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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黄金万两

小女冠喊完娘娘,便暗自后悔,她见闻天斜着眼睛狡黠的望着她们三人,赶忙强词掩饰道:“娘娘便是师父,是我道家称谓!”

闻天见她强辩的模样自是喜爱万分,暗道你这小娘,欺我边陲戍地而来,没见过世面,便要逗她一逗,调笑道:“你道家千门万派,我猜你这派别定是叫娘娘派,派里皆是娘子,神仙姐姐便是这娘娘头,简称娘娘,是否?”

小女冠一脸的窘状,低头冲着闻天白了一眼。那神仙姐姐自从二人喊过娘娘后,一脸默然,静静伫立在山峦翠色的阴影中,让人禁不住想要怜爱轻抚入怀,一时间整个场面阒然尴尬。

“好!”一句拉长的好字突兀的传来,正是见神仙姐姐的状态,有些歉意沉默的闻天发出。

场中三人皆是愕然,疑惑的看向不知发什么失心疯的小子,那年长女冠皱着眉头率先发问:“好甚?”

“哈哈哈,刚才光顾想娘的事啦,差点没反应过来神仙姐姐答应把这小娘赠予我之事,好,好,甚好!”闻天腆着脸高声笑道。

三人几乎绝倒,这小子是什么反应速度,那位神仙姐姐虽然不耐他一口一个神仙姐姐,但还是被他貌似愚笨的傻样逗笑。那笑声真是甜如浸蜜,心旷神怡,美女一哭,惹人燥,美女一笑,要你命啊!

“好甚,谁要予你这小贼!”小女冠嗔道,一时用力过猛,竟把怀中的彗星惹哭了,又赶忙轻拍小娘安抚。

“你看,我家阿妹已是离不开你,这是你我的缘分,日后倒不如你们娘娘派全都跟了我,娘娘总得有爹爹啊!”闻天摇头晃脑,说得自有一番道理。

“呸!”

“呸!”

“呸!”

三人竟异口同声同啐这不知羞的小贼,闻天听见呸声丝毫不感羞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神仙姐姐那通红的娇唇之上,檀口吐呸,让人浑身发麻,从头到脚好不舒爽。

那神仙姐姐瞧着他那故作轻挑的样子,手扶额头一脸的无奈,轻叹一声,赶忙抢话道:“小郎君,趁着日头正午,我们现在出发可好,要赶快渡过渭水,否则就要错过渡头了!”

“姐姐发话自然应许,我叫闻天,在家行七,你可以叫我七郎!”闻天也收住话头,自顾自的介绍自己。

他说罢冲着三个夯货打了个呼哨,从黑炽鞍鞯的跨袋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布包内小心的包裹着一些植物树叶。又跟王三郎借来清水,取出一个干瘪的小豚胆囊,用水一泡立时变的鲜润富有弹性。他将树叶小心的塞入胆囊,又找来麻绳扎紧,吊在手中得意洋洋的望着一脸纳闷的几人。

“你这是作甚,这树叶是何物,倒有些像晾干的紫笋茶?”那年长女冠疑惑的问道。

闻天暗想就知道你们不是寻常人,竟见过紫笋茶这样的贡茶。紫笋茶产自阳羡,由陆羽进献给肃宗皇帝,并确定为贡茶。闻天在西洲时曾用一张极难得到草豹皮,跟一位阳羡籍的判官换了少许紫笋茶给母亲品尝。

他高高举起小豚胆囊,故作神秘的说道:“这树叶叫旃那叶,从黑衣大食而来,价值嘛,黄金万两!”

