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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千葩凋秋色 菊偏九月盛

关萍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急奔出杨威镖局,顺着大街往出城方向而去。仇暮云左手捂着胸口,忍着撕裂般的疼痛,紧跟在后面。

不知过了多久,关萍儿直觉胸口似要炸裂一般,喘不上气来,她慢慢停下,擦了擦模糊的泪眼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已然跑到城外,身处一片密林之中。干枯的树枝透过些许天光,凋零的树叶铺在地上。萍儿靠在一根大树上,双臂环抱住自己,喃喃道:“不是春天了吗?怎还这么冷!”

悄悄追上来的仇暮云,远远的望着她。

关萍儿紧咬下唇,泪水仍是不由自主的滑过两腮,带着彻骨寒意钻进脖颈,令她更觉寒冷,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仇暮云见状,宽下自己的外氅,上前几步披在了关萍儿身上。

关萍儿抚着沾染了些许鲜血的外氅,慢慢抬起头,望着仇暮云那宛若深潭无法看透的眸子,心底似是仍有那么一点点光亮。她怯懦的问道:“你……你能……原谅我吗?”

仇暮云缓缓将脸别开,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你能原谅你自己吗?”

这句话犹如一把钢刀般戳进关萍儿的心窝,她晃了两晃,无力的靠在树上,轻声呢喃着:“不能原谅,天下人都不能原谅我!可……我那时还小啊!”

仇暮云闻言,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还有求生的意志。仇暮云用左手按了按她的头顶,道:“好好活下去吧!”言罢,转身离去。

关萍儿像被雷击一般,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盯着仇暮云的背影。突然,她疯了一般冲上去,拉住仇暮云的衣襟,道:“你追我到城外,只是为了我和说这句吗?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是关山岳的女儿?我没有办法选啊!我只是想追求我自己的幸福,我有错吗?”

仇暮云被他拉扯得衣襟散乱,但他不反抗,也不作声,只是背对着萍儿,默默站立。

关萍儿一头顶在他宽厚的背上,双手死死环抱住仇暮云的腰,道:“不要扔下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不要扔下我!我怕!”

仇暮云任由她抱着,良久,良久。终于,他开口道:“我不想重蹈爹的覆辙……我们各自……珍重!”

关萍儿闻言,浑身颤抖不止,她大叫道:“没有你,我如何活下去?你告诉我……告诉我啊!”说着,她狠命拉扯仇暮云,想让他转身看着自己。只听“铛”的一声轻响,一件小小木雕自仇暮云被拉扯散乱的衣襟间掉落,摔在枯叶之间。关萍儿愣了一下,道:“这是什么?”

仇暮云不待她反应,迅速俯身捡起木雕。关萍儿下意识的探手,也来抢夺木雕。仇暮云抓着木雕的头部,而萍儿抓着脚,谁也不相让。

关萍儿心中惴惴不安,道:“这是什么?对你如此重要?”

仇暮云紧咬钢牙,不肯开口,也不放手,只是将木雕的头死死攥在手里。关萍儿的目光从不解到疑惑,再到坚持。她手腕较力向后拉扯,欲生生将小小木雕夺过来。仇暮云哪里容她得逞,手掌一旋欲迫使关萍儿放手。关萍儿则反向使力,只听“咔嚓”一声,木雕斜刺里断作两节。关萍儿打量着手中这大半片木雕,分明是一素衣女子,身姿曼妙欲仙,腰间悬着一枚玉佩,上刻一个“慕”字。她脑中突然闪过莫离在凝碧崖顶凌风欲仙的身姿,那腰间的玉佩正是沈沐风赠予的。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空空如野,连毒囊都为他摘了去。她紧紧攥着那半块木雕,向后退了十余步,身上的外氅也被她踩在脚下却浑然不觉。

仇暮云用力握着半片头身的木雕,强作镇定道:“这是在金山寺时所雕……”他迟疑了片刻,续道:“你若喜欢……便留着那半片吧!”

关萍儿双手捂住嘴,她不想让仇暮云再听到自己心碎的哭声。她看着手中的半片木雕,微微摇头,心道:我全心全意的爱着你仇暮云,可你的心里到底当我是什么?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吗?若不是大伯的血海深仇未报,我恨不得死在你仇暮云面前,看看你作何反应?

