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网络改变大学生活
转眼到了第二学年，世界似乎一夜之间彻底改变，要说这大学生是新时代的弄潮儿，网络刚兴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横行校园。
在大家还在练习一分钟打二十个字，准备计算机一级证书考试时，网络就在悄然逼近大学生的日常生活。要说这21世纪初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就属这OICQ了，这个英文字母的缩写组成的新型聊天工具被定义为“Oh！I seek you！”
学校周边网吧林立，两块五一个钟头的高昂网费并未阻挡大家上网的积极性。都说：读10年语文，不如聊半年QQ.这天，范莉拉着舒晓妹说，“咱也去网吧转转，别让人家小瞧咱落后新兴人类。”
于是，两人踩着那辆还没散架的破山地车来到学校旁边的网吧，还是范莉这情报局长信息灵通，立马手把手教会了舒晓妹申请了人生第一个QQ号码，刚登陆上去，就看见消息头像在不停闪烁。
这时，范莉说了句，“你小妞走桃花运呢，一上来就有网友搭讪！快去接话吧。”
点击屏幕弹出一个窗口：“嗨，大妹子，在哪混呢？”文字后面还附着一个挤眉弄眼的挑逗头像。
一看这语气，舒晓妹还以为是孔大山那家伙在恶作剧呢，慢悠悠地敲出几个字“我是西厢师范学院的，你呢？”
“俺是东北学院那旮旯的。很高兴认识你啊！”那头很快回复了一行字。
“Me too！我第一次聊Q，你算是第一个网友吧！”舒晓妹老老实实交代道。
“那这是俺的荣幸啊，打今个起咱就是朋友啦！”后面还附加了一个握手言欢的手势。
“好啊，人生何处不相逢！”舒晓妹也礼貌地回了个V字型的胜利手势。后来这个手势因实在泛滥成灾被公认为21世纪最土的照相造型。
聊着聊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一向精打细算的范莉在旁边提醒了句，“快一个钟了，超过一分钟那抠门的老板娘就得算俩钟头钱了，赶紧跟网友say bye吧。”
舒晓妹才发觉时间过得真快，于是发了句，“我要回去了，改天再聊！”
对方立马传了句，“就走啊，还不知道你芳姓大名呢？”
“叫我舒晓妹吧，后会有期！”还没等对方回复，舒晓妹就赶紧关了Q，结完帐正好不多不少一个钟，好悬啊。
走在路上，范莉问了句，“跟网友聊的咋样？”
“还行，都是大学生，瞎扯点各自学校里的事。”舒晓妹边说边沉浸在第一次触网的兴奋之中。
“那你记下你的QQ号码没？”
“什么QQ号码？”舒晓妹惊讶地问道。
“就是刚才我帮你申请那个啊，下次登陆你得用回这个号码才行啊。”
“啊，你不早说，我没记呢。还以为跟投币电话一样，这次用完下次再重新申请呢。”舒晓妹一脸的茫然。
“你以为是进聊天室呢，整个一网痴，以后见了人别说是我教你上网的，败坏我名声。”范莉还是头一次见舒晓妹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照你这么说，刚才我那网友也白交了。”
“那还用说，茫茫人海你俩短暂相逢，缘分以了。从此天各一方吧。”范莉也回天乏术。
舒晓妹想着还说跟人家后会有期呢，这一不小心就永别尘世了。悲哀悲哀，舒晓妹不禁心怀愧意，辜负这一段好因缘。
第一次触网就这样以舒晓妹的无知和草率而失败告终。从此，舒晓妹谨记范大师的忠言：“宁可忘记自己宿舍电话号码，也得时刻记住自己的QQ号码。”
从此之后，范莉和舒晓妹隔三岔五的去网吧混混，范莉目的很明确就是去跟她首都的梁哥哥发展异地恋，她才不稀罕搭理什么陌生网友，她的QQ好友栏里永远只有一个帅气的头像在骄傲地闪烁，那就是梁殷。要说这痴情劲，谁都赶不上这一根筋的范大小姐，锦瑟华年就栓死在这么一棵大树上了，旁边图谋不轨的树只有干瞪眼的份。
而舒晓妹一般上网都是漫无目的，来者不拒。谈得来就侃几句，话不投机二话不说就拖黑名单。多次考验后，也算发展了一两个固定网友，都是本市兄弟学校的学生。然后她又在范莉的指导下学会发E-mail，斗地主。
要说这网络高科技带来的便利，对舒晓妹来说无外乎两点，一是提升了异地恋的机率；二是有效解决了大学生无处打发的空虚和无聊。
于是，疯买电脑的热潮也在校园肆虐。那会一台品牌机至少上万，对穷学生来说是奢侈。四五千的组装机成为学生购买的首选，有钱的自己买，没钱的全寝室凑伙买，再没钱就全班凑分子合买。
随着电脑侵袭学生宿舍，随之而来是用电量的增加。本来宿舍用电是象上世纪六七年代用粮票一样每月固定用量，但超额的电负荷差点没把学校变电站挤爆。考虑到成本控制，学校开始划时代的变革，每月向各寝室收取超额电费，而且沿袭了半个世纪的每天23：00统一熄灯关电的校规也学生多次游行抗议的胁迫下彻底废除。
