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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管闲事

“柱子,你爸在家没?”

“没看见,他可能有事出门了。”

“你爸莫不是又回李家寨了吧。”

柱子抬头,在看对面山头上的太阳,没有理会七姑。

太阳从天空冉冉升起,又是一天了。

柱子今天还没想到要做点什么,罗老板的煤厂停了,柱子整天无精打采,无事可做,好像一下子掉进了沟里,阴暗,潮湿,还看不到边。

第一次找到的工作这么快就没了,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倒霉蛋子。

直到现在,他还把自己活在失业的阴影下面。

难道真的如那些人预料的那样,第一份活没有开好头不是好兆头,往后,要找到活干肯定好难。

柱子不信邪,但又不得不信,直到现在,他整天歇在家里,地里的农活不想干,外面挣到钱的活又找不到。

“乌鸦嘴。”

柱子朝着外面骂了一句,他恨透了不会说话的那个工友。

“那你妈在家没?”

柱子是真的不想理会七姑,半天才回答了一句:

“妈去菜园播种子去了。”

原来,家里没人在,七姑没有把柱子当成大人,有点失望。

既然来了一趟,也不着急马上就走。

只见她横坐在门槛石上,跷起二郎腿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她看起来没有一点坐像,在侄子面前,一点也没有个当长辈的正经样子。

她平时不这样,大概,刚才听柱子说,家里大人都不在,所以,也就用不着顾及长辈形象了。

七姑见柱子一人在家,没有其他人,觉的有些无聊,想走,又不愿起身离开。

就这么来一趟,话还没有说几句呢,实在不想走,要知道,七姑肚子里的东西远比嘴上说的丰富的多。

她埋怨自己晚出来一步,今天,在来这里前,看不顺眼东西摆的乱糟糟的,就干了点家务活,她本来不想干的。

出来晚了,现在,除了柱子,再没有别人听她闲聊了。

柱子对这位舅妈刚才的样子是有意见的,以前也不太欢迎她来家里串门,只有善良的母亲,见了什么人都依旧有周到待客的耐心。

母亲说,到家里来的都是客人,不能赶人家走。

柱子记起母亲的话,一时傻愣在那里,看见门槛石上坐着的七姑,无可奈何。

倒是七姑,看见柱子愣在面前,马上摆出长辈的架势,一本正经地问到:

“柱子,你怎么闲在家呢?不是到罗送福那里上班去的吗?有个正事干多好,要干就要好好地干嘛!当哥哥的,随时都要记着,给弟弟和妹妹们做一个好榜样。”

柱子一听,心里急了,原来,七姑这是问罪来的。

他突然记起七姑刚来的时候,开口就问“你爸在家没”。

七姑见了谁都不怕,就怕继父,她几乎每一次来这里,都要先观察一下,如果继父在家,她会赶紧离开,如果继父不在家,她才会多逗留些时间。

柱子后悔自己刚才太老实,说出实话来,要不然,七姑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想走的意思。

现在倒好,被七姑找到继续留下来的话题了。

“七姑,罗老板的煤厂已经停了,可能办不下去了。”

柱子拿起一把镰刀,做出也准备出门的样子。

七姑见状,不但没有没有起身站起,反而把一支腿拦在门槛石上。

怎么办?柱子不好意思叫七姑走开,她是来串门子的,还问这问那,柱子只好又放下镰刀,先应付她一会。

“啥?罗送福那煤厂停了,真停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多久的事情?”

七姑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没有听清楚,重复问了一次。

“是真的,罗老板的煤厂停了,哎,好端端的,说停就这么停了,七姑,你别笑话我,恐怕,我又要在家闲一阵子了。”

七姑这下能够确定,自己刚才没有听错,煤厂垮了,看来,罗送福的老板梦就此终结。

只见她从门槛石上突然站起,身体正好竖在门口中央的位置,一只手叉在腰间,另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嘴里念念有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听不清楚说些什么。

七姑是小舅的妻子,她的个子不高,长的也一般,特别爱关心别人家的闲事情,时不时地被人挖苦“管闲事”。

小舅把七姑当宝贝一样宠着,不但不让她下地做力气活,连家务活也包揽大半。

作为女人,七姑倒是争气,为小舅生了一双儿女,乐的小舅心甘情愿地累死累活。

七姑好像没有听到柱子说的后半截话,突然从她嘴里蹦出一句:“停了就好,早该停了的。”

“停了就好,”七姑这不是看人笑话,幸灾乐祸吗?