她强压悲伤,深吸一口气,对仇暮云道:“也许……你是对的。在我眼中,谁死了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能和你在一起。如果这个目的无法达成,我也没有改邪归正的必要。毕竟,在我心中,何为正,何为邪,亦未可知!”言罢,关萍儿转身离去。

仇暮云抢近几步,道:“你……你去哪?”

关萍儿头也不回,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仇暮云像是被钉在地上的木桩一般,沉重的双足无法前行。他眼睁睁看着关萍儿没入幽暗的枯木之间,只留下那一条殷着鲜血被践踏的外氅。

无法追赶,无法言语。他低头看着手中半片残缺的木雕,胸中不觉情愫翻涌,骤然呕出一口鲜血,头变得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林木也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滴冰凉的水珠打在他的口鼻之间,湿润着他干裂的嘴唇。他下意识的舔舐着,耳边似是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仇暮云慢慢张开双眼,仰望漫天断线的水晶,不由得轻叹,道:“人说春雨如油,于我,怎如此苦涩?”

“放我出去!车礼!你快放我出去!”唐嫣儿声嘶力竭的嚷着。

车礼在房间外无奈的解释,道:“我的大小姐,姑奶奶,你别嚷了!念生方丈刚刚遇害,你这般大声喧哗,如何是好?”

唐嫣儿闻言,更加恼怒,道:“你还知道念生方丈被歹人所害,那你怎的不让我同爷爷同去,为方丈报仇?”

车礼急得直跺脚,道:“我何尝不想守护师父左右?可……”

“那你放了我!我们一起去找爷爷!”

“不行!”车礼焦急道:“师父命我定要照顾好你,我绝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唐嫣儿急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心道:看来,这次车礼是铁了心不放我出去。爷爷去追魔教,何其凶险,我一定要去保护爷爷。要是没有爷爷……想着想着,眼泪竟自己跑了出来。她咬了咬牙,道:“车礼,你再不放我出去,我就用毒针刺自己!等爷爷回来,便看我的尸首好了!”

车礼闻言一惊,正欲查看,转念道:“你别诓我,我不上当。”话音刚落,只听屋里“咕咚”一声,嫣儿似是栽倒在地。这下车礼可慌了,他忙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冲进屋内,眼见小嫣儿躺在地上,气若游丝。他一把抱起嫣儿,连声呼唤也不见反应。他伸手探嫣儿脉门,欲查明是哪种毒素。岂知,嫣儿袖口的衣襟中竟藏有钢针,一拨袖口便被刺中。车礼只觉手指犹如被蝎子蜇了一下,一震剧痛参杂着麻木之感,顺着胳膊迅速蔓延。只见他怀中的嫣儿,奸诈一笑,道:“车礼,中计了!”

车礼一怒,起身自怀中掏出解药,道:“区区蝎毒,能耐我何?”说完这句,他直觉双脚不听使唤。车礼大惊失色,低头一看,双脚的鞋面上各插着两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他身形晃了晃,道:“嫣儿好手段……”说完便一头栽在地上。

唐嫣儿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挡我唐女侠的道,先睡上十二个时辰再说吧!”言罢,蹦蹦跳跳的跑下金山寺。

关萍儿不眠不休,四处搜寻魔教印记。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临江,为大伯报仇。突然,她发现路边一棵小树似是有几道刻痕。她离开大路,没入林间。果然,距路边三丈处有一颗大树,根部刻着一个用古波斯语写成的“尼”字。关萍儿丝毫没有犹豫,顺着暗记指引,来到了一座大湖边。她沿湖望去,不远处嗜血正在望着她。

关萍儿上前几步,道:“我爹呢?”

嗜血故作扭捏,娇声道:“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改邪归正的萍儿姑娘吗?”

关萍儿不耐烦,道:“少废话,我爹呢?”

嗜血佯装不知,道:“你爹?哦!你是来找我们尼魔教的乱今圣使吧?”

关萍儿一抬眼,厌恶的看着嗜血的黑纱斗笠,道:“丑八怪!不说就滚开!”

嗜血容颜被毁,本就满心不快,听萍儿这样一说,更是气炸心肝,抽出两尾长鞭,道:“我看你是皮痒了,待我好心给你松松皮肉!”

