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一夜未得好眠。身旁是华晨宇,她不敢翻身,不敢动弹,甚至不敢正常呼吸。
她保持侧躺姿势很久很久,久到她的耳朵都开始麻木发热,可她就是无法入眠。
夜深人静,只听见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跃,似是要挣脱皮肉的束缚,非要溅他一身暗沉血液不可。
宋颂耳朵愈发麻木难忍,想要稍微挪动身体换成仰面朝上的姿势,却不想稍稍回头脑袋便猛地遇上一个尖尖的不明物体,随即身后便是一声闷哼,可能是他的鼻子,宋颂不敢再有动作,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一股热流喷洒至宋颂的发间,久而久之便是一片潮湿。
宋颂没来由想到,赤道地区常年受热带雨林气候控制,终年高温、多雨,气流性质为湿热。只不过控制热带雨林气候覆盖地区的是季节,控制她的是只能是他。
宋颂此时耳朵越发麻木生疼,又不断有热流刺激薄薄的大脑皮层,倒真是难受至极。
她大脑甚是混乱,迷迷糊糊想要细细规划年后工作,却总是绕到华晨宇身上。算了,既然如此,那便好好想想华晨宇的事情吧。可专心致志也没想出个什么名堂便糊涂入眠。
没有做什么梦,忽的一睁眼便知该起了。她抬手揉了揉头顶涡旋,还是一片溽热,这才恍然发觉华晨宇不在身侧。
宋颂调整了姿势,仰面朝上盯着天花板,左耳此时又来折磨她。她伸手去拿手机,四点十分,时辰还早,宋颂却心乱如麻无法再次入眠。
她双手放于胸前,直勾勾盯着白色天花板,耳朵酸痛。
忽的有脚步声缓缓临近,宋颂知晓来者何人,连忙闭眼装睡。
身畔被子被轻轻撩起,床垫下陷,没过多久便有如棉线般悠长的呼吸声传来。
宋颂睁着眼直熬到天光乍破,院外有公鸡啼叫。她内心演练多次才轻轻起身下床穿拖鞋,毛茸茸的拖鞋摩擦地面发出不小声响,她有些心虚,猫着腰抬高脚步。
他还是醒了,不知是早就醒了还是被她吵醒。他说,“醒了?”语气如三月清泉,微微泛着冷冽气息,却又因着内容添了三两枝桃花。
“昂。”
宋颂直起腰往卫生间去,出了卧室又瞬间软下去。
呼,被他撞破自己的心思后便一直不敢直视他,昨夜又是同床共枕又是说做朋友的。也挺好。既然暗恋是一种礼貌,暗地里建一座城池,如今她由暗恋转为明恋,便是两个人一起,她不介意自己付出多少多少,即便是一砖一瓦,只要是他亲手添的,她都高兴。等到哪天城建好了,她可以说,“嘿,看到了吗?我们一起造的。”
她收神继续刷牙,抬头看镜子,泡沫沾满嘴角的样子有些可爱,像极了圣诞老人。
“你这满脸泡沫真的很像土地公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华晨妍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身旁,又将她的圣诞老人变成土地公公,宋颂一时没忍住喷她一脸泡沫,华晨妍追着打着要讨回公道。
华母在卫生间外叩门,“待会儿你们三个小辈去把院子里的炮放了。”
这是习俗,大年初一早上放炮寓意开门红,新的一年定能福运满堂,财源滚滚。
华晨妍去将炮铺开,宋颂去寻打火机。都已准备就绪,二人却又都犯了怂,你推我攘的,最后还是华晨宇来点了炮。瞬间火星四散,震耳欲聋,三人连忙逃开躲避空中碎屑。
炮竹声中,他们捂着耳朵对彼此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