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球场的二人晨会
“你放心，我不会太为难你，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知会你一声。事成了要啥好处你尽管提，我凌俏媚绝对是个感恩待德之人。”
“你太看得起我孔大山了。我就是一心直口快的粗人，不会耍啥心机诡计。只怕让你失望了。”
“我相信你，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而且我觉得这舒晓妹是个心头大患，不除了她，我凌俏媚所有计划都可能前功尽弃。”要说这范莉是情报局长，这心狠手辣的凌俏媚至少也是个重点培养的中统特务头目。
在一旁冷汗都吓出来的孔大山，这大烙饼吃得简直比砒霜还难以下咽。呷了口卡布奇诺，这咋还不如中药味，还真是有苦难言，冲着你15块大洋一杯的份上，闭着眼睛也得喝光光。
“谢谢你今天盛情款待，我孔大山也绝不是知恩不报之人，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我能做的一定尽力而为。我吃饱了先走一步。”孔大山边说边擦着一脸的油嘴满面。
“好吧，再联络。”
孔大山一溜烟跑出这是非之地，这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孔大山哪天就是饿死在大街上，也再也不吃这噎死人的洋烙饼，今天整个一鸿门宴啊。
这天，舒晓妹挽着范莉正下课回来，快走到女生宿舍，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一看，那不是唐哲么，这向来低调出行的唐蟋蟀怎么会出现在女生宿舍门口，是在等人吗还是正巧路过呢？这万一给他的粉丝们瞧见还不被那些疯狂女生给吃了。
那次比赛后，舒晓妹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唐哲。这突然一见反倒有点不自在了。可都撞见了总不能不打招呼吧，“唐队长，找人吗？”舒晓妹先搭讪道。
唐蟋蟀见是舒晓妹露出了友好的微笑，真帅。“没有呢，路过，正巧遇到你。”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西师的足球英雄。”
“惭愧，都没挤进前三，就别挤兑我了。”
“能打败北赛区的东北爷们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我们都崇拜你！”
“呵呵，不打扰你们，先走了。”
唐蟋蟀从她面前擦肩而过，舒晓妹只感觉自己手被他的身体撞了一下。
站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范莉说了句，“诶，你俩是不是有啥不能说的秘密啊？”
“干嘛这么说？”每次面对范莉的质问，舒晓妹都表现出本能的回避态度。
“没猫腻的话，你刚才干嘛死拽我的手啊。”
“我有吗，我不是一直挽着你的手吗？”
“是挽着我手啊，可是你刚才见到唐蟋蟀的时候你死命拽了我一把啊。”
“那又怎样？”
“据我范大师的经验分析，当女生见到自己心仪的对象时，会表现出一些身体反应，比如脸红、心跳要么就是象你刚才那样死拽别人的手。”范莉自认为说得是头头是道。
“天啊，我的范大师，你不去学校路边摆个摊看相算卦真是浪费人才呢！”此刻的舒晓妹真是惊叹范莉对爱情哲学高深的领悟力和理解力。
“你就死赖吧，也不看看我范大师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没有谁能瞒得过我犀利的眼睛。”范莉说着就径直想宿舍走去，也不管舒晓妹跟没跟上。
这时的舒晓妹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心不知什么时候抓了张纸条，这是什么，难道是刚才唐蟋蟀塞给我的吗，我怎么没一点感觉啊。这不声不响的塞纸条功夫他是啥时练就出来的，这利索劲都赶上公车上的贼了。
舒晓妹打开一看，上面整齐地写着几个钢笔字：“晚上七点半在球场有事找你。哲”字写得还真不赖。
看到这纸条，舒晓妹差点没惊喜地昏过去。这唐蟋蟀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本来还以为对你知根知底的，怎么最近老是做些让我舒晓妹犯晕的事。你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力吗？我舒晓妹就是个有情有义的俗女子，哪里受得了你这一惊一乍的举动。
回到宿舍，舒晓妹还在想着这纸条，虽然平淡无奇几个字，可我怎么看着都象让人看了怦然心动的情书似的，这太让人接受不了。这一头雾水的事，还是先不跟那多事的范巫婆说，先静观其变吧。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七点半，这心跳得七上八下的，原来我舒晓妹也有这样找不着北的时候。趁在范莉出去串门了，舒晓妹贼头贼脑的溜下了楼，一路小跑到球场。这学校本来就抠门，这球场边的路灯都是摆设，能亮它一两盏就算老天开眼了。所以平时晚上这乌七抹黑的球场都是野鸳鸯的常出没地带。