关萍儿一撤身,心道:我无毒囊在身,毫无胜算,不应如此鲁莽的。

正这时,凌落崖自林中闪出,道:“嗜血圣使,不要闹了。免得待乱今圣使回来不好收场。”

嗜血斜睨着凌落崖,冷哼一声,道:“你不过是圣宗的一界男宠,也敢来教训我?”

“嗜血!你这是对圣宗不满吗?”林中一条黑影陡然窜出,无声的停在嗜血身边。

嗜血浑身一颤,咬咬牙,低头道:“不敢!”

关山岳点点头,道:“你去看看临江怎么还没到?”

嗜血心头一怒,道:“临江是他抚花圣使的人,为何要我去接应?”

关山岳微微皱眉,道:“雷火可是你的人,缘何跑去了大金?”

嗜血双手攥得长鞭咯吱作响,却不敢发作,道:“去就去,哼!”一甩长鞭,顺着萍儿来时的路去了。

关山岳拍了拍萍儿的肩头,道:“你终于想通了?”

关萍儿双手攥拳,不作声。

关山岳单手较力,萍儿肩头的骨骼被捏得“咯吱”作响。萍儿疼得皱起了眉,但仍默不作声。关山岳哈哈大笑,道:“真是个倔骨头,很像你娘啊!”

萍儿身子略晃,不自主道:“是吗?”

关山岳拉起萍儿的手,道:“萍儿,爹知道,你一定是为大伯的事来的,对不对?”

萍儿充满怒火的眸子瞪着关山岳,恨不得将眼前人焚烧殆尽,她恨恨道:“为何杀大伯?”

关山岳轻叹一声,道:“既然神机图到手,自要肃清叛徒,回转西域。你和爹一起走吧!”

萍儿自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道:“叛徒?”

关山岳轻抚萍儿的手,道:“爹知道,你难受。其实,爹也很难受,他毕竟是爹的手足兄弟!”关山岳见萍儿不为所动,又道,“你独自一人跑到这石臼湖找爹,想必是那忘恩负义的仇暮云将你赶出来的吧?”

关萍儿心头一紧,强忍悲伤,可关山岳岂会看不出。他续道:“我可怜的萍儿,为何如此命苦!萍儿,爹也是求一方立足之所,正道永远容不下咱们,而欲躲在魔教庇护之下,便要……便要献出忠诚。爹……爹……也是不得已……”说着,竟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

身心巨疲的萍儿看着他,心中不禁酸楚。想想这二十余载,哪天不是提心吊胆,哪天不是受人摆布,哪天不是隐忍难捱。看情形,若不是嗜血忌惮爹,怕是我和大伯早已身首异处。但她不敢表露情绪,因为她不知眼前这个人,哪句是虚情假意,哪句才是肺腑之言。萍儿迷茫的站定,默默无言。

关山岳拉着萍儿坐下,道:“萍儿,爹虽做过很多坏事,但对你从无加害之心。爹为尼魔教寻找神机图二十余载,只为换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如今天这般与你父女团聚。爹知道,爹手上沾满鲜血。但爹不怕,一切的罪孽都让爹一个人承担。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爹死而无憾!”

萍儿浑身一颤,低声道:“爹!”

关山岳狡黠一笑,道:“萍儿,此次取神机图,你是首功。我一定恳请教宗,封赏于你。你便可衣食无忧的在花剌子模国享乐,再不必踏足中原这块伤心之地了。”

萍儿的泪终于如决堤之海般涌出,她一头扑在关山岳怀中,痛哭失声。关山岳轻抚着她瘦弱的身躯,眼中竟流露出些许身为人父的慈祥神色。

正此时,只听远处林中一片嘈杂,继而打斗声四起。关山岳起身,道:“萍儿,你在此休息,爹去看看!”说着,纵身没入林间。凌落崖不敢怠慢,也赶忙跟了过去。

只听林间叮叮当当一阵,渐渐无声。萍儿心道:爹怕是又杀人了。想到此处,她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脑海。爹在这里是在等临江,而临江去杀了大伯。杨威镖局的人说唐掌门去追击……难道是疯小子的外公?想到此处,她再也坐不住,身子一跃而起,直奔来时的方向急奔而去。

奔出不足两里,远远便见二三十名壮汉伏地打滚,痛苦呻吟着。为首的一名老者,双目紧闭,打坐于地,面色阵阵潮红,胸口不住起伏。萍儿瞳孔一缩,暗道:是凌落崖的如梦令。她一摸腰间,毒囊已去,再探怀中,仅有几颗伤药和一粒龟息丹。

正此时,关山岳回头,道:“萍儿,你怎的跑来了?”

