道,你别胡说八道,让人听见了不好。

喔塞,平日一本正经的大人,没想到说起情话也不赖。

房间内散漫的暧昧依旧未消散,张骞一直盯着湖荨那似水蜜桃一般的桃唇,一抿一抿的,就像池中浮上水面的鱼一般,一抿一抿的。她是如此地可爱,他一向来也是知道的,

暧昧不过半晌,他又一本正经起来了,

“那恶徒如何了,”张骞突然发问,湖荨就知道他放心不下的,遂道,就知道你要问的,当时你倒地之后,那恶徒被一颗石头拌住了脚,一磕就磕在了地上。随后就流血身亡了,真是恶人自有天惩罚,

还有你知道吗?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脑袋忽冷忽热的,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真得要离开了,堂邑父哭得稀里糊涂像个小孩一般,方才许长医才将他哄回去。张大人你要是再不还魂我们都要陪着你一并去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谢天谢地,你可算挺过来了。

张骞再度发问,那香料?他本想问有关于姑墨香料的具体事宜,但是顿了顿觉得大伙应该是没有心思去寻觅香料了,因而又停顿下来,不再追问下去。

而是与湖荨说了些贴己的闲话,他轻轻搭起湖荨的手,既然如此,从此以后你我便是一条心,同舟共济,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他们做的不对的你就明显担待一下,期间你兴许会受一些埋怨与委屈。我也知道很不容易,但是我恳求你能否多多忍耐一些,张骞一字一句真诚却又无奈。湖荨摇了摇头像是拒绝张骞,

不,我不要你恳求我,我自己心知肚明的,我一定不会给你带了麻烦的。不仅如此,我还要比从前更加得维护你更加得疼惜你,我也会更加得理解你。说着说着张骞便搭起了湖荨的手,搓搓搓,一个劲地搓她的掌心。

张骞:虽然有些肉麻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想要守护你,真的很爱你,在我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想守护你,所以我自私了,不放你走,你会不会怪我呢!

他从枕头下取出了一个盒子,潇潇地翻开了盒盖。是类似于发结的东西,张骞将发结连同盒子递给了湖荨,今日今时我便将自己托付于你,这盒子里头的是发结那是我的发结,中原一个习俗,我想你必然不会陌生,结发为夫妻,恩爱俩不疑,

湖荨抖擞的双手战战兢兢地接过盒子,赫然抬起了头,狐疑激动道,你的意思是你要与我结为夫妻吗?张骞莫名瞪大双眼,难道不应该吗?你现在可是我的女人,我自然要与你结夫妻了,

湖荨彷徨,不就吻了一下,就成了别人的女人了。那从前长安家里养的几只猫,我都挨个亲了个遍,那我岂不是有很多女人了,

唉,男人啊。不过湖荨依旧高兴,

张骞遂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有风冠霞帔,甚是委屈你了。你暂且先收下我的聘礼吧!聘礼是就是你的发结吗?湖荨问道,湖荨捻起发结来回翻转,面无表情。

张骞还以为湖荨嫌弃发结,担虑道,“怎么了发结不能做为聘礼吗?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可以送一些其他的东西,你说你想要什么,可是长安的房契万贯家财都在长安,我是一分一厘都没有带过来。这样吧我给你写一张欠条,届时,我们返回长安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又或者我签一副卖身契给你。”

张骞呆呆傻傻讨好人的模样少见,却倒是十分可爱,以发结为聘礼她是头一回听说过,但是却是她收过最真诚的聘礼,远比那亮郴郴的金银潭还要珍贵稀罕。湖荨噗嗤一笑抹了抹眼角的泪,道,胡说八道什么呢?那些俗物能比的上你这三千烦恼丝吗?

我答允下来就是了,张骞故作耳力不佳,反复抠着耳朵道,讨便宜,

我听不见,大一点声。湖荨自然也是要以礼还礼的,因而凑近了他的耳畔,我说的话你可得认真听,张骞满心欢喜点了点头。竖起耳朵认真听,一字一句从湖荨的嘴里吐露出来,神秘极了,我说我不……愿……意。张骞侧脸正视峨眉上挑,目视着湖荨一本严肃正经,

仿佛是在说你是打算不负责任了吗?眼睛笑成月牙的湖荨揽住了他的脖颈,嘴一下乎上了他的脸颊,糊了张骞一脸口水,半晌,才吐出才怪二字,原来竟是个恶作剧。张骞故作嫌弃道,