“不信?你们稍待,看它值不值黄金万两!”他见几人不信,打手势唤来早就百无聊赖的琥珀,伏在琥珀耳边不知嘀咕些什么。琥珀听罢,便小心翼翼用嘴叼着胆囊上的麻绳,在众人愕然这驯兽能听懂人话的惊诧中,冲着报本寺飞奔而去。

“你待作甚,难道要跟那些释家弟子换黄金,那怎么可能,世人谁不知,他们比貔貅还貔貅!”小女冠嘟着嘴纳闷的问道。

“嘿嘿,任他如何貔貅,小子自有办法让他怎么吃进去,怎么拉出来!稍后你便知道!”他故作神秘,实在是吊人胃口。

不到一刻,琥珀从庙墙翻出,满面兴奋的冲着闻天呲牙卖弄,闻天上前轻抚它身上的绒毛,琥珀享受至极,表情得意又傲娇。当然,这一切的美好在闻天只赏了它半块胡饼后结束,大青骡子蠢贼作为发泄物,暗地里又挨了许多黑爪。

闻天不做解释,从王三郎处买了些牛乳、羊乳存入陶瓮中,以备小娘彗星所需,便吩咐几人收拾行囊准备出发。神仙姐姐三人并无牲畜马匹,连行囊包裹也只寥寥数件,很快便收拾停当。

神仙姐姐与抱着彗星的小女冠并骑黑炽,而蠢贼除了驮着众人的行李外,身上还骑着那年长女冠。蠢贼极力反抗,可耐不住闻天的飞脚和年长女冠的重压,几经挣扎而不得其所。

王三郎看着即将出发的几人,艳羡无比,暗想这小子实在是个人物,用了个可爱小娘就骗了三个美女,不是,两个美女,和一个仆妇,人才啊。

想着想着便神游天外,脑中竟是些巫山神女行云降雨的秒事,可不觉间一股冷意漫布全身,抬头发现那年长女冠正皱眉盯着他。

心中暗想这女冠怎地感官如此灵敏,竟能猜透我想什么不成,怎地,本来就是个仆妇嘛,看屁股倒是个能生养的,可与那女神仙和小女冠一比,云泥之别呀。

年长女冠坐在蠢贼身上十分不耐,瞧着王三郎的猥琐样,暗恨他定是心中含了什么龌龊心思。几人辞别王三郎,打马来到报本寺西侧的庙墙停下。

年长女冠见众人收拾停当,却仍不立即出发,讥笑的质问道:“那个,那个什么闻七郎,为何还不出发,怎地真打算跟那班贼秃换黄金万两!”

“稍待,我只说那树叶值黄金万两,换可不换……听,着了!”闻天戏谑道,说罢轻拍了下卧在他肩上的琥珀,琥珀连忙闪避跳到了黑炽的臀上,满脸不信任的神情。闻天摊摊手以示无奈,忙手指院墙,让众人注意听。

“哎呦,贫僧这肚子……”

“道真,你让为师先上可好……”

“师父慢些,你上在我脚上了……”

“哎呦,你这泼才,这不是坑,是我的脑袋……”

“师父,救我,我掉进去了……”

“佛祖在上,是哪个天杀的在水中放了泻叶,我必……快将厕筹拿开,刮到为师脸上了!”

墙外的闻天已然笑的难以自已,众人才知他所说的黄金万两到底是何意,想笑又觉这招实在缺德,人家只是骂他几句,又真未仗势欺他,何必如此作弄这班僧人。

黑炽呲着牙打着响鼻应和闻天,而琥珀则仍是一脸鄙夷的看着闻天,翻着眼睛瞄了下三个女冠,好似在暗示这贼睚眦必报,你等还敢与他同行,小心剥了你们的皮,还吃了你们的肉。

闻天用马鞭抽了下鬼仙仙地琥珀,又踹了脚臊眉耷眼想要将身上庞然大物拱下的蠢贼,笑道:“怎样,黄金万两,可莫嫌我手黑,这班僧人,依仗皇家御院的名号,不定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今日让他们菏出黄金万两,滋润关中大地,也倒算是造福于民啦,好啦,走着!”