唐九爷闻言,睁开双目,盯着关萍儿,似是在搜寻她身边可有沈沐风或仇暮云的身影。然而,只有关萍儿一人。

关萍儿定了定神,暗忖:此刻我若流露出丝毫怜悯,怕是唐掌门送命更快。她慢慢走上前,目光扫过躲在关山岳身后的临江,死死的盯住临江手中布包袱。那包袱已被鲜血浸染,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隐隐可知里面包裹的是一个如人头大小的球形之物。关萍儿仅咬银牙,故意挑衅道:“我当来人是有多厉害,师父都对付不了,我这是急忙赶来帮忙呢!”

嗜血闻言,道:“这几头烂蒜尚不在我眼里。”

关萍儿轻蔑一笑,道:“在这大野地里,都动用了抚花圣使珍贵的如梦令,还真不放在眼里啊!”

嗜血大怒,甩长鞭道:“你这是找死!”

关山岳哈哈一笑,道:“丫头嘴还是这么刁钻,是爹让抚花圣使使用如梦令的。也只有萍儿你,一眼便瞧出了端倪。”

萍儿心中一动,暗忖:爹这是在试探我?今日,倘行事稍有不慎,莫说唐掌门,便是我自己怕也难以自保。她冷冷笑道:“不想,爹都如此忌惮我的毒物。”她拍了拍腰间,道:“我的毒囊早在重庆城的时候便被忘尘那个牛鼻子卸去,否则……”她瞪了凌落崖一眼,道:“否则,也不会险些被此等龌龊之徒轻薄!”说到这,她又想起了仇暮云那银色的假面和抱着她的坚实臂膀,心中不觉一阵刺痛。

关山岳佯装惊诧,转向凌落崖,道:“还有此事?”

凌落崖吓得“咕咚”跪倒,道:“这……这……”他看看嗜血,暗忖:萍儿姑娘,我是想搭救你脱离嗜血的魔爪,你不随了我,我岂有因由?

关山岳眼睛一瞪,道:“还不过来给御毒堂主赔罪!”

凌落崖一听,忙用膝盖当脚使,几下爬到萍儿脚下,道:“御毒堂主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了吧!抚花这里给你赔罪了!”

萍儿看着凌落崖卑微的嘴脸,心道:凌落崖,真不知是否应感谢你,让我被仇大哥所救。抑或应恨你,若没有被救,也不会这般痛苦了。

唐九爷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暗道:难不成这御毒又投靠魔教?还是说,她本就是魔教派往暮云身边图谋神机图?他这一时分心,毒气不免又入体三分,鲜血顺着他鼻嘴缓缓流出。

关萍儿一见,一脚踢开面前的凌落崖,道:“滚!看见你就恶心。”

她刚欲向前走几步,关山岳一把拉住她,道:“萍儿,这么说你原谅他了?”

萍儿心中一紧,她明白,爹不让自己靠近唐九爷,她心一横,暗忖:罢了,看情形,今日我也救他们不得。与其让他们活受罪,还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她一扬手,道:“这一群人哼哼唧唧,烦死了!杀了他们!”

唐九爷闻言,一口鲜血喷出,破口大骂道:“妖女,当初若不是暮云救了你性命,你焉有命活到今天?你如此助纣为虐,良心何安?”

关萍儿冷着脸,蹲在唐九爷面前,道:“老不死的,你可知道,仇暮云爱上了你乖外孙的心上人,把我赶走了。我全心全意的待他,他却如此对我?”

唐九爷手捂胸口,面色铁青,道:“当日就该杀了你,纵虎归山,终成大患啊!”

关山岳看着关萍儿,欣慰一笑,道:“嗜血,你不是忍得很难受吗?”

嗜血一甩长鞭,道:“可以动手了?”

关山岳拍了拍萍儿的肩,道:“萍儿,如何?”

