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康熙同他的儿子们讨论国事去了，逐枫和朵颜则是很体贴的出来了。朵颜一脸明媚的笑容，倒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满满洋溢着温情，她是一个很高傲的女孩，对逐枫却是很依恋，原因有些不好启齿，她的父母幼年双亡，两个哥哥虽然是宠爱的紧，但是毕竟不能弥补心灵的空缺，她表面身份的高贵却是不能掩饰内心的孤独。逐枫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姐姐，自然让她是好生的依恋了。
“枫儿姐姐，曹府的园子倒是挺别致的，我领你去转一转。”
逐枫一笑：“你对这儿很熟悉？”
“小时候，我在曹家住过一段日子，那个时候，两个哥哥要去给阿玛额娘守灵，所以顾不上我。”这样的经历，这个十二岁的女孩说起来却是坚毅的很。
“我不知道，你可不要怨我。”
“姐姐说哪里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见到姐姐就特别亲切，小的时候，因为父辈的关系，我住过安亲王府，那里也有一个姐姐，泼辣的紧，对我也是很好的，现在她可是八福晋了。”
“是吗？”逐枫心里会意，可不是吗，安亲王的外孙女啊。
“小的时候，我都是住在父辈好友的家中，裕亲王府，安亲王府什么的，在九岁的时候在曹府住过一年多，十一岁的时候才和两个哥哥在一起。这儿离江浙那边的沐王府也不远，我隔三差五的还是常来玩玩，曹家还有一个小妹妹，与我年纪一般大，倒是个灵巧人。”
“她叫什么名字。”逐枫听了她从小的境遇也是很心疼的。
“她叫曹冰燕，可巧生的日子是正月初一，小时深闺中都唤她元儿。”
“你既然住在曹府，又是怎么和胤裪认识的？”
“康熙36年的时候，我还只有6岁，胤裪哥哥12岁，那时候我正是要去安亲王府，也识得了皇伯伯作干爹，一路上在江南好好游历了一番，康熙38年，皇伯伯去热河一带，除了受伤的胤佑哥哥，就剩胤裪留在京城里了，他就常来安亲王府陪我玩，后来我又去了裕亲王府，彼此还是很合得来，在康熙41年我回江浙的时候，彼此才中断了联系，也不过是半年没见了，胤裪哥哥小时候经常鼓励我，我没有阿玛额娘，却没有人敢欺负我，刚在襁褓中的时候，我更是在太后身边养大到4岁的。后来是因为种痘出天花，才出了宫，那个时候，胤裪哥哥在苏麻祖母身边，经常来太后宫里看我，小时候，谁对你好，是记得最清楚的。”
“索性现在一切都好了。”逐枫是满心的怜爱，对朵颜这样坚毅的性子，实在是佩服的很：“咱们别谈这个了，你说说曹家的事儿吧。”她心里暗想的是《红楼梦》果然有原型了。
“曹家的阁老是曹子清大人，官名是曹寅，他是干爹幼时的伴读，他的母亲孙氏更是干爹的乳母，干爹曾经说，那可是我们家的老人呢。我们都是要称一声老祖宗的。曹大人的妻子是苏州织造李煦的妹妹，而冰燕则算是李煦的孙女了。”
“多大年纪了？”
“曹大人今年是45岁，她的妻子是43岁，冰燕嘛，今年是12岁，她的母亲现在去江宁探亲了，还没有回来，算起辈数来，我可是她姑姑辈分的。”说着朵颜就笑了：“只是她出生的早罢了。”
逐枫也是笑了，说着两个人就进了内堂，一个和蔼的妇人出来迎接：“颜颜可是来了，这位是逐枫格格吧？”
“我随朵颜称您一声曹伯母，您唤我枫儿就好了。”
“颜颜是在这儿长大的，格格到底是土尔扈特部的珍宝，我也不好这样称谓了，倒是对朵颜，这样的身份，也是该称一声格格了。”
“伯母说的哪里话，朵颜在这儿住了一年多，哪里还要您这样的称谓？”
一行人客客套套的进去了，逐枫细细打量未来的贾母，通身的气派，虽然是包衣家的奴才，却是傲气不输人的。
“朵颜你住的房子还是留着的，那儿清爽的很，去那儿休息会儿，我叫冰燕在那里等着你呢，”
“那敢情好。”朵颜说着就拉着逐枫进去了，一个标致甜美的女孩儿，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柔媚，惹人怜爱的很，小脸小鼻子小眼小嘴，通身小巧的很，真是小鸟依人的样子。
三个人是聊了起来，这冰燕的确是俨然一派知书达理的书香门第千金小姐的样子，得体的礼数，却也不很拘束，逐枫又是个会缠人的，没一会就是聊的开心极了。索性是三个人睡在一起了，嘻嘻哈哈的热闹又有趣。
