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长者赐剑
(1)
唐昊与唐俊穿过重重院落,来到唐展所居的小院子。
唐展闭目坐于思静亭中,一动不动,似已睡着。
唐昊与唐俊躬身立池边,似在等老人醒来。
有风吹过,池水微皱,荷叶轻摇。老人微睁双眼,道:“何事?”
唐昊道:“禀父亲,有人以诸葛神弩和轰天火雷,袭击门外众人,伤了一百多人。”
老人看一眼满池荷叶,清叹一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此事交由你来处理。”
唐昊道:“是。”
老人道:“祖先立下门规,,要我唐门每代掌舵之人搬入此屋,每日静思,你二人可知是何用意?”
唐昊道:“老祖宗要我唐门后人心静如水,堪破名利,远离江湖是非!”
老人道:“现在有人将是非带到唐门之外,唐门已避无可避。”
唐昊道:“既已避无可避,我唐门又何须再避?”
老人闭上眼睛,似与假山、池水、亭子融为了一体。
唐昊与唐俊再一躬身,缓缓退出了院子。
卓一凡在唐昊离去后不久,便离开广场。往城内掠去。
老刘也随即展开身形,不紧不慢,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进了东门,卓一凡就放缓了脚步,东看看,西望望,就像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对陌生的城镇充满了好奇。
过来一个十字路口,卓一凡转身向南。
这条街显然更为繁华热闹,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在一个杂货铺前,卓一凡甚至停了下来,从杂货铺门口的一个货郎手里,买了一串珠花。
他就拿着这串珠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杂货铺。
片刻之后,卓一凡从杂货铺出来,手上居然多了一包糖,缓步穿过热闹的街道,走进了对面的客栈。
老刘从远处街角的阴暗处,走过来,眼角瞄了瞄客栈和对面的杂货铺,又随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前走去。
楚玉、楚惊风、司空晓三人进了东门,一路往新唐楼走去。
前面街角处,如飞般掠来两个人影,楚玉笑着问司空晓道:“前辈可还记得前面两人?”
司空晓笑道:“自然记得,正是当日在江南时,与公子一起的青年侠侣。”
眨眼睛,银小雀和汤林就从三人身边疾掠而过,居然连一声招呼都没有,就径直往东门外扑去。
司空晓道:“这两人如此匆忙,难道是家里着火了?”
楚玉道:“晚辈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匆忙,却知道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到新唐楼找我们。”
说笑间,三人已到新唐楼。伙计显然与与楚惊风较熟,一见到他,立即将三人领到二楼的雅间。
酒菜刚刚端上桌的时候,银小雀和汤林果然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唐沐雪。
楚玉连忙起身迎上去,对楚惊风道:“这二位是我的朋友银小雀和汤林,金银的银,一只小麻雀的小雀,她吃肉,你喝汤的汤,两根木头的林。”
楚惊风一愣,随即失声笑道:“银小雀?汤林?果然是好名字!”
银小雀与汤林对楚惊风点点头,随楚玉走到司空晓身旁,汤林道:“这位司空前辈,我二人已在江南见过,楚兄就不必介绍了。”
楚玉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司空前辈是大光明圣教的右光明使。”
汤林一惊,道:“魔教右光明使?前辈手中之剑,可是诛邪?”
司空晓将剑放于桌上,笑道:“正是此剑。”
唐沐雪在旁已撅起了嘴巴,楚玉连忙走过去,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对司空晓道:“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是唐门的四小姐,与晚辈情同兄妹。”
汤林与银小雀对视一眼,看了看唐沐雪,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楚玉的一声情同兄妹,她可曾听懂?
唐沐雪却如痴了一般,欣欣然坐于楚玉身边,一脸欣喜之色。
楚玉拍开桌上的酒坛,给每个人的碗里倒满了酒。
银小雀道:“你是不是忘了,汤女侠并不喝酒?”
“平日里可以不喝,今日却须喝上一碗。”楚玉道:“今日司空前辈取回教中神剑,我等自然要祝一碗酒。”
汤林一把抓起酒碗,一口饮尽,道:“一碗酒而已,何须如此啰嗦?”
