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
“傻丫头，人都去了，就不要难过了，若是朕日后去了，你也要这样年年伤怀不成？”这话听的旁边的李德全就是一惊。
逐枫却是淡淡道：“枫儿若是好福气，就去在皇叔前面。”
康熙是一把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要再说了，可是在割朕的心啊。”
李德全赶紧打岔，端过桌上的盘子，里面放的是各个嫔妃的牌子：“皇上，长夜难熬，传一位贵主子过来说话吧。”
“不必了，逐枫陪朕去园子里走走，张五哥和李德全远远的领一队侍卫跟着。”
康熙就是和逐枫出去转了，畅春园的夜里，因为是过节，所以到处都是花团锦簇的，惟有远方看去有一座独立的阁楼，看上去幽静的很，康熙问：“李德全，前面是那个嫔妃的住处。”
“回皇上，前面没有人住，是一座独立的观景阁。”
“咱们去那里坐一坐。”康熙说着就牵着逐枫走了，走到观景阁附近，传来一阵女子的哭泣声，紧接着就是一个低沉的安慰声。康熙还没有反应过来，张五哥惊慌的叫道：“主子看，那窗户上。”
康熙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白色的窗纱上，映照出一对男女，女子掩面而泣，紧紧靠在男子身上，逐枫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太子和点梅，天啊，这不是****宫闱吗？
康熙道：“是，是谁？”
张五哥和李德全当然都看出来了，那男子头戴华贵的东珠，不是太子是谁？只是怎么好回答呢？康熙显然也看出来了：“张五哥，既然有人敢如此，一定有放哨探风的，还不去拿了来！”说罢自己就是要往前走，逐枫一把拉住他：“皇叔可要慎重，若是这样闹了出来，只怕覆水难收，其中未必没有情由？”
“什么情由，也不可行如此羞耻之事，把朕的脸面都扫荡尽了。”他第一次对逐枫发火，逐枫自然要受着了，赶紧跟上去，张五哥迎上来：“奴才用力太大，这个望风的小厮，没有留住活口。”
“死了更好。”康熙此时的脸色，从未有过的悲愤，痛心，但听那女子道：“胤礽，此生我若是死了，你不要挂念，只在每年梅花盛开的时候，折下一支来祭奠我就好。”
“点梅，你若死了，我岂可独活，大不了被皇阿玛发现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一起去。”
“好深厚的情谊啊，朕都感动了。”逐枫随着康熙走进去，果然，看见的是胤礽和点梅。赶紧是挥手让李德全带人关门下去。
“朕没有想到，朕的儿子，竟然背着朕行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是儿子此举大逆不道，那皇阿玛横刀夺爱就是大言不惭了？”胤礽理直气壮，竟然连礼仪都不顾了。
逐枫赶紧是道：“二哥哥，快跪下给皇阿玛认错。”
“我没有错，若要强说有，就是错生在这无情帝王家，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没有人情冷暖，只有明争暗斗，从小看尽了世态炎凉，没有体会到一丝一毫和睦交融，我从未这样爱过一个女子，如今爱上了，就是再也不会回头了。”
逐枫刚想制止他，康熙一下子就吐出血来了：“好，好，朕养的好儿子啊！”转身是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逐枫是定定看了胤礽一眼：“二哥哥，逐枫问你一句话，请你如实回答。”
“你说，我对你决不隐瞒。”
“那次狼袭？”
胤礽的眼眶突然就湿润了，久久不发言的点梅一下子就跪下来：“逐枫妹妹，是我们对不起你，我的姑姑，长平公主，她是三郎香会的首领……”
“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我也不怨你们，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这样不顾一切？一个情字，真的是命中的魔星吗？”逐枫扶起点梅来。
“逐枫，当时千月那样的护你，不也是为一个情字，若是你是点梅，千月是我，也会这样义无反顾吧？”
“二哥哥放心，逐枫会拼死保点梅的性命，你们暂且待在这里，让我去向皇叔说情。”
