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明亮，清风徐徐。
明老头单手枕头躺在棺椁上，对着空中的月亮口吐白烟。
“事情都办妥了。”
靠坐在旁，喝的微醉的莫苍‘嗯’了一声。
临走前找邢文豪喝了顿离别酒，暗中交代邢文豪帮忙照看下邢文萱，随后两人再次高谈阔论、把酒言欢起来。
这不一不小心喝多了点，赶路回来的路上都是跌跌撞撞。
“来，抽两口醒醒酒。”
明老头递过手中烟斗给他，莫苍也不嫌弃明老头的口水，张嘴就吸。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自然要多吸两口，一口下肚后莫苍脑中清醒了不少。
随后猛啄两口，还没啄完，明老头就把烟斗抽离，嫌弃似的用衣袖擦干烟嘴，自顾自的抽着。
“清醒了就好好说说事情的过程。”
莫苍晃晃脑袋，沉思一会，理清思路后，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明老头在一旁仔细聆听。
听到乌道人和空灵和尚时，那黯然呆滞的眼神骤然聚亮了不少，随后又瞬息消失不见，让人有一种错觉感。
随后武家退兵，莫苍说出了那个和武光明交谈的结果。
两人都有着相同的目的，退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其后的争论只是在争取各自的利益吧了。
最终结果是莫苍和武光明结拜为异姓兄弟，并答应武光明一个条件，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无条件出手帮他一次。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莫苍又多出一个大哥来，他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武光明一定要和他结拜，这和他们争取的利益好像无关。
一趟赤宁城之行多了一个大哥，一个小妹两个亲戚，让莫苍那颗放荡不羁的心，多少有了些羁绊。
听完莫苍讲述后，明老头沉思一会道：“武光明为什么要和你结拜想明白了吗？”
莫苍摸头憨厚笑笑，还真没想明白，搞不懂武光明在搞什么鬼，不过好像他都不吃亏，也没怎么在意。
看见明老头用烟斗朝他脑袋敲来，莫苍急忙闪躲开。
“仔细想想，如果你们结拜的事情被武家知道了是什么后果？”
明老头烟斗落空，出声的同时再次敲中莫苍额头。
正准备思考的莫苍听见‘咣’的一声，只能暗怪明老头狡猾，趁人之危。
莫苍皱眉不解道：“老头你是说他故意送个把柄送给我，那对他有什么好处？”
“有些事情不能光用利益来评判，吃亏是福你懂吗？”
“吃亏是福这个道理我懂，但他这是送命给我....”说着说着莫苍就陷入了沉思，渐渐明白武光明的意图了。
武光明送一个致命把柄给他，等于把性命放在莫苍的手上。
同时要了莫苍的一个承诺，这是告诉莫苍他要一个等价交换，表明并没有占莫苍的便宜。
这样想想莫苍这个承诺的价值可就不小了，事后讨要的时候莫苍想拒绝都难。
一条性命的承诺，莫苍能有什么借口推脱呢？
这个坑有点深啊，武光明就这么笃定莫苍不会害死他？
如果没有明老头提醒，莫苍一直在坑中还不自知。
不过反过来想想，武光明送出致命把柄给莫苍，同时也证明了武光明的人品。
武家退兵明明对武光明只有好处的事情，偏偏武光明却放弃了利益，同时送了一个致命把柄给莫苍，也是真心结交他的表现。
等莫苍想明白后，明老头淡淡的总结了一句：“武光明这人还不错，可以深入交往试试看。”
莫苍点头，他们捡尸一脉本来就要交结天下英豪，现在有个主动的送上门来的，他没道理拒绝。
不过能得到明老头评价不错的人，可不多见。
明老头是个极为挑剔的人，对人品、才智要求极为严格。
“此行赤宁城的收获如何？”明老头又问道。
莫苍没有急着回答那些表面上得到的利益，这些明老头都知道，肯定不是问这个意思。
思索片刻后。
莫苍道：“结交到邢文豪这个邢家未来的家主，应该算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
和邢智渊、影睿的利益结合并不牢固，随时面临着翻脸的可能，除非什么时候莫苍身后势力比他们大时，他们才会老实合作，现在也只能暂时将他们哄骗住。
邢文萱算是意外收获，不过她的作用不大，达不到明老头的要求。
另外武光明算一个，可惜明老头问的是赤宁城，所以他不算。
只剩下邢文豪这个此行看似毫无利益纠葛，却是莫苍最大的收获。
当然非要说的话，还有棺椁旁的那把‘申屠’戟。
这东西连明老头都心动，可想而知其价值不菲。
“重情者交心，重利者给益；这个我以前教过你，是结交天下英豪，各方势力的手段；但后面还有两句，我今日一并教你，是让你提醒自己的警惕。”
明老头神情严肃道：“重情者重情，重利者忘义，记好了。”
重情者重情，重利者忘义。
莫苍嘀咕一遍，后面那句他大概懂了，前一句有点深刻，暂时想不明白。
“老头前一句什么示意？要警惕自己什么？”
明老头撇了他一眼，手中金属长烟斗放下，转身不再理会他。
用思考代替发问，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莫苍只能如此的安慰自己。
“老头赤宁城的事完了，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自己思考不用什么都来问我。”
咦！明老头终于要对他进行放养了吗？
莫苍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着明老头的背影，眼神中透着震惊和兴奋，终于能自己决定明天的去向了。
以前的十几年一直跟在明老头屁股背后跑，明老头说什么莫苍就做什么。
以前小还无所谓，反正跟着明老头又不挨饿，最多也就抱怨一下明老头让他不停的学习各种知识技能。
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眼界的扩增，莫苍逐渐有了去闯荡天下的想法，也曾想过叛逆一把，背着明老头来一次说走就走的闯荡。
可一想到明老头多年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情，莫苍只能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底，安心的陪在明老头身边。
现在终于让他自己做主了，莫苍要好好想想明天该往那个方向走。
想着想着酒意上头，附近找了个地方先睡一觉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