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一些人分开，不是不爱了，而是不能再爱了。
01
知道路晓欢被抓进拘留所的消息时，我手里的碗直接掉落在地，滚烫的汤水溅到手背上，烫出一片红肿也不觉得疼。
“语墨，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妈妈慌忙拿过纸帮我擦身上，“你先去用凉水冲一下，不然一会儿该肿了。语墨……”
“妈，我要出去一趟，等我回来再说啊。”我抓起手机匆匆出门，走出家门后我给顾铭打了一个电话，“喂，顾铭，你知道路晓欢被抓进拘留所的事情吗？我想要去看她。”
“我知道，她伤了昕盈。”
“什么？”刚才晓欢的妈妈给我打电话也只是说了她被抓而已，怎么又和郝昕盈扯上关系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我们一起过去。”
“嗯，好。”
我在门口等到顾铭，我们一起到了看守所，到门外时候他说不陪我一起进去了，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在场。我点点头一个人进去。
才两天没有见到路晓欢，再见面竟然是在看守所这种地方。我们隔着一张木桌面对面坐着，她始终低着头不肯看我。
“晓欢，你说句话好吗？你到底为什么要伤害郝昕盈，你知不知道这样你会坐牢的？”我苦口婆心地说。
她还是没有抬头。
“你抬头看看我好吗，我是卫语墨，不是你的仇人，我们是好朋友，有什么话你不能对我说？”
说完这句，她终于肯抬头，泪眼迷茫地看着我，声音哽咽：“语墨，就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才更没脸见你，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沈嘉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至于沈嘉一，他已经出国很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发现我的心底有好多好多的疑问，他们都不肯帮我解答。
路晓欢抓住我的手紧紧攥着，我能感受到她手指的颤动，她问我：“你还记得我那次的失踪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为了找她，我和顾铭走遍了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
“那天晚上我离开后不久就遇到了郝昕盈，她跟我说她想跟我做笔交易，因为她见到顾铭不顾一切的带你走，心里全是嫉妒，而我看到过沈嘉一对你表白，肯定也是恨你的，只要我和她合作，你就肯定会失去幸福。当时我很犹豫，但是她说，只要我和她合作，沈嘉一就一定会和我在一起，因为当初沈嘉一也和她恋爱过，她有自己的手段，我动摇了，但是我还是想要好好考虑一下，所以她就让我暂时先住在她家。那段时间，我只是偶尔上QQ，隐身，除了沈嘉一谁都找不到我。”
我被突如其来的真相吓住，大脑都不知道怎么反应，呆呆地问着：“然后呢？”
“后来我想了很久很久，沈嘉一找过我，他对我说他要离开了，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因为他没有别人可以求了。我当时觉得真的好笑，我喜欢的男孩让我帮他照顾他喜欢的女孩。明明你喜欢的人是顾铭，为什么沈嘉一还是这么的执迷不悟呢？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他这么好他却弃如敝屣，而你不喜欢他，他却视若珍宝呢？我心里真的不甘愿，所以我出现在了你面前，找机会挑拨你和顾铭，我不幸福，我也不希望你能幸福。”
“你那次对我说看到顾铭和一个女生在巷子里就是一个开端是吗？”那天发生的事情是我和顾铭最初隔阂开始的原因之一。
“是的，那次事件是我和郝昕盈策划的，我知道你出门之后就给郝昕盈发了条短信，她故意来了一次拥抱。当然，她也记得叮嘱顾铭，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那个在小巷子里哭泣的女孩是倔强的郝昕盈，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顾铭选择欺骗你，而你也就会因为这个而多加猜测，两个人之间只要有一点的不信任，感情就不会牢固了。然后郝昕盈每次都会掐准时间出现，让你和顾铭的隔阂加深，这样一来，你和顾铭之间的隔阂就更深了，我的目的也就渐渐达到了。”她像是在回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眉头紧皱，眼角始终泛着泪光，“那天我在酒吧听到黎左和他的哥们儿在商量对你表白的事情，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郝昕盈，她又故意设计让顾铭在学校门口出现，遇到这一切。”
虽然她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中也有些生气，我一直以为我对别人好，别人虽然不会也那么好的对我，但是绝对不会害我的，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我苦笑，即使是好朋友也存着这样的心机，更何况是外人呢？
“那后来呢？你又为什么要去刺伤郝昕盈，你们不是‘盟友’吗？”我的话多了几根刺，刺向路晓欢。
“语墨，就算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因为我，你差点和顾铭分手，差点失去你最喜欢的男孩，但是……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对我好，看到你明明心情不好还要对着我微笑的时候，我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难过。你还记得那天我和郝昕盈吵架吗，是因为她对我说让我再帮她一次，我拒绝了，但是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她就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我是多么害怕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我就答应了，我以为她最多就是给你和顾铭再制造点矛盾而已，没想到却让你受伤了。”她继续说着，她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清楚地记起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这次所说的应该就是实验室那次了，原来是和郝昕盈有关，也和她有关，这也难怪顾铭对我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是怕我难过所以不敢告诉我真相吧！