原来寂静漆黑的校园，从此夜夜灯火通明，照亮西师星光灿烂的不夜天。不明真相的人还夸赞这是西师建校以来最用功刻苦读书的新时代大学生。
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好，任何事物都是对立统一的。网络给新世纪的大学生带来科技的便利同时，也在一点点摧残着大学生脆弱的意志。据说有些男生宿舍的公用电脑因为玩帝国游戏，一个学期下来竟然都从没有关过机，也不能不叹服那个时代电脑的货真价实。
而令舒晓妹也没有意料到的是，她会和唐哲因为网络而延续了现实中没能实现的心灵对话。
学校计算机系的高手运用专业所长，建立一个校内联谊聊天的网站：西师家园。仿造西师的校园布局建立了一个虚拟的西师家园，有湖有草地有球场，整得挺温馨浪漫的。要说大学生的创造力，除了学习之外，运用得活灵活现。
本校的学生可以随意注册一个网名，然后登陆进去。在童话世界的西师家园里，一个个的小人，坐在草地上小憩，在湖边散步，或者跟看着顺眼的陌生路人打个招呼。这种虚拟的世外桃园立刻吸引众多学生的加入，每天西师家园里都是人满为患，都赶上新生报到那天的架势。
舒晓妹没事也会进去瞎转悠，随便整个“巫女”的网名，虽然恶俗了些，反正谁也不认识谁。草地上坐着一对一对野鸳鸯，有些三五成群开小会，有些独自一人来回晃悠。常常走着走着，就有人在后面拍你肩膀，然后搭个讪，“同学，一起坐着聊会。”
一般碰到“泡妞大王”、“冷面杀手”之类网名的搭讪，舒晓妹都是有多远逃多远。搞得对方在后面大喊，“跑那么快，还能吃了你不成！”
舒晓妹走到家园里一个安静的角落，爬上一个小山丘上的小凉亭。你说这无巧不成书，凉亭站着一个名曰“唐太宗”的人，一声不吭杵了老半天了。
这名字有意思，巫女上前调侃道：“都21世纪了，皇上独自在此远望，还忘不了你那逝去千年的长孙皇后呢？”
“你是哪国来的？”唐太宗往后瞧了一眼。
“民女是你大唐国的子民啊。不小心在此冒犯皇上还请您恕罪！”
“既然有缘，就陪寡人聊会吧！”
“恭敬不如从命，小女子三生有幸！”
“你咋能猜出寡人的心思，莫非你是长孙皇后转世投胎？”唐太宗一脸愕然。
“登高远望是落寞时常做的事啊。”
“你若是长孙皇后再世，那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你也不是唐太宗再世，又如何懂得帝王心思。”
“是啊，不过多少能体会他每天眺望昭陵的孤独和落寞。”
“莫非你也在寄思某个逝去的爱人？”
“是啊，已经很多年了。因为生了场病走了。人的生命真是脆弱。”
“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一番怀抱。人生长路，看开些会比较幸福。”
“你说话的口气倒象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吗？”
“不过她挺大大咧咧，口无遮拦。你比她稳重多了。”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你常来吗？”
“偶尔，你呢？”
“我也是。”
“后会有期！”
这天，在食堂舒晓妹又碰见孔大山，“山哥，偌大的西师都碰不到你，怎么每次都能在食堂撞见你啃大鸡腿。这吃相跟个饿死鬼似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若是哪天没在食堂见着俺，那才真的成了饿死鬼了。”孔大山嚼着一口的饭菜，撑得小眼都绿了。
“唐队长呢？”
“他还在系里忙着呢。”
“他咋天天这么忙？”
“你知道那校花凌俏媚吧？”
“她怎么了？”
“这小妞有事没事老往俺们系里跑，她不就是拉拉队长么。我看八成是冲着俺们唐老弟来的。”
“你咋知道？”
“俺孔大山虽然眼睛小了点，但看啥事都一看一个准。俺可跟你说大妹子，你要再不主动点，我看这小妞迟早爬你头上去，也不看看人家什么家世，逮哪都是当财神爷供着。”
“她若真看上了唐队长，那也是美事一桩。我瞎掺合个啥。”舒晓妹总是在孔大山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俺也是好心，这唐老弟俺也拿不准他心里咋想的。对了，你那范姐们的网名叫啥？改天俺去Q她。”
“得了吧，她的Q里除了她北京的梁哥哥，谁也不搭理，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她这人咋这么驴脾气，找她唠个磕，又不会掉她两斤肉。”
“你不就看上人家这烈性子么，知道是个难缠的主还不早点放手。”
“反正她一天不嫁人，我都名正言顺。俺们东北爷们就认个死理。”
“那你就慢慢等着吧。对了，西师家园你去过没？”
“那个弱智的聊天网站，俺不好那口，唐老弟倒是去过。”
“是吗，他网名叫啥？”
“唐太宗。”
“真的？你确定？”舒晓妹听到这名字，顿时觉得有点语塞。
