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龙庭看着陈发章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过神,道:“少年,看你的表情觉得你很惊讶啊,有那么惊讶么?你惊讶什么啊?”疏龙庭一连的“惊讶”问得陈发章回不过话来。
“但是……巫萧芳女侠……她……她怎么可能背的动我啊,而且老先生你说山路那么崎岖,她更加……”
“诺,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她啊,你跟她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认识的?认识的程度深不深呐?她在外面有男人了没有?”
“啊……我……我怎么知道啊,我真的对她不是很了解啊,她有没有男人我怎么清楚啊……”陈发章被疏龙庭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晕头转向。
“那你就是不了解她,这就奇怪了哦……”疏龙庭一副怪怪的于其在自言自语,低头浇水,除草。
“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就奇怪了啊?”陈发章不解的问道。
“我这徒弟,一向不会这么热心肠的,尤其是陌生人。你说你跟她非亲非故的,她听到你的消息之后,非要去海沙帮瞧瞧。哎,我这当师父的都没见她对我这么上心,你说她怎么就对你那么上心呢!”疏龙庭说着说着,好似生气了,一把丢掉将水瓢扔了,站在原地对着陈发章鼓着腮帮子。
陈发章赶紧把地上的水瓢捡起来,放倒疏龙庭的手上,对他连连鞠躬道歉,道:“老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巫萧芳女侠会来救我,我真的没想到……”
“噗……哈哈哈哈哈,好有意思,少年你认真的表情好好玩,哈哈哈哈哈!”疏龙庭忽然转怒为笑,一边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边继续干活,这搞得陈发章越发糊涂,怎么这老先生一下生气一下开心的?
“我这徒弟啊,就有一个特点,谁对她有恩,她就记在心里,虽然嘴上不说,但却会处处帮着那人。”疏龙庭道。
陈发章听到这话,这才有点思绪,莫不是先前帮巫萧芳找到了丢失的《求败诀》的残页,所以她一直记在心里。这才她去海沙帮救自己,就是在报恩?想到这里,陈发章不禁脱口而出道:“难道是因为帮她找到了那秘籍……”
话刚说到此,陈发章立马想起巫萧芳对他的叮嘱,赶紧用手捂着嘴,免得把实情给说了出去。疏龙庭听到此,定了定,回过身,微笑着对陈发章道:“少年,没关系,我徒弟去成都城里办事去了,有什么就说出来,不用怕她知道。我懂的,你想说的是,你帮她找到了《求败诀》秘籍的事情,对吧!”
陈发章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疏龙庭也太厉害了,自己话都还没说完,怎么会知道的?
“你先不用惊讶,等我告诉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你听完自然也就不会惊讶了。”疏龙庭招呼陈发章跟他一道坐在地上,对他道:“少年,我这徒弟为何能知晓《求败诀》在海沙帮的?这消息都是我打听到的,我早知晓《求败决》落到了海沙帮的手里了。我知她一心练武,希望能超越现在的自己,便将这一消息告知给了她。”
陈发章听到这些话,原本的疑虑是解开了,但新的疑虑又涌上了心头,道:“巫萧芳女侠隐瞒了自己得到《求败诀》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生气么?毕竟你可是她的师父呀,又是你告知的这件事情。而老先生你说早就知道《求败诀》在哪里了,为什么不自己去夺取呢?”
“哈……”疏龙庭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顺手栽了两根黄瓜,把其中一根递给陈发章,两人一同吃了起来。“一个多月之前她从外面回来后,整天关在自己的卧室,从早到晚都没见出来,连吃饭都是在卧室里吃的,有几次我看到她在练武房使了几招,并非是太玄真君剑法的招式。时不时拿出几张纸低头看看,又急忙塞进怀里继续练习。虽然啊,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这么古怪的行为,表示《求败诀》已经被她得到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有了‘私心’,我也不知当初告知她《求败决》的消息对她是好还是坏,加上她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格,我只怕她太过于迷恋武学而误入歧途,走火入魔了。我在想,若是有个人在她身边照看她,提醒她,关键时候拉她一把,别让我那徒弟跌入深渊就好咯。算了,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因,得到什么果自己都兜着吧。你看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我真的得到《求败诀》又能怎么样呢?当初武林上唯一一个参透《求败诀》的只有林予一个人,有的人为了参透这本秘籍还把自己给逼疯了。我可不想为了成为什么武林至尊把自己给逼疯,现在的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该隐退就隐退,该享福就享福,现在武林上又有几个老家伙还能像年轻时候那样身强力壮的。不瞒你说少年,我最近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自己的看家本事我那徒弟全都学会了,还比我厉害,你说我有什么好遗憾的。将来啊,等哪天我发现自己身子已经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悄悄的离开,不给我那徒弟添麻烦。”
“老先生,你对巫萧芳女侠真好。”陈发章听着疏龙庭的话,知道里面透露出对巫萧芳的真情实意,“但是你说巫萧芳女侠平时对你不上心,你心里不难过的么?”