“那天晚上郝昕盈让我打电话给你，她说她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这次说清楚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缠着你，也不会再伤害你，因为她已经是胜利者了，你和顾铭再无可能。我相信了她，所以打了电话给你。在你到了之后，我就离开，给你们俩制造单独见面的机会，我却没想到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了爆炸声，等我匆忙跑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后来的事情你也就都知道了，语墨，对不起，是我害你和顾铭之间有那么多的误会，也是我害你额头上多了一道抹不去的伤疤，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着对我说抱歉，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这又能怪谁，她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深爱着沈嘉一，我有什么权利去责怪她呢？我发现，即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还是没有办法去恨她，这么多年的友情没有办法割舍掉。
“语墨，我不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能弥补你一些，我已经把郝昕盈害你的事情告诉警察了，她也不会太好过，没有了她，你和顾铭就能够好好的生活了。”
我点点头：“晓欢，谢谢你。”
“是我的错，你还谢我什么？”
“谢谢你还把我当朋友，为我做的这一切，只是这件事情你一定会坐牢，你还没毕业，你的生活还……”
她抓住我的手摇头，止住我接下来的话：“我这是在为自己赎罪，你不用愧疚。我想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而不是这样背负愧疚的活着，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我明白。”
我和路晓欢又聊了几句，想到顾铭还在外面等我，我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跟她告别之后，我思绪万千，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和路晓欢还有沈嘉一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当年的好友就这样分离，说不难过是假的。
顾铭见我走出来，上前握住我的手，他没有问我和路晓欢聊了什么，只是安静地陪在我身边，这样就足以给我最大的安慰。
顾铭送我回家时，在楼下正好遇到了妈妈。我想躲都来不及，只好有些尴尬地拉着顾铭的手走到妈妈面前，给她介绍说：“妈，这是我男朋友顾铭。”
顾铭也十分识趣地笑眯眯地叫：“阿姨好。”
我以为妈妈会生气，误以为我不好好学习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恋爱上，谁知道她看着顾铭，和蔼地笑着说：“要不要到家里吃个饭？我已经做好了。”
“啊？”我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该不该让顾铭答应妈妈的要求。
“那就谢谢阿姨了。”顾铭倒不客气，一口一个阿姨比我叫“妈妈”叫得还甜。
我扯着他的袖子小声说：“你这是打算对我妈用美男计吗？”
“提前和未来的岳母大人搞好关系，这样也方便以后娶你呀！”他笑着说。
我的脸瞬间通红：“别胡说！我可提前跟你说，我家不像你们家那么有钱，饭菜都是最普通的而已，你不要希望太高啊！”
“哪里会，阿姨做的饭菜永远是最美味的。”
我受不了他继续拍马屁，快走两步挽着妈妈的胳膊跟她一起走，顺便打探下消息，看看她对顾铭的看法怎样。
“妈……”
我刚张嘴妈妈就知道我要说什么，直接回了我一句：“这小伙子看起来还不错，人也挺有礼貌，如果你喜欢人家就好好相处，妈妈不是个封建的人，只要你们有自己的分寸就好。”
“妈妈你太好了！”我抱着妈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有自己的分寸，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的。”
“嗯，那就好。”
那顿饭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舒心的一顿饭，餐桌上我和顾铭还有妈妈说说笑笑，好不融洽。顾铭偶尔还会说两个笑话，逗我和妈妈一笑，很显然，妈妈对他的印象极好，之前我还一直担心我们俩一起妈妈会反对，现在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吃完饭过后我送顾铭下楼，走到楼下时，我想了想对他说：“既然我妈妈你都见了，那找个时间也见见我爸爸吧。”
想到爸爸的情况，我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顾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接受我有一个正在监狱中的爸爸。
他笑着回我：“好啊，见到岳父我刚好要跟他谈一下请他把女儿交给我的事情，以后你就有我保护了。”
“可是……”我犹豫着，是不是要现在告诉他真相。
“语墨，你怎么了？”他问我。
“我爸爸……我爸爸还在坐牢，我怕你……”
他有些诧异，随即笑着对我说：“你怕我没有办法接受你有一个坐牢的爸爸是吧，语墨，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的感情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的父母，我都不会因为这个而不爱你，也不会讨厌嫌弃他们，我感谢他们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让我来爱。”他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诚恳。