哎呦,与那大漠里的羊驼有的一拼了,糊了我一脸的口水,张骞嘴上嫌弃实则欢喜的不得了。天渐渐地亮了,守得云开见月明。湖荨收好了发结匆匆回了房间,张骞则是目送柔和秋水,直到湖荨彻底从他的视野内离开,

一行人整顿齐全了,重新上路踏出了姑墨国,径直往下一个国度走去。

经历了许多,众人也磨合的差不多了。

团队又恢复了往昔的团结,众人各司其职尽忠职守。与湖荨冷战许久的吉丽终于与湖荨主动说话了,

“湖荨,我有话与你说,你过来。”湖荨乖乖地与吉丽到了一处偏地。吉丽突然放开了紧攥湖荨的双手,湖荨不解其中,吉丽攥了攥拳头下定了决心,终于说出了多日的疑惑,但是话到嘴边就咽了下去,如此反复多次。发了个毒誓要挟自己,这才说了出来。

“湖荨,你怎么可以瞒我呢?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大人的,可是你却不告诉我,你与大人的事。你是怕我生气吗?”

湖荨咽了咽口水,双目圆睁。天啊!吉丽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那多尴尬啊!湖荨一手捂住自己的微微发烫的右脸颊,糗到不能自已了,真想找一个地缝钻下去,第一次尴尬到窒息透不过气,完蛋了完蛋了一世英名尽毁了。吉丽见湖荨不言语,遂又主动道,

若不是那天葱岭雪山,我差一点就争了好朋友的心上之人了,你说你该不该打,该不该向我赔礼道歉呢?其实紧张过头的吉丽,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反正就跟东北乱炖一般,顿成了一锅。

雪山?湖荨透过气,追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雪山知道的,那昨天……”吉丽点了点头,纠结的打结的手指。

不然呢?

她直接忽略了下半句,道,是的,那天在雪山你与大人之间的事,我作为局外人看得一清二楚,我承认那个时候有些生气,

好吧!不是有些生气是气了三天,可是后来我又想明白了,感情向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我一个人是唱不了这一出感情戏的,所以我真心得祝福你,希望你能幸福。我冷落了你好些天,其实我有多么想与你说话,但是冷战了许多天,突然说话好像有些奇怪,所以我就没有与你说话,犹豫了许久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觉得感情是不能与爱情相比拟的。说来也是好笑从来都没有开始过的俩人,何谈辜负呢?

吉丽湖荨俩个人都有些懵,尤其是湖荨还是弄不清状况。

“吉丽,我从头至尾都不大明白,你先让我缓一缓行吗?你说你也喜欢大人,并且在后来的葱岭事件发现我与大人之间的暗昧情愫,你心里不爽与我冷战,后来权衡利弊之下放弃感情,选择友情。我说的对吗?说明我在你的心里远比大人重要的多对吗?”

吉丽暗暗潇弥,你的思路比我都还清晰呢?只字不差。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吉丽点了点头,湖荨反应过来,突然心生愧疚,毕竟万事有个先来后到嘛!吉丽比她先到,可是却……但是情感事哪分先来后到的,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件自私的事。但是湖荨还是向吉丽道歉了,吉丽更别提了羞得满脸通红,捂着一张脸,拽着湖荨的手,向湖荨倾吐起了苦水,

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夜里睡觉醒来了,想喊下你都没人理我。今天晚上我要搬回去,与你一同住了。湖荨自然是愿意的,前几天她一个人睡半夜凉初透的瑟风刮起,将她冻得是瑟瑟发抖。裹成了一颗粽子也抵御不下严寒的侵蚀,

吉丽摸了摸湖荨的额头,不烧了。其实吉丽早就知道湖荨感了风寒,姜汤也来回煮了好多次,不好当面送只是偷偷放搁在墙沿。

吉丽虽然与湖荨和解冰释前嫌了,但是她与张骞的事湖荨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因而请求吉丽千万要保密,吉丽也是知道的。因而宽慰湖荨道,

放下心吧!我清楚的最主要的是你们自己,千万别露出马脚让同僚们发现。尤其是许凝之他向来对你上心,我知道你对他向来只有兄弟之情谊,哪里有什么男女之情。可是那许凝之却不这么想,你的态度不够坚决总是会给予他想象的空间。你可得好好处理与他的关系。

