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遥一行三人正坐在机场贵宾厅喝着咖啡。
也许是心灵的感应,亦或是曾经的相识,于程庆一眼就认出了于思遥。
于程庆走到于思遥面前问:“请问您是于思遥小姐吗?”
于思遥微笑地点点头说:“正是,您是……”
“我和葛小姐受葛副市长的委托来接你们。”我指指葛淑华说:“济青高速正在扩建,不好跑,来晚了,对不起。”
于思遥站了起来,回头对她的两位同事用英语说着什么。
其中一位是欧洲人,男性;一位是亚洲人,女性。
欧洲人和亚洲人同时站起来,对我和葛淑华流露出感谢的表情,欧洲男性说:“Thank you for your help.(谢谢你的帮助)。”
于程庆听不懂这位黄头发蓝眼睛的欧洲人说的什么,勉强地点点头。
这时葛淑华上前用流利的英语跟这位欧洲男人说着什么。
没说几句,葛淑华和于思遥还有两位同事看着于程庆笑了几声。
于程庆忽然想起来了,葛淑华是临沂大学英语系毕业的,他还从来没有听葛淑华说过英语呢,早知道跟她学学多好。
在回市委的路上,于程庆开着车,心潮起伏难以平静。
就在刚才他和于思遥几句短暂的对话中,于思遥的一颦一笑竟和父亲有着极高的相似度,于程庆真的感觉不可思议。
葛淑华和于思遥一边用国语交谈,一边和身旁的欧洲人用英语交谈,国语和英语在不停地切换着。于程庆第一次觉得葛淑华把英语学到这份上,还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里的投资环境不太好。”亚洲女说了一句蹩脚的汉语。
“我们来这里投资是总部的计划,环境的优劣不是你要操心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于思遥说。
“是的总裁。”亚洲女说。
“ZB市在未来几年要打造生态花园城市,市委正在下大力气改善居住环境,最近两年,全市已经关停了六七百家环境不达标的企业,投资环境会越来越好的。”葛淑华说。
葛淑华最大特点,就是不仅能以极快的速度进入角色,还能把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让对方一下子觉得她是个不卑不亢的事业型女强人。
“于总裁,您是哪里人啊?”葛淑华随意切换到了温暖式的对话
“威海人。”于思遥说。
“第一次来淄博?”
“第一次。”
“祝愿这次我们合作愉快。”
“谢谢。”
葛淑华给她舅舅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舅舅已经快到市委了。
“直接把客人送到万豪酒店吧,我们在那儿等着他们。”葛淑华的舅舅说。
葛淑华扣上电话后,对前面开车的于程庆说:“于总,万豪酒店。”
“好嘞。”于程庆说。
到了万豪酒店的旋转门前,于程庆把车停了下来。
在门口等候迎接于思遥一行的是葛淑华舅舅的秘书,还有几位是市里房地产开发商的大咖们。
葛淑华和她舅舅的秘书很熟,几位大咖好像和葛淑华也不陌生。葛淑华给双方介绍着,国语英语来回穿插着,完全显示出职业女性的范儿。
葛淑华一挥手,在前面引领着,一会儿,秘书和大咖们就都旋进了门里。
于程庆还在车里坐着,东瞅瞅西望望,竟没有人搭理他。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时工,活儿干完了,竟连个和他结账的人都没有。
他明白自己在这帮大咖们面前的分量,人家都是什么人?人家都是有几十亿资产的房地产开发大咖,自己只是一个看别人脸色吃点剩食外加卖二手房的小公司。
于程庆正在琢磨着是回公司还是再等会葛淑华时,有人敲车门:“喂,挡道了,把车开走。”
一位胡子拉碴的保安站在车门外,于程庆问:“开哪?”
“下面的停车位。”保安指指前面。
于程庆把车开到了停车位后,又看看旋转门那儿有没有葛淑华的身影出现,没有。
于程庆想给葛淑华打电话,想了想又把电话放到了口袋里。
本来葛淑华是跟于程庆说好了的,要于程庆参加中午欢迎于思遥午宴的。这会儿,葛淑华或许在于思遥这位财神爷跟前,早就把于程庆忘到脑后头了。
于程庆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这个时间,葛淑华的舅舅和大咖们不会谈项目签合同了。他们一定是都坐在了硕大的餐桌前,对于思遥这位有着国际背景的房地产大公司的总裁,各自心怀鬼胎盘算着怎样才能从这位财神爷身上剜一块更肥的肉。他们谈项目签合同的宗旨,永远都是在杯红酒绿的氛围中完成的,于程庆是再清楚不过这帮大咖们丑恶的嘴脸了。
于程庆想了想,索性再在这儿等一会,葛淑华可能随时会给他打电话的。
一个小时后,如果葛淑华不给他打电话,他就立马开车回公司。
葛淑华这人永远会把自己的利用放在第一位,谁能把她的利益放大到最大化,她就会跟着谁混。
她倚仗自己有位位高权重的亲舅舅,再加上能说会道情商颇高的本领,就在房地产界游刃有余地空手套白狼。
尤其是在男人跟前,她能把她的小聪明小才智发挥的淋漓尽致,足以让那些贪财迷色的大咖们神魂颠倒的,如果没有于程庆这样定力的话,恐怕哪个爷们也逃脱不了葛淑华恰到好处的挑逗。
于程庆想,恐怕葛淑华又找到东家了。这帮房地产大咖,不舍得给爹妈花钱,却舍得给猎物喂食,就是为了咬一口刹那间的痛快。
于程庆决定等。
他想起了昨晚上父亲的叙述录音还放在包里,就晓有兴趣地拿出来,想利用等葛淑华的这段时间,再听听父亲的叙述……
下面就是于燎原的叙述……