逐枫缓缓的走进乾清宫，昏黄的光线，烛影摇曳，注定了这是一个不眠之夜。康熙颓废的躺在软榻上，见她来了，挥挥手让她过来。岂不料逐枫就是一下子跪下来了，此时，两人一个躺着，一个跪着，是彼此静默无声，无语胜千言。康熙是最终打破了沉寂：“丫头，朕知道你的用心，刚才朕也都想明白了，在塞外你就意料到了？”
“也有一些不大明白的，比如说幕后的主使者，今天我问明白了，与猜想中的一样，是三郎香会的首领长平公主。”
“这个长平公主是朱慈炯的妹妹，她早年就下落不明了，点梅又是怎么知道的？”
“长平公主想利用点梅挑拨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所以我就是循着这条思路不敢随便告诉你，不想却闹得更糟糕了。”
“朕也累了，把那个梅贵人找个借口发到辛者库去好了。”
“皇叔是还没有明白点梅的身份吧？”
“她是……”康熙一下子觉悟了：“朱慈炯的孙女儿？”看着逐枫默认了，他就是一下子长叹出声：“真是冤孽啊。”
“其实，感情本来就是冤孽和溯源的。”
“你呀，朕又没有怪你，还不起来说话，再何况，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而是一直尽力保全朕和胤礽的父子情分，放心吧，朕不会轻易危及胤礽的，就是索额图，苏麻喇姑的临终遗言，朕也会把持分寸的。”
“皇叔，枫儿，枫儿对不起你啊。”逐枫是一下子扑到康熙怀里哭起来，康熙是怜爱的抚摸着她一头秀发：“我们逐枫受苦了。”
良久两人才是都平静下来，康熙拉着逐枫坐到身边：“枫儿，你说，胤礽他为什么要这样决然呢？朕对他而言还比不上一个女子？”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逐枫知道，太祖努尔哈赤为了东哥亡了海西女真四部。逐枫知道，手握重兵的多尔衮为了孝庄太后而让六岁的顺治爷登基。顺治爷为了董鄂妃而剃度出家。有人说，大清朝每一代都会出一个情痴，二哥哥就是这一代的情痴了。就说皇叔，也不是为了孝诚皇后违背祖制立年仅两个月的胤礽为太子？有时候，这些感情一旦延伸进了心底，就会渗透骨骼，参入灵魂啊。”
“也罢，朕会好好想想的，你先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想必你父汗母妃也要着急了，只说是陪朕说了会话。”
“皇叔连这一点还不放心我？”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说着是让逐枫出去了。看着她走远了才是唤张五哥来：“五哥啊，你把今晚上所有跟着朕的侍卫全部都处理掉，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逐枫公主。”
张五哥一顿，帝王之心果然是够狠毒啊：“奴才知道了，若是公主问起来，就说是调防了，你自己去想着圆润言辞。”
“是，奴才这就去办。”于是在这个夜里30个侍卫就了无声息的离开人世。
翌日，逐枫果然是来请安，一看侍卫换了人，赶紧问张五哥：“五哥，昨儿的侍卫呢。”
“哦，公主不知道，是九门提督平山勇吩咐奴才调防了，奴才想着昨儿的事情，也正好是把他们调开了，平军门说养士兵就像是养狗，一定要常拉出去遛一遛才好，奴才这不是就奉令了吗？”
听到这里，逐枫就是笑起来了：“我知道你不会撒谎，可也用不着把这些话都一股脑儿的说出来呀，不过你说的倒真是实在的很。”也无心和他纠缠就是进去了。张五哥才松了一口气。
康熙今日仿佛心情很好，把一份用明黄纸包着的东西给了逐枫：“去给朕传旨，让梅贵人去扬州龙王庙祭祀，太子胤礽沿路护送。这祭文到了龙王庙才能打开呢，明白了？”
逐枫一听就明白了：“皇叔，你想通了？”
“什么？朕才没想通呢，你的罚还是不能免的，把几个小公主带出去见见世面，好好教导她们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公主，朕今年就要给纯惁和温恪赐婚了。”
逐枫是笑道：“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康熙是回道：“恰是柳暗花明春事深啊。”
满心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扬州之路，漫漫悠长，这对苦命鸳鸯又会有怎样的考验，有时候，造化弄人。
逐枫去给点梅传达了旨意，两人自然是高兴极了，点梅是抱着逐枫好好的哭了一场：“好妹妹，我满心以为，是要受死了，怎么会有如此的契机？都是你帮助我们的，胤礽和我都会感激你的，逐枫，我此番去了，恐怕再难见面了，你要多加保重啊。”