众人大笑,亦拿起酒碗一口干了。唐沐雪竟然异常乖巧,拿起酒坛为几人将酒续上。
汤林又道:“晚辈以为,司空前辈当罚酒一碗。”
司空晓道:“哦!我为何要罚酒一碗?”
汤林道:“前辈将诛邪的消息卖给楚兄,得了三十万两银子。今日得剑的却是前辈自己,自然该罚酒一碗。”
司空晓哈哈大笑道:“该罚,该罚!”说罢端起酒碗,又饮了一大碗。
楚玉看一眼桌上的诛邪,叹道:“钱财乃身外之物,何足挂齿?可惜杜老大和黑白双煞,仍为此剑送了性命。”
司空晓道:“中云十三盗与黑白双煞皆为江湖鼠辈。我等在此纵酒言欢,岂可为这些人扫了酒兴?”
银小雀亦道:“前辈所言极是,杜老大与黑白双煞确是自取其死,楚兄千万莫要再言!”
汤林问道:“晚辈有点好奇,实在想不明白,前辈是如何得知诛邪剑在方子清手中?”
司空晓长叹一声,道:“自圣女失踪以后,二十余年来,我圣教无一日不在寻查圣女与圣剑踪迹。我为圣教右使,探知诛邪神剑在方子清手中,又有何奇怪?”
汤林又问道:“前辈既然早知诛邪在方子清手中,为何不早一点取回此剑?为何非要等方子清携剑入川,武林群豪齐聚唐门之时,前辈才将剑取回?”
“我为何要早一点取回此剑?我籍此消息,夺不义之财,诛该杀之人,实在是一举两得,大快我心!”司空晓端起酒碗一口干了,道:“若非消息外泄,已经传遍江南,我也绝不肯如此早早将剑取回。”
唐沐雪替他将酒满上,道:“前辈纵情豪饮,自然开心。我这倒酒之人,却极为辛苦。”
众人皆笑,楚惊风举起酒碗道:“好一个夺不义之财,诛该杀之人,晚辈倾慕之至,敬请前辈一碗!”
司空晓举碗大笑道:“江湖中人人谈我圣教色变,今日难得与几位相谈甚欢,真正是大快我心!”说罢将碗中之酒又是一口干了。
楚惊风亦将酒饮尽,神色竟有些黯然,道:“晚辈为家世所累,恐不能如前辈般快意江湖,实在遗憾得很!”
司空晓看一眼楚惊风,道:“欲有所得,必先有所舍!你荊州楚家,二十多年前便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楚惊风道:“前辈所说,可是晚辈叔父,人称玉面神龙的楚丹枫?”
司空晓点点头,道:“当年楚丹凤舍楚家家住之位,行侠江湖,快意恩仇。侠踪所至,江湖中人无不景仰万分!我平生所服之人,屈指可数,虽与他只数面之缘,心里对他却佩服之至,引为平生知己。”
楚惊风长叹道:“可惜他老人家已二十多年未出江湖,至今侠踪成谜,实在是可惜可叹,令晚辈伤神不已。”
司空晓道:“若不是玉面神龙隐匿不出,何来君子剑,梅竹二友之辈名动江湖?他们在玉面神龙面前,简直连个屁都不如!”
楚玉听得神往,慨然道:“我辈行走江湖,当如玉面神龙与前辈,方不负此生!”
司空晓笑道:“你实在不必感慨,我平生所服之人,就有你一个。”
楚玉忙道:“前辈谬赞,楚玉实不敢当!”
“一个人若能将花三十万银子买来的消息,看都不看一眼就吞进肚子里,想不让人佩服都难!”司空晓笑道:“何况这个消息,更是事关诛邪神剑。”
银小雀亦笑道:“当日他将那张纸笺一口吞下,确实也将我吓了一大跳。”
汤林忽道:“如果前辈见过楚兄出剑,想不佩服就更难了。”
司空晓道:“我不习剑,也不懂剑。我练的是拳。”
楚惊风道:“前辈的金刚伏魔拳,实在是刚猛霸道,威力绝伦!梅竹二友竟不是前辈一招之敌!”