……时间过得挺快,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既然卓华已经跟我说了,部队有重要的任务不能和我联系了,我也就死心塌地地等吧。
有一天中午快下班了,李海洋忽然推开我办公室的门,后面还跟着谷和平,李海洋急促地说:“燎原,走,帮帮忙,我丈人掉粪池里了……”
“卧槽,怎么掉粪池里了?哪儿的粪池?”我笑着问。
“戚家夼大队的粪池,偷大队的粪,又喝多了,一头栽进去了。”李海洋说。
谷和平在后面笑笑说:“捞出来了,满身的大粪,谁也懒得靠近,咱想法给他拖回家……”
“戚家夼?我去过,走……”我说。
我和李海洋谷和平骑着车直奔戚家夼。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仨到了戚家夼的村头,老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大队的粪池旁。不用说,躺在粪池旁边的那个人就是李海洋的丈人了。
虽然李海洋还没结婚,但是村民们大部分都认识李海洋。见李海洋来了,都闪开了。
“你老丈人就是不起来……”
“成天灌酒早晚要出事……”
“要不被村头的苗婶发现,恐怕早就壮烈牺牲了……”
“好心好意捞他,上来了还骂人。”
“太臭了,赶紧想办法吧……”
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后,都捂着嘴谁也不靠近酒鬼。
我记得那天挺冷的,好像刚开春。
李海洋的丈人躺在那儿冻的直抖,嘴里还不停的说着酒话:“马勒戈壁的,谁说……啊说我偷……啊偷大队的粪?谁再说,我……我就抠谁的**,把你……啊你肠子里的粪都抠出来……”
我仔细一听,觉得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有些结巴,我走进一看,天哪,这不是黄文娟的亲爹吗?
我忍不住笑了,大声对李海洋说:“海洋,原来你是黄文娟的对象啊卧槽,你丈人叫黄良对不对?”
李海洋迷惑着看着我问:“对对,哎,你怎么认识黄文娟?”
“听说过,到是没见过,,黄文娟是我对象的战友兼领导,怎么这么巧。”我说。
“真的?呦,对了,上次黄文娟是不是和你对象卓华一起回来的?”李海洋高兴地问。
“正是……”我放低声音又对李海洋耳语:“黄文娟回来的时候,你小子是不是净在家干好事了?本来我和卓华想去拜访黄文娟,可到了村口,硬是叫你丈人给堵了回去……”
“你俩小子是不是在说我?”黄良躺在那儿嘴也不老实,睁着死鱼似的眼睛对李海洋说:“你……啊我告诉你,你掰扯俺闺女……等……啊等俺闺女回来了我……他娘一起找你们算……啊算账……”
李海洋一股火上来了,回头发现离粪池不远的地方,有两个石头槽子,槽子里面积满了雨水,旁边放着两只破捅。
“燎原和平,给我舀两桶水去。”李海洋指指石头水槽旁的破捅。
“好嘞。”谷和平笑着对我说:“走,咱舀水去。”
谷和平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捅前,我和谷和平把两桶水拎到了李海洋身边放下。
李海洋二话不说,拎起一桶,“哗啦”一下,把水全部浇在了黄良的身上。
“马勒戈壁……你……啊啊”黄良还没说出声,第二捅水又浇了上去。
这时候不知谁从哪儿弄了件破棉被,递给李海洋说:“快给他包起来,别冻坏了,拎着她回家吧,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我和谷和平也顾不上脏臭了,拎着被子的几个角,连托带拉地给黄良弄回了家……
没过几天,黄文娟回来了。
黄文娟为了感谢我和谷和平不怕脏不怕臭的哥们义气,特意在玻璃厂附近的一家饭馆,请我和谷和平喝酒吃饭。
“燎原,这次我回来就不走了,转业了,等待分配,”黄文娟说,“我跟卓华说了,再让他坚持两年,争取再提半格,弄个付连级,到了地方也好安排工作。”
“听卓华说,最近你们部队有重要的任务?”我问。
“是啊,卓华说的没错,是有重要的任务,而且纪律非常苛刻,半年左右不允许和任何人联系。”黄文娟说。
“嗯嗯。”我若有所思。
“燎原,别想的太多,卓华这人我了解,虽然脾气有点拗,但是对你还是以往深情的,我看得出来,有她妈妈在她跟前罩着,你就放心吧。”黄文娟安慰我。
“海洋,你和黄姐什么时候结婚?”我问李海洋。
“下个月就结婚,不结不行了,有了……”李海洋指指黄文娟的肚子。
谷和平噗地笑了出来:“海洋,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本事啊……好好,有需要咱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还真的需要你俩帮帮忙,我跟厂里要了两间平方,先住着,需要粉刷一下,下班没事帮我干干,还有个小院,想在小院垒个养鱼池子,我喜欢养金鱼。”李海洋说。
“还有么,你干脆都说出来?”谷和平说。
“暂时就这么多,想起来再说。”李海洋是个实在人。
就在李海洋和黄文娟要结婚的那天早上,姜建利忽然到我宿舍敲门,大声地说:“燎原开门,开门……”
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光着脚下地急忙打开门,见姜建利一脸的哭像,就问:“你怎么了建利?”
姜建利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燎原,我爸去世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