“又不是永别，有什么感伤的，到时候你换一个名义到太子府邸里，虽然深闺简出，不过我们总是可以再见的嘛！”
这个好消息感染的胤礽大念：“皇阿玛之恩，儿子永生不忘。”
在一行侍卫的护送下，胤礽骑马，点梅乘轿，开始了他们的扬州行。逐枫是带着四个公主回了睿亲王府，因为呈毅和母妃还在畅春园内伴驾，逐枫是当起了王府的管家，首先就是要改变几个公主的性格。纯惁是要嫁人的了，自然要会打理操持家务，逐枫把她丢在了王府的账房，领着其他几个公主在花园里锻炼身体，教的正是自己从前的老本行，体操。
一日清晨，逐枫带着温恪、惁靖、敦恪三个绕着府邸跑完步后，就是在院子里做体操。初旭就是面色讪讪的过来了：“公主，十三阿哥来了。”
“哥哥来了？”温恪是很高兴的穿上外套，往花厅里跑去，小脸上还有没有擦拭的汗珠，头发也是散散乱乱的，不过气色却是极好。胤祥见了也是微微吃了一惊，不过一想起逐枫素日的作风也就不奇怪了。
胤祥是温柔的抚过妹妹的头发：“温恪，咱们去城外跑马去？”
“还有哪几个哥哥？”
“大哥大嫂，三哥，四哥四嫂，五哥，七哥七嫂，八哥八嫂，九哥，十哥十嫂，十二哥，十四弟都去。”
“那千月哥哥去不去？”
“逐枫若是去，他自然也去。”
“我这就去告诉逐枫姐姐。”说着温恪就是兴冲冲的走了。初旭是上来给胤祥倒茶，这样俊逸的人物自然是惹得小姑娘脸红彤彤的，低下头来退了出去还心猿意马不止。初旭是会骑马的，逐枫为了有人照顾三个小公主就是让她也跟着去，纯惁是好不乐意的埋怨：“你们就去跑马，我怎么要在府邸里学这些无聊的事情？”
“等到你嫁人了，有你的机会去玩，现在还是学好这些基本功吧。”说着逐枫是毫不客气的对管家吩咐：“别把她当公主，好好的教她，若是我回来检查，比起昨天没有长进，就罚你的月钱。”
管家是连连答应了，纯惁只好撅着嘴巴回去学习了。
三个公主换的都是正经的马装，逐枫一向是穿衣服很别致的，今天就是穿了一套改进的洋装。清一色的碧稠蓝色的衣料，正是南巡时曹寅大人献上的材质。长发是飘逸在脑后，用淡蓝色的绸缎缠起来，系成一个蝴蝶结飘在那“乌云”之上，额前垂下几缕倾斜的刘海，增添了几分妩媚。那衣服上面绣的是一副山水图画，点点的栀子花，几笔若隐若现的树枝，更是充满了乡野气息。为了防晒是戴上了一个斗笠状的草帽，更有几分淳朴的风味。这样看似随意的打扮，更是给人亲和自然的感觉。逐枫是跨上了它的“霹雳”马，向城郊驰去。
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那个永远热情如火的梦丹，梦丹一反常态的花团锦簇，只是着了淡绿的衣衫，菊花满映在衣服上，连头发上都是胤禩才采摘下来的菊花，倒是比平日更加抢眼了。她是骑在白马上和梦丹迎了一个满怀，两个人是都跳下马来牵着手走向那群谈笑风生的皇子，很奇怪的是这样跑马的场合胤佑竟然也来了，不过却是坐马车来的，逐枫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鞋子走上去递给胤佑：“七哥哥，若是不嫌弃就穿上这鞋子试一试，逐枫保证给你一个惊喜。胤佑是一怔，不过却是以信任的眼神接了过去，穿上之后，逐枫是让他走一走，腿竟然是不瘸了。不单是胤佑，几个阿哥都是很惊讶的表情。其实这不过是现代的一个小窍门而已，胤佑一脸的欣喜：”好妹妹，我可以骑马吗？“
“丝毫没有影响，哥哥去吧。”胤佑是一把跨上那向往已久的马背，驰骋而去，脸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七嫂子乌里图雅是很奇怪的偷偷问逐枫原因，逐枫伏在她耳边嘀咕了一番，图雅一向淡漠的脸上就是泛起了笑容：“好妹妹，多谢你了。”
千月是姗姗来迟，和他同行的竟然是新十嫂紫樱，两个人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在一边是偷着乐。胤誐是很不满意的上前道：“千月，你们家逐枫在那边呢，你在这里干什么？”紫樱是忍不住的用芊芊玉手戳了一下他：“你啊，千月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们才发现了一个秘密呢！”说着就是冲着千月诡异的一笑，两个人又是嘀咕到一起去了。
杜鹃啼血猿哀鸣。一首梅妃怨是横亘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