“金刚伏魔拳是我圣教绝技之一,确是威猛绝伦。”司空晓双手轻抚诛邪,道:“所以这柄剑虽然锋利无比,对我却是一点用出也没有。放在身上,反而徒增不便。”
司空晓看了一眼楚玉,又道:“我行走江湖,杀人颇多,所夺不义之财更是数不胜数。唯独你的三十万两,似应予以归还,否则于心难安。”
楚玉笑道:“那三十万两是晚辈心甘情愿奉上,前辈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司空晓道:“我虽有归还之心,无奈平生爱财如命,若要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来还给你,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
众人大笑。唐沐雪道:“这个呆子的冤大头,岂非当定了?”
司空晓道:“所以来此之前,我便要他帮我一个忙。”
唐沐雪眨眨眼道:“前辈骗了那呆子三十万两银子,现在居然还要请他帮忙?”
司空晓拍了拍之心剑,道:“我想以这柄对我绝无用处的剑,抵三十万两银子还给楚公子。”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一时间竟无人说话。
司空晓又道:“楚公子用剑,得我圣教神剑,当有如神助。而我从此也不必再于心难安。请楚公子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收下这柄剑。”
楚玉忙道:“前辈不可!诛邪乃贵教圣器,失落江湖已久前辈今日有幸寻回,正是物归原主。前辈将剑私赠于晚辈,如何向教中交待?晚辈万万不敢受前辈赠剑之恩!”
司空晓道:“当年诛邪神剑并非从我之手遗失,事隔二十余年,我既有幸寻回此剑,自然也有处置之权,并无不妥处。”
楚惊风道:“长者赐,不可辞。楚兄不可过于谦让。”
司空晓长身而起,大笑道:“今日与几位共饮,大快我心!此间事已了,告辞。”言毕一抱拳,身子已倒掠而起,穿墙而出。
楚玉一把抓起桌上的诛邪,待要追去,却被楚惊风拦住。
窗外又传来司空晓的笑声:“他日日江湖再遇,称我老哥便是,千万莫要再以前辈相称。”
声音渐去渐远,待到最后几个字,已几不可闻。
房间里一片安静。银小雀等人实在没有想到,司空晓竟然真的将诛邪送给了楚玉!
楚惊风轻叹一声,道:“司空前辈突然离去,楚兄当罚一碗!”
楚玉亦叹一口气,道:“是我过于拘泥,当罚!”说罢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银小雀道:“司空前辈这样的人能掌魔教右光明使之印,想必魔教也并非江湖所传一般,尽是歪魔邪道。”
(2)
夜凉如水,繁星满天。
星光倾解泻而下,洒在黑漆漆的街道和房屋上,给整个古城蒙上了一层神秘朦胧的微光。
唐昊站在一家客栈门口,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卢记杂货铺。
杂货铺门口,有一排黑衣大汉静静伫立,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有风挂过客栈的灯笼,带起一阵凄凉的呜鸣声。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给这静溢的长街,添了几分萧潆。
约过来半株香时间,杂货铺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黑衣大汉走出大门,向唐昊点了点头。
唐昊穿过街道,随黑衣大汉一起,走进了杂货铺。
杂货铺的后面是一个院子,十余个黑衣大汉静静地站在墙边,纹丝不动似与苍茫的夜色融在了一起。
院子边上有几间厢房。其中的一个厢房,已点起了灯火。房间里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褐衣男人。
男人面色腊黄,额头上不时有细密地汗珠滑落,嘴上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被人以重手法制住了穴道。
褐衣男人后面站着两个灰衣人,见了迈进来的唐昊,微微点了点头。
唐昊搬了一把凳子,在男人面前坐下,挥手拍开他身上被制的穴道,静静地看在他。
过来半晌,褐衣男人终于不再喘气,面色也稍稍红润了一些。
唐昊依旧静静地看在他,仿佛他的脸上长了一朵花。
褐衣男人抬起头,盯着唐昊的眼睛,道:“你为什么还不开始问话,夜已经很深,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去睡觉?”
唐昊道:“我为什么要问你话?你愿意告诉我的,我都已经知道,我想知道的,你又不愿意告诉我。”
褐衣男人道:“那要看你已经知道了什么,想要知道什么?”
