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与你,从朝阳初升走到暮霭沉沉,从银杏叶黄走到雪落冬凉,越冬行秋,至此终年。
——
时光流逝,他们都不是当初的模样。十年前,南歌的父亲南俞安是临城市长,而谢未迟还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贫民区里的中学生。谢未迟17岁才跟了亲生父亲谢远,17岁到20岁,也不过三年时间,让一个少年变得凉薄。
南歌一直想不通,父亲虽然为人严肃,但知道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对他还是不错的,公司的事也放心让他看。可惜,父亲看错了人,这个人,非但没有帮他,还在暗地里陷害他。
他们继续往前走,进了一栋居民楼里,这里光线灰暗,楼梯狭窄,设备简陋的不能再简陋,谢未迟现在身家过亿,估计任谁也想不到他曾经住在这样逼仄破败的楼房里。
17岁,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房产,但他一直坚持保留着这个房子。房间内的家具简洁,但也看得出是精心置办过的家具。
桌上还摆着当年父亲和母亲的合照,只是时过经年,蒙了轻薄的一层灰。
南歌拿起来,吹了吹,照片上的女子挽着穿着军装的男人笑得温柔,有一种浮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你以前?”
“以前,我的父母都很爱我,我家虽然没什么钱,但一直过得还好。”谢未迟摆弄着架子上陈旧的枪淡淡的说。
这房间不大,却有着古朴的气息。
“可以看得出来,你过得不错。”南歌四下看了看说道。
谢未迟把枪拿在手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布轻轻擦拭着,他从小会使枪,手指骨节分明,把枪拆开再组装好的动作纯熟,一枚枚小巧的子弹排列着,在阳光下反射出亮光。
“我幼年时候,不喜欢枪,父亲说,你可以不伤害别人,但要有自保的能力,只有这样,以后才可以保护你在乎的人。”
“我不懂,清平盛世,何必学这些战争时才用得到的东西,现在,我知道了,也学会了,可惜晚了。”
谢未迟坐了下来,将枪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坐。”
南歌坐了下来,“要说什么,说吧!”
谢未迟将一封南俞安当年的案宗递给南歌。
“南歌,你我一同在A大读书,学的都是世界光亮,人间和平,可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世界上有人生来就比旁人更高贵,更嚣张,更有特权。”
“他们西装革履,住着别人几辈子都买不来的高档别墅,张嘴就是人民安居乐业,满口的冠冕堂皇,实际却高高凌驾于普通人的性命和自由之上,可以随心所欲毁灭别人的家庭和梦想,可以无所顾忌的夺走普通人的性命,甚至可以在撞死人之后,还肆无忌惮享受自己美好高贵的人生。”
南歌缄默,她并非不懂,我们都达不到绝对的公平,可这个世界在进步,法律在完善,所有人都在努力。
“告诉我,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原谅害死你至亲的人。”
“一天。”
谢未迟缓缓的说,语气是坚定而冰冷的。
“我母亲从被撞死到尸体被强行运走火化,仅仅只隔了一天。我甚至都来不及去看她最后一眼,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在焚尸炉里化作了青烟。”
“你的父亲南俞安,还有他结交的那群欺上瞒下的官员,他们动作如此之快,收买媒体后,只匆匆去了解了一下我的家庭,然后把被层层盘剥下来的赔偿款给了父亲。”
“一条人命,二十五万,就这么打发了,或许高贵的人都习惯了,穷人命贱,给点钱就该息事宁人,千恩万谢,根本不值得再多费什么心思。不管我再怎么不甘,再怎样不平,我连你父亲的衣角都够不到。”
“我母亲再无权无势,也是一条人命,你哥哥轻易的脱罪,我做的事还远比不上你的父亲,更何况,你怎么断定是诬陷,我虽不算是好人,却不至于栽赃嫁祸。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不欠你。”
南歌听的恍惚,她甚至无法想象这才是真相。顿了顿,沉吟半晌,她终于是从谢未迟的话还有卷宗里理清了思路,原来,最先对不起他的人,是父亲,七年,她用了七年才知道父亲竟是罪有应得……
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大学时候,你有没有?”
“没有。”谢未迟回的太快,南歌变得沉默。
“不过,现在,我觉得你很有意思。”谢未迟笑了笑,清冷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莫名的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