柱子没好气地怼了七姑一眼,一句话也不想同她多说。

七姑幸灾乐祸,可不是冲着柱子的,是在讥笑那位罗老板。

罗送福办起了一个新煤厂,想到煤厂上班的人自然不少,看在钱的面子上,再危险的职业也有人愿意去干。

七姑的那双眼睛何时闲过,早就朝着钱的方向看过去,罗送福的煤厂在收新工人,这正是个好时机。

她想:“丈夫如果能到煤厂上班,一定能挣到钱,就他那老实肯干的劲头,保准老板会喜欢,说不定还会给他发些奖励品,到时候,家里吃啥穿啥就都不用愁了。”

事情没有像七姑希望的那样,罗送福收了杨晓柱,并没有收下柱子的小舅。

一向得意的七姑哪里能咽下这口气,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心里没有一天不在诅咒。

七姑正等着看罗送福的笑话,现在好了,那位拒绝过她的罗老板也尝到苦头了,真是活该。

“嘿嘿!柱子,你在罗送福那里上班,一定领到不少工资了吧!”

只要一提到钱,七姑眼睛里就会闪现出光来。

她和村里大多数人女人一样,希望丈夫能到煤厂上班,那样就不会缺钱用,还能每个月领到工资。

既爱钱,也爱面子,七姑是那种最不怕暴露自己身上缺点的女人,说话间,眼睛里除了光,七姑那不好意思的眼神里还掺杂着一种酸味。

“七姑,不怕你笑话,我到罗老板那里上班,到现在也还没有领到过工资,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发呢?”

看柱子一脸无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什么?柱子,你没有拿到过工资,那怎么行?你得抓紧问他要,不能给人家白干,你妈养你们不容易,她吃了不少苦,这些年,也不知道是啥原因,你们家总是交厄运,后来,就有了你现在这个爸,虽然,他是个手艺人,能挣到钱,但是,他的到来也没见你们家的家运有过改变,人倒起霉来的时候,真是天都不愿意帮忙啊!这些事情,恐怕别人不知道,我是最知道的,唉!”

七姑说完,嘴里叹了口气,她话的时候,从来不加思考,哪管它该说不该说,已经养成了习惯,她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她的。

村里人说:“七姑的名字取的霸道,跟个仙似的,她的这个习惯也霸道。”

七姑听了,当然不会在乎旁人的讥讽之意,而是更加沾沾自喜起来。

倒是七姑的娘家人知趣,说“七姑”的名字是图吉利,为了求得一世太平;还说七姑是遇到了好婆家,才被婆家人惯出来的霸道模样。

其实,在李德明和杨玉莲组成家庭的时候,七姑还没有嫁到杨家来,不得不说,她打听到的事情还真不少。

说话人无意,听话人心里不是滋味,七姑刚才的话,把柱子听的鼻子酸酸的,眼泪快都要流出来了。

“嗯,还是七姑说的对,不能给人家白干,得抓紧,得要到工钱。”

柱子低低的声音,像从石头缝隙里压出来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七姑无意识地提醒,让柱子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再去罗老板那里,要到自己应得的工资。

“七姑,你是来找我妈的吧,我这就带你去菜地里找她。”

柱子突然有了主意,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七姑来的时候,柱子随口应付了一句“母亲在播种子”,他是故意说谎的,七姑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责备的,柱子不想把这事搁成旧账,所以才肯带七姑去菜园里找母亲。

看到柱子眼睛里湿漉漉的,七姑心里无比得意,柱子在说什么,她还真的没有听见,不过,她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说的太有智慧了。

柱子老实是真,看来,七姑那几句话已经狠狠地刺激到柱子的神经末梢。

七姑几乎能断定,接下来,柱子会一根筋地去找罗送福要钱,罗送福会遇上真麻烦了,那才是她最想看到的。

木纳的柱子一定会被彻底激怒,他是不会甘心的,不会放过罗送福的,不会放过骗他劳力的任何人。

现在,终于有人可以替她出口恶气了,七姑认定,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和她丈夫一样老实巴交的柱子。