唐昊道:“我知道你叫卢老三,半年前到巴中开了这家杂货铺。我甚至知道你在怡春楼里,还有一个相好。”
卢老三道:“不愧是唐门的大公子,不过短短半日时间,知道的居然已经不少。”
唐昊道:“我知道的还远远不够。而你也绝不会告诉我一些我还不知道的事情。”
卢老三道:“哦?你为什么不试一下,或许我肯告诉你也不一定。”
唐昊道:“我在唐门之外找到了九百枝剑矢,应该是由三百具诸葛神弩所发。剑矢分两拨落地,接着才是轰天火雷。我能确定上午以诸葛神弩和轰天火雷袭击江湖中的朋友,企图嫁祸给我唐门的人,应有一百五十余众。”
卢老三道:“他们一人分两拨,操作量具诸葛神弩,确实是一百五十人。”
唐昊轻叹道:“可是唐门还是不太了解我唐门暗器,若是等火雷炸开,再施以剑袭,伤的人恐怕会多得多。”
卢老三也叹一口气,道:“他们不是不知道这样伤人更多。他们只是怕若等火雷炸开后再发射诸葛神弩的话,就不够时间撤离。这里毕竟是巴中,他们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唐昊道:“你自然也不肯告诉我,卓一凡到了你这里,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卢老三道:“你为什么不去问卓一凡自己?他就住在对面的客栈里,现在虽然已经很晚,但唐门的大公子找他,想必他也不会太介意。”
唐昊笑道:“我自然要去找卓一凡,却不能在客栈里找他?”
卢老三道:“哦?你为何不能去客栈里找他?”
唐昊道:“客栈里住的江湖朋友绝不会少,唐门的人去找他,岂不是落了口实,以为我唐门真要对付江湖中人?”
卢老三叹道:“如此说来,他若是一直和那些江湖朋友呆在一起,你岂非一直不能去找他?”
唐昊笑道:“好在我知道他会去一个地方。我还知道他去这个地方的时候,一定会是一个人。”
卢老三道:“哦?他会去哪里?”
唐昊道:“一座庙,一座破庙。”
卢老三脸色微变,道:“他为什么要去一座破庙?难道一座破庙里,也会有什么宝贝?”
唐昊道:“一座破庙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宝贝,可是庙里有一条地道,能通到城内的十几个院子。对面客栈旁的那座院子,正好也有一个地道的出口。”
卢老三的脸已恢复了正常,道:“就算唐门找到了地道又如何,他为什么要走地道?他就算大摇大摆地走出巴中城,唐门又能将他怎样?”
“如果他真的光明正大地离开巴中,我确实不能把他怎样。毕竟我还没有证据,证明他和那一百五十人有关。”唐昊道:“我只能堵一本,赌他会通过地道偷偷摸摸地出城。一个人做了亏心事,胆子自然要小一点,心自然也会虚一点。”
卢老三冷笑道:“你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唐昊摇摇头,道:“我来这里,是想请你和我一起去一趟那座破庙,一起看看卓一凡会不会从那座破庙里出来。”
卢老三脸色大变,忽地举起右手,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站在他后面的两个灰衣人出手如风,双手在他身上疾拍,封住了他的左右肩井穴及腰上的麻穴。
“卓一凡若从破庙里出来,自然能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一定以为是你出卖了他。”唐昊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当然,最后我会故意放他走。”
唐昊从袖里掏出一块手巾,替卢老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我知道你不怕死,绝不肯告诉我,我所想知道的事情。我只能再赌一赌,赌卓一凡不会走地道,甚至可以赌他是一个正人君子,绝不会因此对付你的家人。”
唐昊站起身来,长叹道:“人生本就如赌局,无时无刻不在赌,就看你压对压错而已。”
卢老三脸色惨白,恨声道:“唐门如此行事,与邪魔歪道何异?”
唐昊转身往门外行去,道:“我若是你,就绝不会在这种时候说这种废话!唐门的人就在门外,若被对面的卓一凡看见,也是不妙得很。”
卢老三咬咬牙,道:“好,我说!你赶紧撤了门口的人。”
南京外十里,山脚下,有一座土地庙。
庙破败不堪,院墙已跨了半边,庙门也只剩了半扇。庙内的泥地上,到处是庙顶上掉下的烂椽子和破瓦片。神像和香案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一道道蛛网从房顶垂下,在漏进房间的星光照耀下,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荒郊外,星夜下,这样的一座土地庙,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恐怖!