吉丽推心置腹与湖荨一一分析,列出了其中的厉害性,湖荨虽然知道湖荨张骞二人关系公之于众的危害性,却不知经过吉丽仔细梳理下来危害性之大,远远超出了湖荨的想象,吉丽都能分析地如此透彻,想必张骞一定比吉丽掺细地更加透彻,怪不得之前待自己莹莹月月的,似水中月镜中花那般,时好时坏的,情绪不定令人琢磨不透。他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愫。

如此说来他对自己的感情必然达到了一种程度,足以摈弃所有的担忧与重重顾虑,也要与自己倾诉一番热血衷肠情到深处难自抑应当就是如此了吧!如此的厚重情深的男子,湖荨倒觉鼻头一阵酸。一顾热浪罩包住了眼球,眼前一阵火影虫在飞舞。

湖荨侧目笃视离自己不远处的奕奕神采的张骞,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手一挥,有条不紊地指点前方,似征战经验丰富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

他就像是个铁人受伤总共不过五六日,立刻马不停蹄地启程,雪莲毋庸置疑是起了极大作用的,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有雪莲也得卧床歇躺几日,恢复恢复元气才是。哪里有休息个五六日就启程的,湖荨溢出眶的殚精,但是他就是这样的。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能做到的只是为他分一分忧,少惹一些麻烦,仅此而已。

还有就是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支持他,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要毫无保留地支持他,手刀璇扫过了湖荨的脸,她凝望地入神居然迷茫了,忘却了时间,若非吉丽提醒不知道湖荨要盯到何年何月何时,湖荨恋恋不舍得收回了目光。吉丽惯性地戳了戳湖荨的鼻翼

“别看了要是让别人起了疑心就不好了,要是实在忍不住就看我,看我就好了,”

湖荨笑了笑,

吉丽:“咱们跟上他们可别掉队了。”

嗯,湖荨简单地嗯了一声,默默地跟在了大部队的后面,距离上明显与张骞疏远了不少。骑着高头大马的张骞心若旁骛,持着缰绳缓慢地往前行,马蹄声哒哒哒的作响。迎面的风沙如潮水般灌入了众人的口鼻中,遮挡住了众人的视野,所有人顷刻之间变成了睁眼的瞎子。只能靠呼喊声音来传递讯息,风沙刮过了的那一霎那,吉丽第一时间牵住湖荨的双手,生怕湖荨会迷失方向,

因为湖荨是路痴方向盲,总是需要她的提醒与带领。但是湖荨的心里却牵挂着另外的一个人,近若咫尺依旧牵肠挂肚,只可惜她不能上前。地面蓦然弹起了小粒小粒的石子,一震一震的,急促的马蹄声不怀好意地,朝着张骞等人涌来,许延蹲下了身子,侧耳紧贴着地面,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湖荨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正慢慢逼近他们包围着他们,就像前几个月沙漠戈壁的女匪一般,但是比这个气场略微弱了一些,这个大有气吞万里山河之势。但是湖荨始终觉着他们与大汉王朝的军队相较之下,还是大汉的军队更加威仪,

哒哒哒的声音震得湖荨等人心惊肉跳,湖荨甚至有一些胃疼。因为湖荨清晨没吃东西,胃里空落落的。湖荨一直觉得人类的恐惧来源于未知,未知总是可怕的,就像黑暗一样。但是他一旦剥开未知的外衣显露出来,也就不可怕了。

那来势澎湃汹涌的金戈铁马渐渐露出的尖头,他们持带着金亮的枪,一身又一声金甲胄衣。是大征战的派头,见惯无数大场面的湖荨一见是军队,心也就放了下来。只要不是土匪恶徒性命应当是无忧的,盯着扬尘而来的军队,湖荨脑袋里崩出了一个疑惑,遂与同样祥和平静的吉丽讨论道,他们穿了一身金革不热的吗?那甲胄又沉重无比,因为当时大漠的温度热到能煎鸡蛋,同僚们大都只着一件单衣,而那些战士显然是冬日的着装。湖荨虽然与那些将士们隔了很远,但是依旧能闻到一股汗馊味,

本来谨慎且精神极度紧绷的吉丽,在湖荨发问的那一瞬间,便噗嗤一笑,她实在是憋不住了。遂又哭又笑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他们的着装,说不定我们都要大祸临头了。吉丽觉着现在的时刻应该严肃一些才对,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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