逐枫和朵颜倒是越发合得来，两人配合出一种默契来，转眼是三月庚申十五，康熙起驾回京。竟是让这两个丫头和他一起乘坐龙辇，无谁听到皇上这个决定都惊讶得很，但看朵颜和逐枫一脸理所当然，逐枫正歪在康熙身旁的软榻上，靠着一个用五色花瓣填充的玫瑰绣花枕头，拿着一本臣子奏上的折子对着地图圈圈画画，还时不时和康熙咬两句耳朵。而朵颜则是在旁边研磨，顺带将那些折子分类整理。看着这两个女孩儿，如此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参与朝政，群臣心中都暗暗的揣测，她们这样的容颜，哪位皇子有幸娶到，就是拥有了身后的支持啊，任凭是土尔扈特部的兵权还是沐王府的人脉财力，都是不容小觑的。
回京路上，康熙自在的很，把一帮大臣大发走后，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两人聊天。逐枫看着康熙批阅奏章的朱批感叹：“皇叔的字，要练多长时间啊，笔锋这样的犀利和流畅？”
康熙笑道：“枫儿，你那一手字，朕早就说过没有风骨了，也不多加练习？”
“总是没有一个正经的师傅教，上次找五哥哥教我，但是就没了下文了。”
“胤祺从小跟在太皇太后身边，那一手字都是太皇太后教的，你是学不来那样的字体的，索性让朕叫你罢了，学柳体如何，不然还是先写好正楷？”
“那可太好了。”逐枫说着就是腻歪上去跟康熙学正楷了。朵颜闲不住的性子：“干爹就在这儿教她，我出去学马术了。”
“到了京可就别叫干爹了，就叫皇阿玛好了。”
“那逐枫又要寻不平了不是。”
“我倒没什么不平的，反正你是早晚要叫皇阿玛的人，我嘛，就喊皇叔也不吃亏。”逐枫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朵颜是不睬她，翻身出帐。
康熙嘱咐道：“颜颜，可要自己慢着些，你九哥的马术虽精义，但是细致却不够，你可不要得意忘了形？”
“知道了，我还是随哥哥叫皇伯伯罢？”
“行，去吧，小心着。”但见她笑呵呵的跑了出去，逐枫也是吩咐了下头人好生照料看护着的。
逐枫从龙帐里向外看，胤禟正是和她共骑一匹马，那份得意的样子，落在帐中这一大一小眼中更是好笑。
康熙也不知会，只是淡淡道：“她和胤裪早年认识的，但她那个性子，胤裪怕是哄劝不住的。”
“皇叔就别操那份心了，朵颜还小着呢。”
沿途的官员自然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满人贵族也崇尚在街道上沿路设帷帐，造客馆，馆里锦衾绣帷，铺张十分华丽，怕路上冒犯春寒，减退了贵人的颜色，便造蒲仑寝车，四面用锦帐遮蔽。单是逐枫和朵颜，每人便除却2个贴身的丫头，又派20名使女，20名差官，在客馆内奔走供应。逐枫是蒙古的女子，天天用羊乳牛酪洗擦，以至于皮肤异常的白嫩。一日洗过澡，用各种香熏过，又用香茶漱口，以至于每说一句话，每坐一坐，香味竟然终日不散。逐枫的性子一向是动如脱兔的，庄严美丽，让人又敬又爱。她打发了身边的侍女，自己就在客馆里转，到了马厩，正看见沐穹去领马，那是一匹赤狐马，可日行千里，毛色纯黑，唯有头顶是一簇血一样殷红的毛色，嘶鸣抬首之间当真是威风凛冽。逐枫浅笑盈盈的上去打招呼，邀着沐穹同去转转，骑上自己从草原带来的一匹白马，她给那匹毛色纯白没有一丝瑕疵的马取名叫“霹雳”，源于它奔驰速度极快，宛若雷火霹雳。多多承蒙现代沐穹同志不厌其烦的悉心培养，逐枫的马术又在将近半年的草原生活中历练的甚至超越了几位阿哥。两人并不快骑，逐枫也看出沐穹有心事，便是瓢犀微露，齿白唇红的一笑：“你来京了，可还回去吗？”
沐穹也是有些惊艳，幸而这位是定力极强的：“朵颜在这儿，我想必也要呆上一段时间，京里的沐王府听说正在选址呢，想必是皇伯伯要我们长住了。”
“若是这样，在江浙那边，种种事物你该如何处理的了？”
“我二弟已然是留在江浙了，他虽说狂狼了些，但是处理事务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那位沐千月？”
“怎么，这个名字是否听起来像个女孩儿？是因为他生得俊美不可方物，偏巧生辰八字又不好，说是命中有劫数的，起个女孩的名字倒是可以压制一下。”
“你已经是这样的人物，若你都赞好的男子，想必是不同凡响了。那你不妨在京里多住些时候，朵颜和我，也是再舍不得分开的。”