说罢挥挥手,也不理三人一脸精彩的模样,牵着黑炽行在前头,下山向武功镇的方向行去。闻天自是洋洋自得,可他却未曾想过,香山西麓,他飞石毙狼之处,正有一个灰袍男子晦暗的望着狼尸,脸色阴晴不定。

这个高大的灰袍男子,一头褐色宛如女子般的长发直垂腰际,青腮浓胡,眼睛闪着妖冶的光芒。他突然骇人的仰天长啸,犹如孤行的恶狼,仿佛那匹头狼还魂再生一般。

啸声落下,一道身影随之钻出树丛,赫然正是那与闻天战斗的夜月狼。男子再次长啸,等待半倾仍不见其它几只汇合,想来那三只可能由于本身受伤过重,与闻天激斗逃跑致使热血涌入心房,毙命归天了。

男子轻身蹲下,环抱幸存的那只,用脸颊温柔的抚慰喘息中的恶狼。突然,男子手臂加力,咔吧一声将恶狼的脖颈勒断。那恶狼甚至来不及呜咽一声,便带着满身的伤口倒地身亡。

男子脸色晦暗难明,阴柔的拿出手帕擦拭双手。这时树林里又走出两名灰袍人,男子张口向二人交代了些什么,所用语言却非唐言。那后走出的两个灰袍人,一人拖走两具狼尸,一人竟下山奔武功镇而去,那男子也慢慢消失在树木的阴影之中。

“晋时司马家有位皇帝得了皇子,便赐汤饼宴给众臣工,有位大臣起立曰:贺陛下祠嗣之有人,臣等有愧,真是无功而受禄啊……你猜皇帝怎答?”

“皇帝必然夸赞臣工心怀江山社稷,宴饮而不能忘!”

“皇帝听后,面露不悦,正色道:爱卿说的什么话,这事怎么能让卿等有功……哈哈!”

“有何好笑,这事……哎,你这人,真能编排人,呵!”

“呸,这小贼哪里听来的,如此编排皇家,呵呵……”

此时,已是第二日午时,四人昨日渡过渭水,行至周至驿,闻天手持着官诰和传符,又使了些银钱,硬生生在拥挤不堪的驿站,腾出一间房给三个女冠休息,而自己只得在马厩里陪着三个夯货对付了一宿。

一路上,闻天使出了浑身解数,逗得几人忍俊不禁,神仙姐姐虽是面色风轻云淡,但那时而上扬的嘴角,早已出卖了她心中的笑意。

一日相处,四人早已熟络,那小女冠名叫陆离,本是身居东都洛阳,天宝十五年天下大乱,便与父母离散,后来相识沈姐姐,也就是那位神仙姐姐,开始修道终南山中。

而那位神仙姐姐的姓氏,还是闻天死皮赖脸设计讨问而来,本不许他口称姐姐,怎奈他皮厚至此,也只得作罢随他而去了。至于她的出身来历却闭口讳言,就连从陆离口中也难以诓骗出来。

至于那年长女冠,便依着陆离称她为许姑姑,瞧她身手,闻天知她定是身含武艺,便不再与其斗嘴,一旦闹将起来,打之不过,岂不是让沈姐姐看扁。

“七郎,七郎,你再讲一个,甚是有趣,我从未听过!”陆离娇嗔的央求道。

“好,再来一个,说从前有个人去看相,看相的一边摸着他的手,一边说:男子手如绵,身边有余钱,女子手如姜,财务堆满箱!这人立即大喜道:太好了,我家娘子手便如姜。看相的忙问:何以见得你家娘子手如姜呢?男子答道:我昨日被她打了个嘴巴,今日还火辣辣的呢!”

说罢,便等着陆离发笑,怎知却毫无回应,回头一看,见陆离正傻乎乎的翻看着自己的手掌。闻天赶忙凑上前去打趣道:“来让我摸摸,伸手便知!”

陆离倒也天真,伸手便想让他查看,许姑姑早就将这小贼盯在眼里,高声笑道:“陆离,不可伸手,女子之手怎能让男子随意轻薄,要想知道是否如姜,你抽他一嘴巴,不就知道了嘛!”

“呃……”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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