“顾铭，谢谢你。”我被这样的他所感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有紧紧地抱着他，任眼泪流在他的衣服上。
“喂，卫语墨，你的鼻涕眼泪都蹭到我的衣服上了，我的衣服可是白色的。”
“我不管，我就要蹭！”
“抗议！”
“抗议无效。”
02
周末的时候我和顾铭一起去监狱看爸爸，走到监狱门口的时候，竟然又看到了那个穿得十分体面的叔叔，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我还记得上次见到他时他差点撞到我。我转头想对顾铭说话，谁知道他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那个体面的叔叔发呆，等到那人靠近，他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
这个人是顾铭的爸爸？为什么他的爸爸会出现在监狱门口？
“叔叔好。”我没敢想太多，立刻礼貌地问好。
“顾铭，你怎么会在这儿？”顾叔叔没理我，眼神冷冽地盯着顾铭，声音严肃的让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陪语墨来看她的爸爸。”顾铭似乎也有点害怕自己的爸爸，声音里带着些紧张。
“语墨？”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不确定地问，“你叫卫语墨？”
“爸爸……你……”顾铭突然变得很慌张，想要打断顾叔叔说话，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叔叔一个森冷的眼神逼了回来。
“你不准说话，你告诉我——”他指着我说，“你是不是叫卫语墨？”
我被这种气氛吓了一跳，愣愣地点头：“是，我是叫卫语墨。”
“呵，卫语墨，顾铭，我想你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跟我解释，你先跟我回家。”根本容不得顾铭反抗，顾叔叔拉着他的胳膊冷着脸往他的高级轿车走去。
顾铭被拖着走，对方是自己的爸爸他没有办法直接反抗，只能给我比划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告诉我一会儿电话联系。
这一切把我弄得莫名其妙，在监狱门口遇到顾铭的爸爸，他在听到我的名字之后表情变得十分奇怪，他看着顾铭的眼神更是充满着各种责备。我心底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我和顾铭该不会像小说里说的那样因为家庭而被逼迫分手吧。如果是那样，顾铭会不顾一切地跟我走吗？
我想了很多小说中的情节来解释刚刚遇到的一切，我没有想到，现实远比小说来得残忍。
顾铭走后，我一个人到监狱里看望爸爸，爸爸比我上次见他的时候又瘦了许多，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有很长时间没有来看过他了，看到他略带佝偻地走出来，眼眶忍不住湿润。
“爸……”
“语墨你来了呀，最近在学校还好吗？你妈妈她……还好吗？”爸爸激动地抓着话筒，指节都已泛白，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写尽岁月的沧桑。
“爸爸，对不起，好久没有来看你，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他苦笑一下：“在监狱里有什么好不好的，还那样啊！”
“爸爸，我恋爱了，有一个很疼我的男朋友。妈妈已经见过他了，说很不错，今天本来是想把他带来给你看看的，不过在门口的时候遇到一点麻烦，他今天就不能过来了，等下次我一定带他过来见你。”我不想再提那些让大家伤心的事情，尽量说一些开心的事儿给爸爸听。
“我的语墨长大了，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家是哪儿的，有兄弟姐妹吗？家里人好不好相处？”他一口气问了我几个问题，着急的样子让人一阵心酸。如果他现在不在监狱中，应该会和顾铭开心地坐在一起喝酒吧！
我忍住泪意对他笑着说：“他叫顾铭，是家里的独生子，是本地人。爸，还好今天顾铭没来，不然你问这么多还不吓坏人家呀，只不过是男朋友而已又不是未婚夫，你怎么像调查户口的似的。”
“顾铭？他姓顾？顾铭、顾铭……”爸爸反复念着他的名字，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十分激动地问我，“你们刚才遇到什么事情了？”
“刚刚？刚刚顾铭被他爸爸带走了，所以……”
“语墨，你是说刚刚你们在门口遇到了顾铭的爸爸，那个人是不是穿得十分体面，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还有，他这里——”爸爸指着自己的嘴角说，“他这里有一颗痣是不是？”
我疑惑地点点头：“爸，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顾叔叔？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顾叔叔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来看你？”
“他来看我？他知道我在狱中表现好，可以提前出狱，怕我把他的事情抖出去，所以这段时间才会来得这么频繁……”爸爸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慌忙停了下来，“语墨，爸爸很累，要先回去了，你先回家吧！”
“爸爸……你告诉我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不顾我的喊声放下话筒离开，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爸爸，就这一会儿工夫，从门外到进门见到爸爸，发生了两件让我找不到答案的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顾铭的爸爸在听说我姓卫的时候反应这么大，我更没有办法明白为什么爸爸在知道我的男朋友是顾铭之后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我感觉自己又掉进一个疑问的漩涡，大家都在跟我打着哑谜，只有我自己不知道答案。