关萍儿转过身,冷声道:“杀!”

嗜血一声邪笑,道:“今日,我就勉为其难,听你号令一次。”言罢,举双鞭砸下。萍儿听得身后阵阵闷响,呻吟声渐消,取而代之的是阵阵血腥味。

只听唐九爷大喊,道:“妖女,你会遭到应有的报应的。”

关萍儿苦笑,心道:如若真有报应,让它赶快来吧,免得我如此痛苦。

只听唐九爷闷哼一声,尸体栽倒于地。嗜血在尸体上擦了擦长鞭的血迹,道:“哼,才二十九人。”

关山岳摇头,道:“应是三十人整的。”嗜血一愣。

关山岳对着林子深处,道:“夜雀,你压着那小姑娘,她会恨你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躲在密林暗影中的夜雀更是惊恐。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嫣儿一把挣脱束缚,飞一般跑到唐九爷的尸身旁,痛哭流涕,道:“爷爷!爷爷!你看看我啊!我是嫣儿……”

唐九爷被她使劲摇晃,似是听到了呼唤一般,不舍的望着嫣儿,口鼻中殷红的血汩汩流出。

萍儿猛转身,唐九爷正望着她,似是在卑微恳求:救救嫣儿……救救嫣儿……。

关萍儿再看嫣儿,只见她满脸泪水,双目赤红的盯着自己,愤怒道:“妖女!我要为爷爷报仇!”说着,嫣儿纵身,双手翻飞,一股脑打出二十几枚暗器。她伤痛过度,暗器发得毫无章法。但关萍儿更是无心恋战,竟呆呆的没有避开。

关山岳一把拉开险些被暗器所伤的萍儿,道:“萍儿,人家可是来取你性命的。”说着,关山岳一近身,便欲擒住嫣儿。

关萍儿猛的反手将关山岳的手臂扣住,道:“爹!等一下。”乘此间隙,夜雀飞身上前,将小嫣儿护在身后。

关山岳回头看了看萍儿,道:“何事?”

关萍儿定了定神,道:“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一个小姑娘,平白辱没了爹的威名。”

关山岳闻言,哈哈大笑,道:“当真?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关萍儿违心的点了点头。

关山岳明知她违心,也不计较,道:“那便由你动手吧!”他转向夜雀,道:“不过,我还是先料理了这个叛徒!”

不待关山岳发难,夜雀抱起嫣儿一纵而起,欲顺密林枝干逃离。哪知,嫣儿一把抓住夜雀的鼻眼,大喊:“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给爷爷报仇。”

夜雀无法看清前路,但仍凭感觉向前纵跃。突的,直觉脚踝被长鞭缠住,猛力下拽,两人直直被摔在地上。夜雀用身子护住嫣儿,却不想嫣儿挣脱出来,直奔嗜血而去,抖手便是九枚梅花镖。嗜血磁鞭一甩,九枚梅花镖似中了邪一般被磁鞭吸走,而另一尾钢鞭则直奔嫣儿面门。只听“铛”的一声,钢鞭被铁扇迸飞。嗜血怒不可遏,道:“凌落崖,你也要造反吗?”

凌落崖护在嫣儿身前,道:“乱今圣使,唐嫣儿曾救我一命,可否……”

关山岳斜睨着凌落崖,道:“可否如何?”

凌落崖声音微颤,鼓足勇气道:“可否饶她不死?”

关山岳向前踱了几步,道:“你还是早早回去侍奉教宗为好。”

凌落崖身子微震,但并未后退,道:“她救我一命……”

关山岳不耐,怒道:“退下!”凌落崖顿了顿,虽心有不甘,却抵不上心中恐惧,只得缓缓退到一旁。

夜雀自地上爬起,暗道:我脚踝受伤,怕是不能带着嫣儿全身而退了,如何才能护她周全?

不待他多想,关山岳道:“夜雀,你脚踝已伤,正好比雨燕折翼,休要妄想救出这小丫头了。念你天资卓绝,给你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不待关山岳说完,夜雀低沉却坚定道:“不要!”

关山岳一愣,道:“不要?”

嗜血提鞭上前几步,道:“夜雀,你与他们不同。他们都是宋人,你我可是花剌子模的子民。岂可为了一个宋人的丫头而枉送性命?待回国,我去给弄十个,不,二十个女人供你玩乐,如何?”

