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药材少赚些,这些都是小事。只是这赈灾让云弋得手了,太子洗白罪过。六界怎么想,仙帝怎么看。难不成咱们北荒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驸马看着手里的茶,问道:“那你们想?”
府君统领放话:“不能便宜了太子。”
驸马犹豫道:“肖窑可是咱们北荒君上举荐的。”
洮湟府君清茶入口:“君上就不该出头,现在是身在其中,看不见全局。收拾太子监朝的烂摊子,不是为他做嫁衣是什么?”
“正是此话,下官笔墨伺候君上与驸马爷给木植族去信。”府君统领作势拿起墨条。
“可以,送信时多精心些,出不得半点差池。来,都尝尝,涿光山新发现的一株梨树,竟能月月结果。”洮湟府君想了想,招呼在座几仙。
………………
“你们立刻回自己的门内,限三天调出灾民半月药材口粮。”
根茎与司花长老被肖窑以懒政不配合赈灾为由削职待参。前种苗长老子宰暂理根茎与司花长老神责。
“谨遵长老之命。数量属下们全力以赴,这调集时间能否多宽裕些时日。”木植族十六门主领命后为难说道。
“你们仙尽皆知,我子宰屁股下面的神职,是天使暂借的。你们没有哪个愿意拼着身上的神袍不要吧?”种苗长老肃目看向十六门主。
“大长老,各族口粮种类繁多,有些还互为至毒,着实需要时间整理。”最为年长的门主罗早在众门主沉默中开口解释。
子宰沉思片刻,脸上露出信任,点头说到:“罗早门主有言,那就五日。第五日辰时,准时压交天使与鹊山君。若再横生枝节,我子宰拼个神格俱灭,也与尔奉陪到底。”
………………
几日后,句芒与云弋回到鹊山君府。坐在君府后花园中,引曲水流觞。肖窑自己执剑投壶,不亦乐乎。
“兄长,鹊山君,”入收兴高采烈绕过影壁,花木丛间穿来。与肖窑挥手掠去。
“真有肖窑这小子的。杻阳、柢山、青丘,架起灶生起火来的各族越来越多了。灾民都说老天终于开眼了。”入收坐下连灌进两杯清茶。
句芒笑着朝肖窑招手,朗声询问道:“肖窑,来来,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说说你怎么干得?”
“秋神,也辛苦了。不妨进些茶点。”云弋从身侧流过的曲水上截下一盘点心,放在桌上。
肖窑收拾箭簇,走到几仙座间:“又消磨两个时辰,饥馑了些。”抓起一枚花形小点,就想塞进嘴中。
“牛嚼牡丹,”云弋勾住肖窑衣袖,“爪子弄干净再吃。”
“还是鹊山君心疼我,”肖窑嘴上称道着,手却未收。塞完点心不算,又摸摸嘴边碎屑,最后拍在云弋肩头:“本使今后当更加鞠躬尽瘁,为鹊山君死而后已。”
云弋额头青筋欢快跳起,咬牙:“肖窑——!”
“别闹,你们两个搭档,以后天长日久,有的是时间。我与兄长却要回九重天交班了。肖窑快说说你用了什么办法吧!”入收笑着出来给肖窑救场。
“也不是什么妙计神算。局势算稳的几族,筛了些能仗势的勋贵领衔,戳着灾民抢了些为富不仁的豪绅。”肖窑摸摸头,觉得实在拿不上台面分解。
云弋听得脸色微青:“这是局势稳的?那不稳的呢?”
“直接扶起个开国之主,来个大杀四方……”
肖窑眼神乱飞,看了一会飘在细流上的佳酿美食,又飞在肖窑脸上,觉察神情不对,若有所思道。
“你呀,你——煽动民乱,有违天和!”云弋皱眉闭眼,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
肖窑不以为然,斜身支腿,歪坐下:“怎么就煽动民乱呢?那些豪族,不顾路上街边白骨,门内酒肉霉烂也不肯放粮,捐不肯捐,给算利息借也不借。”
“外神面前不成体统,把腿放下。”云弋垂下眼睫。
句芒爱酒,酒力又浅,对鹊山君府的梨花白很是倾心,多饮过几杯,周身气势都柔和了:
“豪族势大,想要从他们手中讨得东西,确得让他们亲眼看得到大众。”
肖窑依言放下腿,身子却更歪几分,冲着云弋直摇头,道:“就是,纨绔行事也有纨绔的章法。何况我还是天仙,凡人那里误伤的可能,有我们把关,几乎可以避免。”
“这个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传闻了。”入收鼓掌,起身拍着肖窑臂膀大笑,“这帮子勋贵,讨了各族君上的御笔门匾:积善之家。赐给目标各家。”
肖窑带着几分安抚道:“为防意外,本使还专门借调了春神和鹊山君麾下府兵亲随。加强巡逻,严惩打砸、放火、伤民、杀生的恶徒。”
云弋倏地起身,丢下酒觞,冷然说道:“本君视察灾情,恕不远送——”
临走脚步停了停,转身拽上肖窑前襟,一路拖出君府。
肖窑惊地一阵无语,踉踉跄跄。眼珠转了几转,回过神来打算要娇嗔娇嗔,恶心云弋放手。
云弋霍然松开,肖窑两脚相绊,当着一众灾民的面,在地上滚了数圈。
“你最好明白:不是所有过错,都有纠正的机会。”云弋居高临下,身影将肖窑目之所及都挡住。
………………
侍妃白?拿着几族的信报,来到乾元宫正殿。
“肖窑在鹊山煽动灾民向豪族讨粮了。”揪着信角磨了磨牙,继续说:
“妾与文茎妹妹宗族皆有子弟被抢。殿下看,咱们如何?”
太子禺庸不开口,由着侍妃皂化为其换衣奉茶。
“殿下,您说句话呀!”白?望眼欲穿没等来太子答复,急道。
“自乱阵脚!”太子禺庸阔阔袖口,慢悠悠问:“可抢到你本家了?”
“那倒还没有,只损失了旁枝几户。”白?捺住焦急说。
“用你高贵漂亮的头颅好好想想。肖窑作为天使坐镇鹊山,鹊山又爆发多族灾民暴乱。他这不就天使降落没降稳,脸先着地了么?”禺庸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