走出监狱，我给顾铭打电话，他的电话已经关机，我有些担心他，不知道他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现在看来只有妈妈能给我一个答案了，她会对我说实话吗？
一路想着走在回家的路上，走到一半却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抬头看竟然是郝昕盈。我戒备地退后一步：“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卫语墨，你这个贱人。”
“啪！”
我还来不及反应，她的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抬手摸着自己发热的脸颊，皱眉望着面目狰狞的郝昕盈，淡淡地说：“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走了。”
我现在没有任何心情和她胡搅蛮缠，我的心里被各种疑惑塞满，腾不出一点儿地方去和她斤斤计较。
“卫语墨，我就是讨厌你这副样子，明明就是个贱人还非要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我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下贱的方法勾引了顾铭，连黎左那种人都能被你勾引，你倒是挺厉害的，以前一直是我低估你了。”她恶狠狠地瞪着我，她的心早就被嫉妒占满，没有一点理智。
我不想和她多争辩，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争论只会让自己受伤：“对不起，我要先回家了。”说完，我不再理她绕开她准备离开。
她扯着我的胳膊一把把我扯了回来，我一时没站稳摔倒在地，我怒视她：“郝昕盈，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路晓欢把什么事情都抖出来了，她跟警察什么都说了，我随时可能要去坐牢，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不应该和晓欢一样在拘留所吗？”我问她。
“哼，路晓欢那种人怎么可能和我比，我爸爸怎么可能让我在看守所里吃苦，他当然是先把我保释出来了，所以，我一定要趁这个难得机会好好报仇，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了，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位置很好，阴暗、潮湿，路过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角落。”她踢了我一脚，强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蜷缩在地面上，额头上满是汗珠。
“郝昕盈……你……”
“我恨你！卫语墨，我恨你，如果没有你，我和顾铭将会是最甜蜜的情侣，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错，”她一脚一脚地踢在我身上。因为刚摔倒的时候就受了伤，而后又被踢了一脚，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承受着她的愤怒。
“卫语墨，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喊救命，为什么不找人来救你？”她狰狞地大笑，“我就是讨厌你这样，明明很讨厌我，还要装出一副圣母的样子！”
说着又是两脚踢在我的身上。
“我不喊是不想让顾铭为难，在他心里，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你都是他的朋友，你对他的意义就像是沈嘉一和路晓欢对我的意义一样，我……我不能让他……”
“顾铭？哈哈，如果我真的有那么重要，他就不会不理我，就不会不接我电话，也不会我上门找他，他避而不见……都怪你，怪你！”
“喂，你们在干吗？”有人喊住正在踢我的郝昕盈。
郝昕盈一见有人到来，脸上堆着笑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帮我掸着身上的土说：“我朋友摔倒了，我扶她起来而已。”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竟然是这么的炉火纯青，怪不得顾铭一直都会以为她是个好女孩，不相信我对她的“控诉”，如果有一天我的演技也能这样，也许我就再也不会受伤了吧。
“我看你们倒是像在打架，看你长得这么漂亮，欺负人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手软，你快走，不然我报警了。”那人根本不理会郝昕盈的谎话，出言威吓她说。
“算你运气好。”郝昕盈留下这句话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我忍住疼痛站在巷子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爱一个人爱到失去自我变得疯狂，还真是可悲。
“现在的小姑娘真不像话。”那人看到郝昕盈离开，说了一句也转身离开。
以前我是那么讨厌随地大小便的人，但是今天也正是这个到阴暗巷子小便的男人救了我，不然我还不知道被郝昕盈折磨到什么时候。就当是我欠她的这次一次性偿还了吧！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家见到妈妈，弄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爸爸和顾叔叔有那样的表情。
隐约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顾铭，希望我们都可以好好的，不要再有意外发生了。
03
“妈，爸爸为什么会坐牢？你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我爸爸坐牢的原因？”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听到我的问题之后，妈妈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她盯着我，一字一句地说，“语墨，这个问题以后不要再问了，知道吗？”