“当然了，他最崇拜的英雄就属唐太宗了，说他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到哪都用这名。你呢？”
“我当然叫舒晓妹了，咱从来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舒晓妹想可不能让孔大山知道自己用的是巫女的网名。
“俺也是，哪天你碰到叫大山的，八成就是俺了。俺吃完了，先撤了。改明再聊！”
舒晓妹独自坐在继续嚼着感觉不出味道的饭菜，思绪万千。这世界也太小了，现实世界、虚拟世界，难道这都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原来他唐蟋蟀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就是他日日思念的英年早逝的长孙皇后。原来他还有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难道这就是造就他今天孤僻、忧郁的原因。原来现实之中要真正走进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是如此之难，如果唐蟋蟀知道那个巫女就是我，他还能否再面对我现实中的舒晓妹？
舒晓妹觉得自己犯下的过错，就是不经意触犯了别人的隐私，虽然这一切当事人并不知情。虽然之前我很想去了解唐蟋蟀冷漠背后的一切真相，可这谜底真正揭开的时候，我的内心为何如此的忐忑不安。我该怎么做，拯救他？还是逃避他？一个如此英俊帅气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如此脆弱、痴情的心，突然之间，舒晓妹觉得这个背负着荣誉和光环的男生是如此的悲哀和可怜。而且要命的是，她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回到宿舍，舒晓妹打开电脑，进入西师家园，她一路向前走到最偏僻的小山丘的凉亭上，今天那里空无一人。巫女站在那里，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唐太宗”也没有出现。
这晚，舒晓妹思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把这不可思议的秘密永埋在心底。只是一时之间，她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去面对现实中的唐蟋蟀。
卧谈会的时候，她问范莉，“你说男生是不是都会把初恋看得很重？”
“那还用说，对男生来说最认真也最留恋的就是初恋了，可是世间又往往是初恋最让人遗憾和痛心了。”感情大师范莉真是分析得相当贴切。
“你跟梁殷也是初恋吧？”
“那当然，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他会忘了我。”
“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们也没有走到一起的话，那你会怎么想？”
“如果天意如此，那我也认了，至少我曾经努力过。而且我相信他也会一直把我装在心里。”范莉对她的感情还真是看得透彻。难怪她会这么一如既往地等待下去。
“那如果这个创伤太大，会不会他以后脆弱的心田就会彻底地荒芜。然后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在舒晓妹看来，目前的唐蟋蟀就是如此。
“有可能哦。真正用情的男生本来就少，如果失去一段最宝贵的真情，他以后不是变冷酷也是变花心。”
那唐蟋蟀就是前一种了。舒晓妹觉得男生的心有时还真是脆弱地连女生都不如，“那也不至于走极端吧，我失去郎浩也没有要死要活嘛。这因缘际会有时候也是天意，一切随缘看开点不就过去了。”
“个个有你舒晓妹这么想得开，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更没有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罗密欧和朱丽叶这些殉情的悲剧了。”
那唐蟋蟀这么忧郁自闭下去不会哪天也走上绝路吧，这也太吓人了。唐蟋蟀啊唐蟋蟀，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这辈子就犯你手上了。为什么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会是我，难道这一切从你踢中我脑袋那天起就早已注定的吗？既然老天让我最先知道这个秘密，那就让我舒晓妹来拯救人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