罗送福小看了七姑,七姑要让他尝到看不起人的苦头。

“柱子,你去忙你的吧,我出来的时候走的急,好像忘记关上房门,得赶紧回去看看,明天我再来找你妈。”

七姑嘴里说的明天,只是一句走时的随口话,她是闲人,明天又要去哪里,和谁拉家常,谁也不知道。

柱子等七姑离开,马上就到菜园里,帮母亲干活。

“妈,他又上李家寨去了吧?明明这里才是家,怎么老是往那个家跑?他这样跑来跑去的,有啥好处?倒底哪个家重要啊!”

柱子走进菜园,看见母亲再捡散落一地的菜叶,埋怨起继父。

青青的菜叶没有给柱子带来好心情,七姑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

杨玉莲没有看见七姑的影子,只看见儿子闷闷不乐地往菜地里走过来。

柱子刚才的话让她吃惊,他不该这样说话,他一定又听到什么了,才会埋怨,才会有这样不好的情绪。

杨玉莲一直不愿在李德明和柱子之间做一种选择,这种选择对她来说,很难,真的很难!

哪一个是她更爱的人?哪一个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儿子,他们之间一直就有分歧,有矛盾,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相处总是不那么融洽,这看起来似乎很正常,可是,夹在矛盾之中的杨玉莲,在很多时候,会感到心累,累到担心和害怕起来。

“柱子,你遇到谁了,是哪个又在管闲事?不该听到的就少听,听不懂的话咱可以不去听,有的人奸诈,看你长的老实,不会对你安什么好心。”

杨玉莲没有正面回答,一边捡菜,一边叮嘱一旁的儿子。

柱子拿过菜筐,把堆在地上的菜叶往筐子里捡。

“七姑刚才来家里了,她问起他,也问起你,不知道她倒底是来找谁的?”

听到是七姑,杨玉莲把想说出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七姑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有时候,杨玉莲把自己和七姑做了一个对比,同是女人,七姑是幸运的,儿女双全,有宠她的丈夫,有把她当闺女一样看待的婆家,她什么都不用愁,人前人后,都完全活的是幸福的模样,她有管闲事的习惯,也并没有人因此讨厌她,怪罪她。

“你七姑有的是闲功夫,就算全天下人都忙着,也不关她的事,她来家里肯定不是找人有事,只是出来散散心的。”

杨玉莲在继续清理菜地上的烂菜叶。

“哦,她好像是真的没事,我陪她说了一会话,刚说到带她来菜地找你,她就找借口离开了。”

柱子也觉得七姑是没什么事。

“妈,我这样每天闲在家里也不是个事,我想好了,过了农忙季节,还得继续再找个活干,三个妹妹都在念书,一定要多挣些钱,家里没钱咋行啊?”

柱子想出去挣钱,想帮家里减轻负担,他比以前更懂事了。

在杨玉莲眼里,柱子依然只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能做些什么?有这份心就足够了,现在,他能为家里做的,恐怕只有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先从做好庄稼活开始。

杨玉莲知道儿子心急,一心只想去外面找活做,但是,凭他现在的样子还不行,遇到事情,万一耐不住性子,就会惹出麻烦来,他的确不适合一个人去外面。

即便这样,杨玉莲心里清楚,她是无法说服倔脾气的儿子,她没有给儿子泼冷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妈,你答应我了!”

柱子过于激动,他其实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突然得到母亲应允,兴奋不已,听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以前,柱子不管说什么,母亲都会阻止,今天,她是怎么啦?

柱子顾不得多想,欢喜地在菜地里走来走去,踩坏好几颗菜。

“柱子,你七姑问起你爸了?”