这唐蟋蟀还真会挑地，是怕他的那些超级粉丝们认出他来么？可是这伸手不见六指的球场，黑得连我舒晓妹也找不到你的人影啊。借着一点稀薄的月光，舒晓妹在偌大的球场踯躅前行，还时不时得踩着几个打得火热的野鸳鸯，被骂得好惨。好不容易，终于发现前面坐着一个孤独的身影，但实在是光线太暗难以辨认，舒晓妹真后悔没带个手电筒出来。
一直走到跟前，舒晓妹瞅着那侧脸盯了半天，还是唐哲的眼睛好使些，一眼就认出了舒晓妹，说道，“别盯了，是我啦。”
“唐队长啊，不好意思哦，等很久啦。”这黑灯瞎火的大晚上，反正谁也正眼瞧不清楚谁，舒晓妹本来忐忑的心倒坦然了许多。
“还行，你能来我很高兴。”
“你唐国脚约见哪敢不赴约的道理，多少人想着盼着都没机会。”
“别取笑我啦，以后也别叫得这么生疏，叫我阿哲就行了。”
“知道啦，找我啥事？”舒晓妹依然清晰地记着纸条上是写得“找你有事”的字样。
“那天比完赛怎么一会工夫就没见你了？”
“这不是球迷们太疯狂了，不赶紧撤的话小命都保不住。”
“那场比赛确实打得挺艰难的，最后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我看见你坐在那里所以才不由自主地朝你看了一眼！”
“你不也是近视么，这么远你看得清么？”
“我平时踢球都是戴隐形眼镜的。”
“难怪，其实你戴眼镜也蛮帅的。”
“其实我今天只想问你件事。”唐哲突然转换了话题。
“什么事？”
“西师家园里那个巫女就是你吧？”
“啊，什么巫女呀？”舒晓妹听到这个毛骨悚然的问题，本能地狡辩了一下。
“别装了，虽然只聊过一次，但我能断定那是你。”
“你凭啥断定就是我，世界那么大，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无论现实还是网络，只有跟你才有这种缘分。”
“我不是故意要刺探你的隐私啊，我也很抱歉。”遇到如此聪明的主，舒晓妹觉得还是主动认罪好一点。
“没什么，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坦白的。”
“为什么要坦白？”
“因为憋得太久，我以为永远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
“心事要说给懂的人听才是！”
“其实我很寂寞。”
“怎么会，你有那么多粉丝拥护你。”
“我并不喜欢被人捧上云端的感觉。”
“那是你的荣耀。要相信自己。你有很多别人无法比拟的先天优势，而且你也很努力。”舒晓妹一直想不明白，象唐哲这样的人，内心却有一股无人诉说的自卑情绪。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象简爱一样的女子！”
“你是说我吗？”舒晓妹毫不谦虚的反问了一句。
“你是可以给别人带去快乐和力量的人。”
“是吗？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有能耐。”
“对你我也不奢望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做那个听我说心事的朋友。”唐哲伸出右手到舒晓妹面前，“如果你愿意的话咱们就抱个拳吧。”
舒晓妹面对他突然的主动，一时半会都有点招架不住。既然人家这么诚意，咱也不能让人给小瞧了。舒晓妹也伸出左手，两人五指交叉，紧紧地握住。顿时舒晓妹感觉一股突然袭来的暖流散布全身。这双有力的大手真的好温暖啊，可惜不是在寒冷的大冬天，而是大热天，没一会，舒晓妹的手心就开始烫得直冒汗。
这再握下去非得把鸡蛋都烤熟了不可，唐哲也不好意思的把手松开，羞涩地低下头去。两人再也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沉默了一会，还是唐哲先开口，“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说这些，时间不早我们回宿舍吧。”
“好吧。”舒晓妹站起身和唐哲走在球场的看台上，舒晓妹站得比唐哲高一个台阶，可高挑的唐哲还是在舒晓妹之上，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肩并肩走着，灯光暗得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还有月光映射在地上的两个长长的人影。
好一个约会散步的夜晚，月黑风高，一阵凉风吹来沁人心脾。唐哲没有说话，舒晓妹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月下老人，您老若是还没歇息，就好事做到底，再扔个流星啥的，那就功德圆满了。”舒晓妹边走心里边发着花痴梦。
绕着球场走了一圈好不容易走到场门口，这才看见清晰的灯光和过往的行人。
“我不送你回宿舍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唐哲的意思打算就在这作别。