“妈，我需要知道真相，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和爸爸还有顾叔叔，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顾叔叔？”听到这三个字，妈妈变得更加奇怪，她抓着我的手紧张地问，“语墨，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把和顾铭去看爸爸，路上遇到顾叔叔，还有我和爸爸聊天的事情都跟妈妈说了一遍，其中当然省略掉我挨郝昕盈打的片段，其实回家之后妈妈就问我身上怎么这么脏，我只是说自己摔倒了。我应该庆幸郝昕盈打我的时候没有伤到我的脸，不然我都找不到跟妈妈撒谎的理由。
“你是说你遇到了顾铭的爸爸，那个人还是你爸爸认识的人？冤孽啊，我上辈子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让我的丈夫和女儿遇到这样的事情。”妈妈的眼泪流了下来，抓住我的手十分用力，攥得我的手生疼。
“妈，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真相吗？”
“真是作孽啊！”妈妈抱着我大哭，眼泪湿透我的衣服也湿透了我的心。
当年的事情，妈妈娓娓道来，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刺在我的心口。我一直渴望知道真相，当真相赤裸裸地摆在我面前时，我怯懦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妈妈说，爸爸在入狱之前是顾铭爸爸的下属，当时顾铭的爸爸偷偷背着公司的人开了一家私人小公司，这个公司在一次竞标会上竟然和他们当时所在的大公司成了最后竞争的两家公司，顾铭的爸爸为了自己小公司的利益，偷偷把公司的标书偷了出来，在这场十分重要的竞标中，他的小公司中标，害得爸爸所在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公司高层知道有人出卖公司，因为牵扯巨大利益，一旦被查出就会要坐牢很多年，那个时候顾铭爸爸把所有一切都推到了老实巴交的爸爸身上，再加上那天晚上爸爸真的回过公司拿东西，有监控为证。爸爸一时又找不到能够证明自己不在场的证人，他随时面临会坐牢的危险。
后来天无绝人之路，爸爸因为一次好心帮助了公司打扫卫生的大叔，那个大叔告诉爸爸那天晚上看到过有其他人到过公司，而那个人就是顾铭的爸爸。爸爸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公司会议上顾铭的爸爸会一直咬着自己不放，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给自己找证据的时间。
那个时候的爸爸比较直接，他找到顾铭的爸爸说清楚一切，顾铭的爸爸跪下求爸爸让他放过自己，只要爸爸肯替他坐牢，他会出一大笔钱让我和妈妈的以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当时爷爷、奶奶去世，花了好大一笔钱，家里很穷，连我的学费都交不上，吃饭也仅仅是勉强吃饱。我们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爸爸很自责，为了我和妈妈，答应了顾叔叔的提议，他去坐牢，顾叔叔照顾我和妈妈。
“好好照顾我们？”我忍不住冷笑出声，这么多年我和妈妈怎么过来的，我们自己最清楚，顾铭的爸爸从来没有出现过，更别提资助我们。不过他的钱我们也不稀罕，“妈，你为什么不告诉爸爸他并没有资助我们，这样的话如果爸爸翻案还是有可能尽早出狱的啊！”
“唉，那个大叔在很多年前已经过世，而且单凭这点证据根本不足以翻案，我怕你爸会愧疚，会为我们母女更难过，所以一直没有告诉过他。”妈妈叹气说。
“原来是这个样子。”
“语墨。”妈妈语重心长地说，“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影响到你和顾铭的感情，毕竟是上辈人的事情了，没有必要牵连到你们这辈人，而且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他，你们……不要为自己留下遗憾知道吗？”
“妈妈……”
“语墨，你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你答应妈妈一定要考虑清楚，不要让自己难过，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和妈妈坐在一起，相互给彼此温暖。我坚信一切阴霾都会过去的，我和妈妈终会迎来美好的未来，我坚信着。
04
我和顾铭再次见面已经是一周之后，他狼狈地站在我面前，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有脏污的痕迹，我看着他，恍若隔世。
他说：“语墨，终于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好久不见，你都知道了吧？”
他一愣，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个，脸上都是震惊的表情：“语墨，你……你都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嗯，我都知道了，那天下午妈妈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了，那你呢，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是和我差不多的时间还是比我早很多？”
他没有说话，保持着沉默。
“你以前就知道是吗？”我颤抖着问他，眼睛一直盯着他，希望他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他没有回答，默认了。
我又问：“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顾铭，你是在担心我为了这件事离开你吗？”
“我是因为一次偶然听到爸妈的对话才知道这件事情，那个时候我的世界都要崩塌了，爸爸一直是我的偶像，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后来我从爸爸的书房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我也偷偷问过妈妈，知道了一些事情，你知道吗？当我发现卫叔叔的女儿就是那个打了我一棍子的女生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到我再次遇到你，我想要替爸爸做些事情补偿你，在这个过程中，我爱上了你，一个有着各种缺点却率真可爱的你，卫语墨，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死死地抱着我不肯松手，嘴里一直念着同一句话，“语墨，不要离开我。”