儿子的表现让杨玉莲担心起来,他突然像打了一针兴奋剂的样子,迫使杨玉莲瞬间保持一种清醒。

“嗯,她来时第一句话就是问起他的,她还说,他又是去李家寨那个家了。”

“别人家里的事,她哪里会知道?今天一早,你爸就去出门收工钱了,他说拿到手才回来吃早饭,他说要准备你妹妹这学期念书的学费,不能再欠着了,那家人叫他昨天去拿的,昨天忙完的时候已经很晚,没去成。”

柱子没有听仔细母亲在说什么,发现自己刚才实在有些忘乎所以,脚底下踩烂了好几颗青菜,真可惜!

他飞快地跑过去,想把那几颗菜从重新从地里扶起来,无赖,为时已晚,他抬头看了看蹲在地里埋头捡菜的母亲,悄悄地把那几颗菜装进了菜框面。

柱子的小动作速度极快,杨玉莲看在眼里,却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边轻轻说到:

“柱子,他现在是你爸了,你该喊他爸,不管旁人在说什么,将来你自己会知道,喊他一声爸不吃亏,这个家不能没有你爸,好多事情都要指望他,你爸和我一样,活的都是苦命,你七姑样啥都好,就是爱管点闲事,还不是因为你小舅是个老实人,取了这么个媳妇,把她当成了宝贝,所以,她活的幸福,她是生在福中不知啥叫福。”

柱子称李德明为“他”,一连说了几次,都是用的“他”,柱子渐渐长成大人,杨玉莲不得不提醒儿子,李德明不是别人,是他的继父,是父亲,是他爸,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山谷里,早晨的风,送来了温暖,吹动了清新,也带着丝丝凉意,杨玉莲的思绪又回到了以前,回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里。

那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搭起一个能够安身的窝,第一任丈夫就被火烧死了,大女儿桂花夭折,担心被人嫌弃,搬到东来搬到西,孤儿寡母没有一天不在寄人篱下,直到李德明来,才好不容易建起自己的家,白手起家的艰难里,苦日子仍旧没有尽头,柱子摔断了手臂,不走运的事情仍然一茬接着一茬…

在杨玉莲满是沧桑的记忆里,没有一天是真正快乐的,幸福可望不可及,只有看见面前活蹦乱跳的几个儿女时,才会偶尔想到:“将来,我不会活的像现在这么苦,应该是个幸福的模样。”

作为母亲,孩子是她所有的动力;作为女人,丈夫是她的唯一的依靠,杨玉莲懂,一个家庭,丈夫的位置无可替代,有李德明在,家才像个家,他是家的天,是家不可缺少的顶梁柱,他的肩膀始终在担起一种责任,他是几个孩子的父亲,这些,别人跟本不可能体会到。

有谁知道,在苦难里的女人,有多么无助;有谁理解,无助的女人有多么渴望幸福。

杨玉莲和李德明一样,在普通不过生活里,遭遇到磨难和不顺心,只有真正从逆境里走过来的人才会懂得,生活从来没有一帆风顺,他们能深深体会到:最朴素的爱,最简单的幸福,也是来之不易的。

柱子的年龄小,还不懂多少道理,不能分辨出在别人说的话里真假有几分?他只知道继父就是继父,继父永远不会变成父亲。

不过,杨玉莲刚才说的话,对儿子的心多少有些触动。

“妈,别说了,我今后注意就是。”

听到柱子的回答,杨玉莲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妈,他真的又去李家寨了吗?说过什么时候回来没有?”

柱子忘了自己刚才的话,没有叫“爸,”他好像也意识到这点,看了一眼母亲,马上又当没事发生一样,收回了眼神。

柱子真的没有听见母亲刚才对他说的话,继续在问。

“柱子,如果你真的要去找活干,我倒想起一个主意。”

“妈,啥好主意?快说出来听听看。”

柱子一听有活干,立刻来了精神劲,张开手臂,抱起堆在地上的菜叶,两下三下就甩进了筐子里面。

“去给你爸学做木匠,将来当个木匠师傅多好!木工用途多,每家每户都有用的到的地方,到时候,不愁没有活干了。”

“妈,你希望我给继父当徒弟,学木匠,怎么可能啊?我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谁都知道,我和他互不相干,更别说要求他收我做徒弟的事情了。”