“早看出颜颜对你依恋的紧，我也就托你看护她。”沐穹道：“这些话我原本是不该说的，你和朵颜，都是这样的容颜，难保不叫人神魂颠倒的，这些皇子虽然与常人不同，但说句实话，他们却是更不能同寻常百姓一样家庭和睦，在他们眼中，感情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女子不过是繁衍子嗣的工具，谈何感情，无关风月。朵颜这般，再过两年，就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了，我自己的妹妹，是最清楚不过的，眼下已经是只小狐狸，放出去是会咬死人的。见各位阿哥待之好，未必是件好事，就是十二阿哥胤裪，自小一块儿长大的，也未必能护得了她？反而拖累了自己。你原也还小呢，实在不应该说这些，可是早有防范是好的，以皇伯伯现在对你们的态度，可是让人担心啊。”
“我明白你的意愿，朵颜若是嫁入帝王家，恐怕无论对她还是对身后的沐氏家族都是有害无益的，沐王府一向是躲避这些纷乱的事务，自然不能把朵颜往火坑里送。倒不如是嫁一个真心疼惜她的人。早早的与那些皇子们划开界限要好。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我父汗曾就是这样的心思，只求平平安安，那些权利地位，到如今的地步，已经是没有必要去争夺了。”
“知道你心思缜密，你们两个，可谓是绝代双骄，原都是一样剔透的人儿，颜颜还不懂得这些，你还是要帮我劝着，我的话，她从来是不听的。”
“皇叔也曾有这心思，我只说颜颜还小着，他也就放下了，我对这几位皇子，当真是兄妹的情分，日后若有别的想头，也是长远的事情了。再说，感情这东西，是人控制不了的，有时候倒是顺其自然的好，不必应强求，朵颜也不是能强求的性子，她呀，明知是火坑，若是真愿意，也是义无反顾的跳了。现在也别想那么多了，你对我们的好心，我和颜颜都是知道的，你也不过是17岁，胤祥这个年龄，可是比你心思要少，以后怎么变，何必去思索？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沐穹也是豁然开朗了，朗然一笑，是刚柔并济，眉目精致如画。逐枫那白净肌肤，妩媚容颜，让人心意也销。可谓“冰肌玉骨清无汗，如花似玉美红妆”。两人御马骑去，留下一双绝美背影，刹那间芳华失色。
回到京城，刚至乾清门，便见一个红衣如火的高傲身影出来了。
康熙笑唤声：“梦丹，此番出京没带上你，想必是不乐意？”
那红衣女子闻声妩媚一笑：“见皇阿玛身边多了这么一对玲珑剔透的人儿，我哪里还有容身之地，早早的站到边上去了。”
说着就转向逐枫：“这个妹妹好生的标致啊，真真是水晶玻璃一样的人儿。想必是土尔扈特部的公主了？”
“到了紫禁城就是皇叔的格格了，哪里还谈什么公主，因地制宜罢了。”逐枫是淘气的回答：“姐姐泼辣的紧，可定是安亲王府的梦丹郡主，如今的八福晋了？定然是持家的好手。”
朵颜凑了上来：“梦姐姐偏心的紧。”娇艳欲滴的声线，真是清脆可爱。
梦丹扭头一看，喜不自胜：“原来是颜儿，这2年不见，出落的是个大姑娘了，上回儿见面还是康熙40年呢，那会子就是粉雕玉琢的，这会子竟然是绝代佳人了，好一个美玉无瑕，沉鱼落雁的小仙子。”
“姐姐这嘴巴，给八哥哥调教的越发伶俐了？”朵颜又是贫了起来，逐枫看着这个被康熙日后骂作“第一妒妇”的女子，这眉眼之间的傲气和自信，真是花中之王牡丹的风采。她对逐枫笑着，神色中难掩的高贵。
康熙道：“我们先进内城去，中午就在乾清宫的东暖阁用膳，梦丹先带逐枫她们去熟悉安顿着，枫儿就住在建福宫，朵颜随着你枫儿姐姐住，沐穹你便住在景仁宫，离朕和太子都近，你们兄弟想着接风洗尘的，就夜里好好热闹一下。中午是大家家宴，一个不许跑了，先明着说了，朕这几个儿子，可不许有一搭没一搭的去烦两个姑娘，有什么事情，就让沐穹多替你们跑一趟，每天去问候一声倒是使得的，你们都去拾掇好了，再去问安。”
一行人又是浩浩荡荡的开往两个方向。，梦丹道：“每人的贴身丫头和管事的，都安排妥当了，两位妹妹就把我当做自家人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在宫里有什么需要的，就去叨扰德妃和荣妃娘娘，一会儿咱们安顿了，就去给娘娘们见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