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无尊卑,以下欺上!”
太子恭顺回答:“父帝说的是。可他们,代表了……大部分仙家的意思:朝局纷乱,赈灾频遭掣肘,正是由于尊位传承不明。”
太摄帝毫不留情,揭穿事实直指核心:
“行了,狂言悖语。都忘了,传承不明的根源了吧。太子你心中也从未看重过苍陆。
土缕钦原二族相争,引发宪翼河患。六界上下只顾利益勾兑。钦原族不甘就此族灭,派死士拉上神陪葬。
苍陆,一个谪仙。被你眼不见为净,打发下东荒两百多年的,何其无辜。
回九重天一次,只出席寿宴就替你挡了刀。你还见死不救,明明有药。”
太子伏地下拜:“父帝,儿臣知道,在您眼中儿臣并不能干。可儿臣已经是太子了。
宪翼河患灾情后面各方各族哪个不是长牙舞爪。把儿臣压垮在地都不愿罢手。
儿臣稳稳趴在地上也容不下,还要把儿臣挑起来再摔。”
太摄帝失望地挥挥手:“上朝吧——”
……………
珵历宫九曲公主殿后花园中经阁,驸马木更站在书架前查阅。洮湟府君进殿掩好房门。
驸马看看窗外天光,早朝应该还未结束,北荒君肯定不在珵历宫中,疑惑问道:
“府君?”
洮湟府君举目四望,确定无多余的耳目,靠近驸马身侧,抬手展开:
“看看。”
木更低头看向洮湟府君掌中一叠,最上方:
“太子手谕?”
拿在手上展开细看,落款章印俱全。
洮湟府君嬉笑,指着落款:“驸马爷,像么?”
木更自手谕收回目光转头看向洮湟府君:
“哎,你……你。”
洮湟府君抬抬下巴,示意手上还有东西给九曲驸马:
“再看看下边的册子。”
木更拿起账册:“仙朝公库的账册?”
翻看了两页,立刻合上,一手剥开洮湟府君,步出书架间,挥袖放下各处窗纱帘帐。
然后将洮湟府君塞进隔间,点着账本:
“府君疯了呀。这怎么能在府君手里。不是由司徒神君麾下的济粮寺保管?”
洮湟府君不慌不忙:“账册是副本。驸马先说这手谕像不像?”
木更坐立不安:“你是真疯了,
洮湟府君振振有词:“驸马爷,本君想过了。太子乃虎狼,要想吞狼驱虎,就得冒些风险。”
木更拉住洮湟府君小臂,妄图阻止:
“这风险你可冒地也太大。”
洮湟府君握拳锤在椅背:“成大事就要冒大风险”
木更一口否决:“不行!这太危险了……矫拟太子谕,最轻也是要滚洗尘池。”
洮湟府君:
“只要北荒君能上位,再大的风险本君甘愿一力承担。驸马稍安勿躁。
此谕非出自太子,可这谕上每字都是太子亲笔。没那么容易被看出破绽。
更何况为了择清君上,这事也轮不到本君我出面。此时怕是已经呈到御前,驸马想拦也拦不住。”
木更在隔间慢慢度步:“好好好……诶,府君不愧为君上肱骨。不说了,不说了。”
………………
“朕听明白了,你们反对立宵君为天孙,因为宵君命不久矣。
反对立太子膝下别的儿女,因为他们年幼无功。
你们又说,到了必须确立尊位传承的境地。朕就不懂了,还能立谁?”
太摄帝一手支着额头,恼怒不已。
“臣以为太青泽君,可担此重任。”
“太青泽君是太子同胞兄弟,如何能立为天孙。”
“天孙做不了,可以做太子嘛!”
“那北荒君不比太青泽君更为合适?”
济粟史双手过头奉上账册:“这是朝库中灵宝仙丹的账册清单,请陛下御览。”
太摄帝看着账上一笔笔开支结余:
“这些年朕将朝事交给太子,还有你们,神臣仙吏们,协同打理。
你们只说赈灾无粮无药,原来我仙朝已经家徒四壁。
灾情扩大,到了天塌地陷的关口,你们只会找苍陆借粮借药。
太子,还有司徒君。亏空如此还提什么当务之急?什么朝局稳定?”
司徒君出列,拱手回奏:
“亏空至此骇人听闻。臣等失察,请陛下降罪。若论职守,该从济粟史查起。论个案需从案件关联者查起。
只是,彻查必会动摇仙朝根基。投鼠忌器,无功而返,又浪费时间。不如先行搁置。”
察纪君掀掀眼帘:“忌的是哪个器?还有什么叫,又,浪费时间?”
司徒君道:“有些神仙、有些事,并非我等能够明正直言。”
廉贞星君奏请闭关,没得到批准。再懒得在朝堂之上压抑自身: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言,仙朝要文官何用?不如都抗上甲兵,杀不了敌,当个炮灰也能呛呛对方口鼻。”
司徒君:“文官辅佐陛下,教化民众。民众以上帝裔宗室,非区区文官能管。”
太摄帝起身巡视众仙:“各个都有理。这次朕不管是鼠是器,只要查到,依天条严惩,决不姑息!”
济粟史与司徒君对视一眼,挺直了脊背。
禺庸凄然一笑,重重跪下:“父帝!诸位神君仙吏,孤做太子可能比不过上神老仙日长,毕竟处理朝务三百年。觉得我不配尊位,也得叫我死个明白。”
济粟史君:“太子做了哪些好事,还要问外臣?”
禺庸哽咽昂首:“济粟史君这般容不得我开口,可是怕我说出什么?”
济粟史君:“休得胡言,本君何惧之有?”
禺庸哀哀看着太摄仙帝,说道:“济粟君不怕最好,今日把话能说的都说了,证据该上的都上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太摄帝开口:“好,先说说这挪用灵宝仙丹。”
济粟史气地胸膛起伏:“数量之大触目惊心。太子是把丹药当饭吃了。”
禺庸揉揉眉心:
“我只以为这不过是无知小儿或井底之蛙的流言。想着仙朝臣工明察睿智……
即便孤把丹药当饭,吃学那凡间一日几餐。孤一个如何能用掉如此之巨。没想到心偏了,眼睛也会自己蒙上。”
济粟史怒言相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