我喃喃：“你曾经说我贪钱，不漂亮，脾气坏，可是却停止不了思念我，可是你知道我怎么想吗？这一刻，就算你承认之前接近我是出于补偿的心理，我却还是停止不了爱你啊！但是顾铭，我再爱你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怎么办？”
“语墨，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可我是真的害怕失去你啊！”
“顾铭，妈妈说，我们的感情不应该受上一辈的影响，应该好好去珍惜对方，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看到你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爸爸沧桑的脸还有妈妈的眼泪，这么多年，我和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爸爸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十分清楚，就是因为这样，我没有办法原谅你爸爸的作为。”
“语墨，你这样做对我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我知道我爸爸有错，但是你为什么要用他的错误来惩罚我？难道你打算让我父债子偿吗？如果是这样，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去偿还你和阿姨，只要你愿意，我愿意照顾你们一辈子。”他从身后抱着我，即使看不到，我也知道现在的他在流泪，为了我的残忍而流泪。
我也不想离开他，但是这么多年，我看到太多次妈妈的眼泪，也看到过太多次爸爸的悲伤，每每闭上眼睛，想到顾铭，爸爸妈妈的脸就会浮上来，他们用自己的悲伤质问我，你为什么还忘不了他？
我知道他们也许不会赞成我现在做出的决定，但是我没办法继续面对顾铭，至少现在不能。
也许三年或者五年后，我可以，现在却不能。
三年、五年……谁又能说我们还能相遇相爱？
我狠下心把顾铭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心早已痛得毫无知觉，眼泪也早已流不出，我对他说：“顾铭，放手吧！”
“我不放……卫语墨，我不要失去你，我不放——”他抱我更紧，我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窒息，“卫语墨，我们说过要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的，你怎么可以违背对我的诺言？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
“顾铭，是上天对我们太残忍，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但是你看到我的脸的时候，难道不会想到你爸爸当初做的所有事情吗？又或者说，我看到你的脸，我不会想到我这么多年的辛酸是为了什么吗？顾铭，我们都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抱着我的手渐渐松开，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卫语墨，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吗？”
我点头。
“我今天来是抱了最后一丝希望来的，结果连这最后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我们在一起之后，我每天都在担心你会知道当年的事情，担心会有这样的结果，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我赌上最后的赌注，拼一个你不会放弃我们的感情，结果我输了。其实你说的对，我和你一样没有办法忽略父辈发生过的事情，我对你心里始终是存着一份愧疚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的确回不去了。”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我想要跟你幸福地在一起，可是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在监狱里明明无辜却服刑的爸爸，想到我成日以泪洗面的妈妈，我们又怎么可能会幸福呢？”我把戒指摘下来放到他的掌心，“这个还给你，再见。”
“再见。”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我们同时转身，在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时，我瞬间转了身，忍着巨大的心痛，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我蹲在地上，怕自己哭出声来，就狠狠地咬着手背。
我还在爱着他啊，可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这件事，却是时光无法填补的沟壑，释怀尚且不能，幸福又如何谈及？
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一些人分开，不是不爱了，而是不能再爱了。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倔强，认定一件事情就不想要回头。我没有问过他是不是愿意，我单方面给我们的感情判了死刑。
年少时的感情是那么纯洁无暇，沾不得一点尘埃，又怎么能容忍沾上这么大的一块脏污呢？
那天我又一个人回到了我们相遇的那家咖啡店门口，想到我第一次冒冒失失打昏他的情景，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如果在下一个路口我们还会相遇，那么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