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傅羽霓脸颊红红的坐在一边,磕磕巴巴的道谢,得到的却是一杯温热的茶水。
“稍稍缓缓。”
凌灏依然是一副清冷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亲密举动而有半分变化,淡淡的声音让傅羽霓原本砰砰乱跳的心慢慢回归了平静。
“多谢世子。”
傅羽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温度正好,划过喉间流入胃腹,暖暖的很舒服,茶香而水冽,乃是上等佳品。
看她稍微舒缓一些,凌灏缓缓闭上眼睛,闭目凝神,清冷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王府的颜面,你我都要维护!”
一句话,像是数九寒天的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傅羽霓浇了个透心凉,原来一切,不过颜面二字。但她还是从容淡雅,莞尔一笑,低头道:
“是。”
垂下头,嘴角再不见笑,也正是因此,她忽略了凌灏微微泛红的耳尖。
一路无言,只有马车的声音,以及两人的呼吸声。
回到王府,门外已经有下人在等着,凌灏直接下了马车,径直上前问道:
“母妃如何了?”
傅羽霓由人搀扶着下了马车,听到这话眉心一皱,先前凌灏说有要事需得先回府,她还以为是借口,现在看来,果真是有事。
听到是王妃有事,傅羽霓赶忙上前打算一同前去看望,可凌灏却显然没有这个意思:
“来人,送世子妃回房。”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看傅羽霓一眼,这也让傅羽霓心头一凉,恹恹的行礼告退,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到了地方,眼看上面写着的两个大字——陋室,傅羽霓自嘲一笑,不过是逢场作戏,何必当真,一桩不尽如人意的婚事,甚至需要两人做戏来粉饰太平,她究竟在侥幸什么?
缓缓走进了这个简单朴素的小院子,心竟不由得感到宁静,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烦心事,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吗?
正这么想着,漫儿便从屋内跑了出来相迎,满脸堆着担忧,却又强行摆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上前虚扶住她的手臂,试探似的问道:
“姑娘这一番回府,可还顺利?”
傅羽霓看了她一眼,只见小丫头倏地紧张起来,就连搀扶她的力气都变得有些大了,见状傅羽霓莞尔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放心,她们不能奈我何。”
漫儿点了点头,一双真挚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满天的星子,格外闪烁,含着满满的诚挚:
“奴婢自然知道姑娘聪颖过人,只是国公府这么多年,姑娘受的苦实在太多了,只要想到那个地方,奴婢就不自觉的感到害怕。”
傅羽霓知道她在国公府曾经度过的日子,亦明白她心里的恐惧,可就是这样,心里的想法才会摇摆不定迟迟不能定断,抬眼环视了一圈如今的现状,其实也未尝不好。
只是,想到娘亲依然留在国公府,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想到娘亲的身体,她实在不能就这样心安理得的置身事外。
“姑娘跑了一趟也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漫儿看出她心里有事,但姑娘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想着尽可能做一些事情让她舒适一点。
傅羽霓看了看她,暂时将心里的想法压了下去,转而问起了别的:
“听闻王妃病重,不知是何缘故?”
提到这个,漫儿神色一僵,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在傅羽霓灼灼的目光之中,她咬了咬下唇还是如实说了:
“奴婢听说,王妃本就因王爷失踪一事伤心欲绝,后来又因着这件婚事郁郁寡欢,今日一早就听说王妃昨夜梦魇,本以为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不成想竟加重了病情。”
漫儿说的傅羽霓都懂,换做是她应当也会如此,只是不知为何,她竟不由得想起那个清冷的身影,看似无欲无求,却处处透着一股寂寥,一股淡漠,一股悲戚……
“王妃一直都是由谁照顾着?”
按照常理来说,她嫁入王府身为人妇,照顾公婆乃是常事,可凌灏却直接让她回了住处,想来还是心存芥蒂,不敢让她过度亲近王妃。
听到她这样问,漫儿突然看了看左右,好像很谨慎的样子,看到四下无人才凑近了傅羽霓,压低了声音说:
“奴婢听说,王妃一直都是世子亲自照顾的,只是……王妃好像并不喜欢世子。”
傅羽霓猛地抬头看向她,碧湖般平静的眸子里闪着一丝疑惑,皱眉看着漫儿,后者则与她一样,紧皱着眉头,神色中透露着淡淡的同情:
“奴婢听说,世子孝心可鉴,但王妃一直都对他淡漠如水,此番境况已有十三载,想来,世子心里定是苦的。”
听到这话,傅羽霓的心突然抽了一下,不知是疼还是别的什么感觉,脑海中那个清冷淡漠的身影一闪而过,竟让她有了一刻的慌张,匆匆挪开视线,故作平静的吩咐到:
“我累了,需要休息。”
漫儿没有注意到她的慌乱,听话的稍作整理便起身退了出去,傅羽霓一人坐在桌边,突然想起那时前去探望王妃时,在床幔看到的一排福袋。
明知自己的每一次努力都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诚心祈求,衷心奉上,他跪在佛前衷心许愿之时,心头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心绪纷乱,傅羽霓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漫儿的声音:
“姑娘,小月光来了。”
傅羽霓疑惑的皱眉,这小家伙不是在国公府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想到这里,她冲着门口道:
“让它进来吧。”
很快,一个小白团子就窜了进来,迈着小短腿绕着傅羽霓跑了好几圈,等到傅羽霓俯身抱起它才消停下来,专心享受着某人身前的两团软绵。
“你在做什么?”傅羽霓眯着眼睛幽幽问道。
“吃豆腐!”小白团子竟然不要脸的承认了,然后它就被傅羽霓一把墩在了桌案上。
小白团子显然很生气,瞪着红红的大眼睛,要是再来一个双手叉腰的动作,俨然就是一只骂街的泼团子。
“傻习习,你越来越粗鲁了,这样怎么能嫁的出去呢?”小白团子显然还很有理。
“我已经嫁出去了。”傅羽霓淡然拿起茶杯,浅尝茶香。
“嗝……”小白团子成功的被噎了一下,而后就气的鼓成了一个小白毛球。
傅羽霓坏心的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在那毛茸茸的一团上戳了一下,再戳一下……然后小毛球就笑瘪了。
戳人家痒痒肉什么的最讨厌了。
“好了,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
傅羽霓看着它左躲右闪的样子,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它,转而说起了正事。
闻言,小白团子十分听话的立刻收住,转而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国公府里,有污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