“恩。再见！”舒晓妹就一个人径直朝宿舍方向走去，也没有回头。她怕一回头如果唐哲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话，她受不了这浪漫的场面，觉得太不真实，所以宁愿自己想象也不敢回头去验证。
总算一路小跑走回了宿舍，女生宿舍的喧闹和嘈杂打破了刚才舒晓妹内心的平静。一进寝室，就瞅见串门回来的范莉正在那磕瓜子。
范莉看见舒晓妹当头就是一句，“你丫鬼头鬼脑的去哪鬼混了？”
“你才一句话就说了个三个鬼，我有这么见不得人么！”舒晓妹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那怎么这一眨眼的工夫就没见着你人影！”
“这不你出去串门，我闲着无聊出去走了会么。”
“得了吧，就你这表情，脸红得都发绿了。老实交待，去见哪个蟋蟀了。”
“我去见唐蟋蟀了。”舒晓妹瞅着自己瞒不过这范巫婆的阴阳眼，干脆主动招了先。
“我就说嘛，你舒晓妹说点谎话全写在脸上呢。那天比赛我就瞅出你俩有猫腻。你丫能耐啊，这一出手就泡上西师第一国脚，也不怕烫死。”范莉惊诧地瓜子也顾不上吃了，这架势今晚不开个审判大会对不起人民封给她的范情报局长头衔。
“不是你想的那样，唐蟋蟀的个性你又不是没见识过，就算凌校花投怀送抱他都不正眼瞧人家的，我舒晓妹何得何能，就是做个朋友，聊聊天而已。”
“他那根千年不朽的木头会找你舒晓妹聊天？这说出去谁信。”
“你爱信不信，事实如此。总之俩字：缘分。这缘分来的时候，拿伞都挡不住。”
“还挡啥，这事搁谁身上还不乐得自个扑上去。他若真是把你当成红颜知己，我看你半夜说梦话都要笑醒吧。”
“那也是我舒晓妹上辈子积得阴福，你管得着么。”
“姐妹一场我也是好言劝你，这偶像明星背后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起码得具备三条基本素质：第一，脸皮够厚，即使被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第二，耐得寂寞，公众人物嘛总是抛头露面机会多，陪你的时间少；第三嘛放低面子，即使没名没分的你也得死心塌地的跟着人家。”
“我晕，他算哪门子大明星啊，他真要这么发达的一天我也依了他。”
“不管咋样在西师这地盘他好歹也算个全民偶像吧，他的粉丝你也不是没见识过。到时候你在西师校园给人追着打，可别怪我范大师没提醒过你。”
“行，若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请你范大师出山替我摆平。”这正说着，桃妹回来了。手里永远是拎着本厚厚的书。
“对了，桃妹，你跟那牛郎进展的如何了？”舒晓妹赶紧转移话题。
“就那样吧！”
“就那样是啥样啊？”范莉也紧追问道。
“就是学习革命道路上的好同志、好战友，有什么问题相互请教、相互帮忙！”
“就这么简单，难道就从来没有约个会拉个手啥的？”
“没有。”
“你就招了吧，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生米煮成了熟饭，咱娘家人也是可以体谅的嘛！”范莉俨然一副娘家人逼亲的姿态。
“你想哪去了呀，他说了我们年纪还小，不着急说这些。”桃妹一双杏仁眼羞得都要暴核了。
“你都20岁的大姑娘了，这还小呢，搁你们村这岁数，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看是他牛天健还没发育开吧。”
听到范莉这话，舒晓妹笑得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范大妈，你以为你是怡春院的老鸨呢，大事小事都得捣持，累不累啊。啥时把你这老姑婆先嫁出去再来管我们的闲事吧。”
“我和我家梁兄关系铁得很，古话说的好，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话是这么说，这异地恋不确定因素太多。就算你梁兄不去沾个花惹个草，但也保不准那红杏自个爬你们家墙头去啊。”
“她敢，我范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不但摘了她花，连根都给她一锅端了。”范莉对她自己事向来是百分百自信。
这晚，舒晓妹躺在床上，球场上发生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为啥握着那双温暖的大手，我的心会如此忐忑、心慌？难道这就叫动了心么。这唐哲到底哪点让我舒晓妹神魂颠倒，就因为他又帅又会踢球，那我不是沦落成跟他的粉丝一样以貌取人了，咱好的也不是这一口啊。
若不是那赛东坡长得实在太寒碜，我中意的应该是他这一型的才对啊。可这唐蟋蟀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主，人家也读名著，懂点文学呢。难道是我舒晓妹一个不小心误闯了他的心灵禁地，而他又正巧为我打开了这扇门。说不清、道不明，说来说去就俩字：天意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