卓一凡从神像后面的帷幔中钻出来,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忽地一顿足,身形飞起,轻飘飘地落在庙外的草地上。
暗处忽然传来一声长笑,十余道人影冲天而起,攸忽间到了庙前,隐隐将卓一凡围住。
星光满天,照在众人身上,赫然是唐昊、楚惊风、顾平印等前几晚赴宴之人。
卓一凡冷笑道:“唐门果然不愧是武林四大派之一,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唐昊道:“若非我唐门在东门内搜寻那些上午突施暗袭的人时,发现了十几个空房子,怎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
卓一凡淡淡地道:“或许那些人原本就住在那些房子里,等你找到的时候,已经离开了而已。”
唐昊道:“我本来很奇怪,他们为何突然在城里没了踪影。现在却已知道,他们是通过地道出了城。”
卓一凡道:“可惜你还是迟了一步。等你发现时,他们早已远在一二百里之外,唐门就算势大,也是鞭长莫及。”
唐昊叹一口气,道:“我确实迟了一步。幸好我知道,他们的主事之人和夹在人群之中的人,还没有走。我约了在场诸位一起在这里等着,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会从地道里出城。”
卓一凡叹道:“你几乎约了当日赴宴的所有人,却唯独没有约我,是不是早就认定我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唐昊道:“众人遇袭之后,你言词激励,挑拨江湖上的朋友与我唐门为敌,我实在很难不怀疑你。”
卓一凡目光一扫众人,道:“你也没有约马思成,你是不是也怀疑他?”
唐昊道:“我确实也怀疑他,他总算没有在这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从地道出城。”
楚惊风轻叹一声,道:“卓兄就算大摇大摆,大模大样地走出巴中城,唐门就算再怀疑卓兄,也不能把卓兄怎样,为何非要偷偷摸摸地从地道出城?”
唐昊笑道:“一个人做了坏事,自然会心虚。一些人自己藏头露尾,行事卑劣,便以为别人也同样如此。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得便是这种人。”
顾平印冷冷地看着卓一凡,道:“我本欲与你一战,现在看来,实在已没有必要。”
卓一凡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过来试一试?到底有没有必要,只有试过了才知道。”
顾平印摇头道:“你的心已经虚了。一个习剑之人,心若已虚,剑便也虚了。你已不配我再出手。”说罢对着众人一抱拳,再不看卓一凡一眼,身形忽地掠起,眨眼睛就去得远了。
卓一凡脸色微微发白,冷冷地道:“我若说我也是偶然发现了地道,一路找来才到的这里,你等自然不信。”
唐昊摇头道:“我绝对不信!”
卓一凡看一眼其余诸人,冷笑道:“诸位不远千里来到巴中,本为争夺魔剑诛邪。我实在想不明白,诸位不去寻那司空晓,却有闲情雅致,在此看卓某的笑话!”
楚惊风笑道:“卓兄已到如此地步,仍不忘挑唆我等争剑,楚某实在是佩服得很!”
唐昊笑道:“周围全是我唐门之人,卓兄为何不仔细想想,要如何离开这里?”
卓一凡冷冷地道:“我自知已绝离不开这里,好在像我们这种人,一般都不怕死!”
唐昊大笑道:“卓兄若不怕死,又何须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从地道出城,陷自己于绝境?”
卓一凡不再答话,手腕轻抖,掌心赫然多了一枚轰天火雷,冷笑一声,手指猛地一按轰天火雷,往空中轻轻一抛。
火雷“嘭”地一声炸开,银针漫天飞舞,朝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卓一凡挥剑护住身前,身形箭一般倒掠而起,退入庙里,扑进神像后面的帷幔之中。
外面已是绝路,他只能返回地道,赌那十几间个房子的地道出口,并没有唐门之人把守。
蹿入地道时,他又捏开了一颗轰天火雷,放在洞口。
唐昊、楚惊风等人将手中的兵刃挥舞得密不透风,一时间“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见卓一凡退入庙中,纷纷展开身形,就欲往庙里扑去。
唐昊大喊道:“诸位莫急!”
只听“嘭”地一声,庙内火光一射,又是一颗火雷炸开。
楚惊风道:“此时再追,恐怕已来不及。城内的出口,唐兄可有派人把守?”
唐昊摇头苦笑道:“我再也料不到,他竟敢回到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