柱子一听是这种活,想都不用想,心里有一万个拒绝的理由。

刚才是母亲提起的,如果换作别人,他会毫不客气地骂人一顿。

“妈,我请您以后别再提这件事了,我是不会和继父有任何瓜葛的,他是他,我是我,再说,学木匠有什么好?这个家还不是老样子,穷的叮当响,也没见挣到多少钱回来,家里有一个木匠又如何?也没见有多大的改变。”

听儿子这么说,杨玉莲抓在手里的菜突然滑下来,掉落在地上。

“怎么没有挣到钱?谁说家里没有变化?家里的开支,往来的人情,你和三个妹妹念书的钱,大部分都是你爸做木工挣来的,现在你没有读书,还有三个妹妹在读,巧儿读初中,学费比以前更多,那天在路上,我遇见她的班主任,老师说,以她现在的成绩,再加把劲,用功一些,能考上县城里的高中,我当时听了,又高兴又难过,心想,巧儿能上高中是她的福气,好是好,就是那笔学费肯定也不少,学费从哪里来?它肯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啊!是你爸说,巧儿若能考上县城里的高中,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她继续。”

柱子的无知和幼稚,让母亲心痛,愤怒让她诉说起积压在心里已久的酸楚。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跟他去学木匠,那玩意,要学你去学。”

“你,咋这样说话?你爹要是在,就是没死,也会被你早早地气死。”

杨玉莲没想到,一提起学木匠,柱子会有这样躁动的情绪。

看见母亲正在气头上,柱子也不敢再顶撞。

“妈,怪我嘴笨,刚才一时心急,才惹您生气的,没有表达出真实的本意来,我是想说,家里已经有一个木匠,能不能做点别的事情,如果真的学会木匠,将来有一天,不是要和继父抢活干了吗?”

杨玉莲本来还想再劝儿子几句,可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柱子和他继父之间的关系,也许就只有这样了,谁也说服不了他。

杨玉莲蹲在菜地里,看着青青的菜园,叶子上的露珠一闪一闪的,掉下来,落在根旁,润湿了根,她仿佛亲眼看见自己刚栽下的那些菜,又开始茁壮成长了,遍地都是希望,可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一个人,在原地发呆,沉默了好一会。

“妈,先不谈找活的事,当务之急,我还是想去罗送福那里,要回我的工资,七姑说的对,不能给他白干,反正离他家不远,我天天去要一次,就算罗老板要赖账,不想付全工人的工资,再怎样,是他欠我的,不是我欠他的,没多总有少吧!要多少是多少。”

柱子坚持要从罗老板那里拿回自己的工钱,那是他应该得到的,对他来说,那不只是工资,是礼物,是他的第一份用劳动换来的礼物,谁也无权阻止他。

“你想去就去吧,和人家见面时,好好说话,先想想该怎么说,不要性子急。”

“嗯,妈,您放心,我知道,我会记住您说的这些,等要到工钱,我给三个妹妹交学费,让她们都好好念书。”

柱子拿过被露水打湿了的扁担,准备挑起菜筐回家。

前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是有人在驱赶菜地里偷吃菜叶的鸡,惊动了旁边跑来跑去的野狗。

柱子好奇地朝那边看过去,七姑正朝菜地走来。

“她咋又来了?不是说明天来找妈的吗?这才多久,真是心太闲!”

柱子憋住肚子里的的笑,使劲挑起菜筐,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低头往前走。

“我的天,你家柱子的力气大的很,快赶上他舅了,二姐马上就能享福了哦!”

七姑从她家的菜园子里经过,直接走进杨玉莲家的菜园,两家人的菜园并排挨着。

“谁呀?”杨玉莲听见是七姑,故意问了一句。

“哈哈!是我,二姐,你的苦日子马上就要熬到头了。”

说话间,七姑已走到杨玉莲的眼跟前。

“哦,是他七姑啊!”

杨玉莲站起身,用手拍了拍大腿,一直蹲着,两腿又酸有麻。

“二姐,柱子比以前懂事多了,长的又壮实,力气也好大,今后,你们家再不愁缺少劳动力,你是真的要享清福了。”

七姑悠闲地坐在旁边的石砍上,她那张嘴好像永远闲不惯,也不管别人爱听不爱听。

“七姑,你快别夸他,大惊小怪的,两筐菜叶加起来也就几十斤,这块菜地离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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