“瞧你,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倒是当真了!”疏龙庭咬了一口黄瓜,咂咂嘴,道:“我之前跟你说没人看得上我这门派,这话不假,光是上山的路就已经很难走了,更不要说面对我严格的考验。在巫萧芳还没进太玄十三道之前,有过人要拜我为师,虽然历经几个时辰才从山脚走到门前,但我却要这人返回去从山脚再走一次,并且用的时间必须比先前要少。后来这人觉得我是个疯子,便转头就走。再然后巫萧芳上山要拜我为师,我也跟她说了同样的话,原本以为女娃子吃不了苦会打消念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回到山脚又走了一次,用的时间还比之前少。我被这女娃子的真诚给打动了,便收了她做徒弟,随后的三年时间里我没有教她任何一点武学招式,只是让她种地、打扫、洗衣、做饭。当时她才十六、七岁呀,没有一点抱怨,所有的事情都默默地做好。在第四年,我才跟她讲道,原先让她做的苦力其实是在锻炼她的根基,学武必须要把根基练好,有了好的气力,你才能把招式运用自如,要不然动几个招式就累个半死,那还怎么跟人家比试。随后的几年,她把我教的每一个剑招,每一个轻功的步伐都学的炉火纯青,我见她功力已成,便让她去江湖上闯荡五年,并告知她到时若是没被人打死,五年之后的上元节那天便买只烧鸡,一瓶花雕回来给我。五年之后的上元节那天,巫萧芳带着两只烧鸡,两瓶花雕回到了太玄十三道,跟我一同吃烧鸡,喝花雕。我从她口中得知,这五年她闯荡江湖的时候,总会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道门门派太玄十三道掌门疏龙庭的徒弟。说实话啊,我才不在乎自己在江湖上的名气有多大,但我那徒弟闯出一番天地之后,我也跟着沾了光。那时候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告知我,因为我对她有恩,这叫知恩图报。哈哈哈哈哈,所以啊少年,我看到她要去救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对她也有恩。”
疏龙庭的一番话,让陈发章重新认识了巫萧芳,原来她不是什么冷酷的人,也不是什么不在乎别人的人。只不过她的方式比较内敛,不喜欢被别人看出自己的想法。虽然会被人误解,但真正了解她之后,反而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好人。
“少年,听我徒弟说你想闯江湖,为什么呀?”疏龙庭笑眯眯的问道。
陈发章摸摸头,不好意思的把自己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疏龙庭听。疏龙庭听完,摸摸胡子,认真道:“看来,是我间接害死你的师父了,若我没有告知我那徒弟有关《求败诀》的事情,那你现在依然是在梁村里面普普通通的过日子。看来,是我害了你。”
“老先生,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发章有点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讲。“老先生,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师父跟我说过‘既来之,则安之’,有些事情发生了谁都不可能料想得到。”
疏龙庭沉思一会,便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对陈发章道:“少年,你可真是豁达,老朽能遇到你这么豁达的人,那真是荣幸。但千错万错,老朽的错不能不认。你如今想要闯江湖都是老朽间接造成的,我一向喜欢有闯劲的人,既然这样,那老朽就破个例,收你当记名弟子。记住了,是‘记名弟子’。我会口头传授一些招式给你,但能不能学得会、学得精,那都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并不会像要求巫萧芳那样严格要求你,所以你只能自己严格要求自己,明白了么?”
陈发章一听到要拜师学招式,立马兴奋的把手上的黄瓜一扔,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老先生。”
“好了,从现在这一刻,你得叫我师父了,明白么?还有,把地上的黄瓜捡起来,别浪费粮食。”说罢,疏龙庭转过身,一边吃着手里那根黄瓜,一边哼着小曲离开了农田。身后,陈发章早已兴奋的满地打滚,捡起地上的黄瓜,也不顾上面有没有沾泥土,开心的吃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