夜雀冷哼一声,低声道:“你也知性命可贵吗?”

嗜血目光里流露出不快,道:“我国子民性命当然可贵,可宋人命如草芥,猪狗不如。我好心提点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夜雀并无表情,只是自腰间抽出了弯刀。

唐嫣儿看着夜雀,心知不好,道:“夜雀,不要管我,你走吧!我要为爷爷报仇。”

关萍儿上前,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吧!”

唐嫣儿一看关萍儿,眼睛都红了,怒吼道:“妖女,你命他们杀了爷爷,我要杀了你!”说着,又是一串暗器接踵而至。嫣儿毕竟年幼,萍儿又是见惯了沈沐风使用暗器,自是心中有数。她身子一斜便避过暗器,近身一把掐住了嫣儿的脖子,左右扇了嫣儿两个耳刮子,打得嫣儿的嘴角浸出血来。

夜雀见装,刚欲上前,一尾钢鞭呼啸而来。他撤身一个后空翻,躲开钢鞭。

嗜血冷笑,道:“别看着那小妮子了,一会便成肉酱啦!”夜雀冷着脸,不搭言。嗜血心中恼怒,两尾长鞭分左右直奔夜雀。夜雀略闪身,躲开长鞭,弯刀顺着长鞭直滑向前。嗜血一惊,横鞭直扫夜雀腰部。可,电光火石只见夜雀却不见踪影。嗜血心知,别看夜雀年纪轻轻,堪称花剌子模第一杀手。她不敢怠慢,急挥四尾长鞭护住周身。只听背后“铛”的一声,钢鞭果与夜雀的弯刀相撞。夜雀向后纵出半丈,复又挺身向前。要知道,夜雀并不擅长强攻,而是擅长偷袭,此等情况对他极为不利。他依仗的鬼魅身法又因脚踝受伤,施展不到五成。而,嗜血内力深厚,招式狠辣,兵器又占尽优势。夜雀只得左躲右闪寻找机会,几次不留神险些被嗜血的长鞭缠住。

被关萍儿掐住脖子的唐嫣儿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手脚乱踢。关萍儿冷冷道:“你看看,又一个要为你丧命的!”嫣儿偷眼看着夜雀,不由得泪眼模糊。

关萍儿看了看她,道:“我先送你一程,你到地下等他吧!”说着,一掌直击嫣儿前胸。嫣儿小小的身躯被掌风横扫出一尺多,摔在地上,气绝身亡。

夜雀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向嫣儿扑来。嗜血哪肯放过机会,一鞭砸下,夜雀被凌空抽打,摔落地上。他奋力撑起身子,慢慢的爬向嫣儿。

凌落崖看着眼前这一切,紧握折扇的手不住颤抖着。

关山岳满意的笑着,道:“萍儿,做得好。”

萍儿目光闪烁,道:“谢爹夸奖。”

关山岳绕过萍儿,走到嫣儿的尸体旁。萍儿心中一紧,道:“爹,你做什么?”

关山岳看了看萍儿,道:“我见这小妮子骨头挺硬,希望她来世投胎懂得知进退些。”说着,飞起一脚踢在嫣儿的尸身上。嫣儿飞出两三丈远,狠狠的撞在一棵大树上。

关萍儿险些惊叫出声,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舌头,拼命让自己表现得淡然些。

关山岳见嫣儿毫无反应,满意的展露笑颜,道:“萍儿,是不是觉得爹太狠心了?”

关萍儿咽了一口唾沫,道:“爹也是以防万一,免得萍儿下手轻了。”

关山岳哈哈大笑,道:“好!”

“嫣儿……”夜雀还没有放弃,缓缓的爬向嫣儿。

关萍儿走到她面前,道:“夜雀,赶快弃暗投明,尚能保住性命。”夜雀理也不理,仍是爬向嫣儿。

关萍儿心下焦急,暗道:你若如此执拗,唯有死路一条啊!情急之下,她一把拔出头上的凤钗,狠命向夜雀肩背一戳,道:“你清醒一点!她已经死了!”

“小萍儿快住手,不准欺负小夜雀!”

萍儿闻声,差点笑出声来。关山岳闻声,则心中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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