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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迷茫路里又迷茫,断肠路上更断肠

赶来的皇帝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将通缉令雪片似的发往各州县。

他凝视着血字,喃喃说道:“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又是他?为什么他总爱和我过不去?”

在一群太监的带领下,皇帝打开了祖庙的大门。太监神情肃穆,低垂着脑袋,簇拥着皇帝上前。皇帝对着他父亲的灵位叩拜,说道:“父皇,杀你的凶手又出现了,请您保佑孩儿能成功为您报仇。”

他嘴角轻轻上翘,点燃了一炷香,在缥缈的香烟中关上了大门。灵魂只能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感受着世间发生的一切,还要为他们的子孙用尽有限的能力。

惊魂未定的一行人躲在深山中,尚不知他们是怎么挣脱枷锁并逃出来的他们就开始躲避追兵了。

凌天说道:“回去吗?”

司空晓天果断地说:“不行,现在通缉令到处都是,我们一出去就会被发现,何况是家里?现在家中肯定被查抄了。”

司空晓天的母亲说:“去风雨山庄。那里势力庞大,没有任何人敢侵犯,甚至可以抵挡朝廷的大批军马。”

众人点头同意,但司空晓天的母亲眉头紧皱,似乎对她自己的这个决定极为不满意,对风雨山庄也有一副嫌弃的样子。

风雨山庄在东北。据说曾经救驾有功,先帝赏了一块土地给司空暗夜。风雨山庄的势力足以与各亲王肩并肩。

一路上,他们提心吊胆,沿着深山走。几天后,凌霜是在对野果野菜吃到想吐的地步了。众人只好决定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过一晚。小镇上灯光稀疏,居民都对这冷清的景象习以为常,躺在家中终日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店,掌柜却早已睡着在柜台上。

睁开眼的老板对送上门的一行人大感意外,也不问他们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就说:“稀客,稀客。众位请坐,饭菜马上就来。”掌柜很和善,司空晓天锐利的眼神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为了庆祝几年来第一群客人,掌柜特地拿出珍藏已久的珍贵酒肉款待他们,当然价格也很高。司空晓天的怀里还有几两银子,侥幸没有被搜去,就把这先钱给了掌柜。

掌柜仔细闻了闻,皱起眉头,问:“这钱怎么又血腥味?莫非你们是犯了事的人或是强盗?”神色间也有了几分不安。

司空晓天大惊,准备带着他们夺路而逃。谁知掌柜笑着说道:“开玩笑,众位别当真。我的鼻子可没有这么灵。”脸上也恢复了那副和善的笑容,令人安心的笑容。

告别掌柜,他们又上路了。

临近风雨山庄二十里地,司空晓天就在市镇上公然露面了,即使并没有人知道他是风雨山庄的人。众人大惊,在他回来后埋怨他:“你怎么搞的,还没到呢。”

司空晓天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关系吗?这里已经是司空家族的势力范围了。虽然他们不认得我是谁,但他们一定人的风雨教的信物。”众人一听也有道理,也耐不住深山的寂寞与恐惧,也就放心出来了。

他们找到一家比较好的小店打尖。一个富家仆人从门外走过来,到了众人身边,向司空晓天揖道:“这位兄台,请借一步说话。”

他狐疑地盯着满面笑容的仆人,犹豫不定。三人使了眼色,让他不能去。

司空晓天对仆人说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仆人背对着三人,掏出一张纸给司空晓天看,笑着说道:“只怕此间人多耳杂,误了兄台大事。”司空晓天大惊,急忙跟了过去。众人议论纷纷,也得不到一个结果。

他们来到一个僻静处。仆人说道:“司空公子是否有难?”

司空晓天并不回答,带着满腔疑问闷在那里,没有回答。他递出一封书信,交给司空晓天,说道:“有难的时候速到江南楚王处,我家主公便会为公子解难。”说罢,转身欲走,司空晓天急忙叫住他:“你怀里那张通缉令是怎么来的,莫非你要抓我们去领赏?”

仆人大笑:“我家主公还用得着公子,我只信主公。我家主公久慕公子大名,非常希望您到府上做客。”

司空晓天不放心三人,匆匆离开了。仆人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家主公吩咐,公子万万不能去风雨山庄。”司空晓天的脚步却一点也没有停下,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回去后,见对方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凌霜问:“发生了什么?”

司空晓天说:“是一个落魄贵族的仆人替他主人变卖财宝。”凌霜应了一句,一切又恢复到了沉默。

日落时分,他们已经接近风雨山庄。司空晓天的母亲盯着远处渐渐变大的黑点,脚步越来越慢,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永远不想靠近那片伤心之地,但是不论是命运还是人,都在拼命地将她赶过去。

司空晓天察觉了,问:“妈,你怎么了?”

“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先走吧。”

众人都停了下来,一起看着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要不要请大夫?”

司空晓天的母亲稳定了情绪,说:“走吧,不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日暮下的风雨山庄的门大开着,两个铁塔一样的大汉屹立在大门前,守护着庄严的门户,神圣不可侵犯。

见来人走进,大汉喝问道:“什么人?”声音惊天动地,仿佛天上打响两个焦雷。

众人吓了一跳。司空晓天急忙上前,盯着两个大汉,厉声喝问:“休得无礼!”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大笑起来:“你是谁,敢命令我们?”

司空晓天拿出了一个令牌,在两个大汉眼前晃动一下,迅速收回。两个大汉立刻变得恭敬起来,说道:“少主,恕在下无礼。”

“还不赶紧放我们进去?”

两个大汉又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了进去,另一个说:“稍等。”然后就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大汉出来了,神色间也没有先前的恭敬,冷冷地说:“庄主有令,不得放入,还要你们离开风雨山庄十里之外,不得违抗。否则,我等就要无礼了!”

众人大惊,大汉却不容众人思索,立刻拔出腰刀威胁。司空晓天拿出令牌,却没有丝毫作用。司空母大怒,挡在众人身前,大怒喝道:“传话给司空暗夜,除非你想让你孙子去死,否则你就得让我们进去。”

大汉惊恐地对视一眼,不敢将这大逆不道的语言传给庄主。里面却有一阵及其雄浑的声音响起:“放行!”

大汉立刻收刀,让出一条路,变幻莫测的脸色又变得恭敬起来,摆出一副迎接贵客的样子。

正厅上,司空暗夜端坐在太师椅上,苍老的脸上满是威严,怒视着缓缓走进的四人,白色的须发无风自动。

他当堂大骂:“好呀,你这贱人还有脸回来?看老夫不把你剁了!”

司空母大怒,却又不能在这关键时候发作,只好忍下来,说道:“这是我丈夫的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说起儿子,司空庄主更生气了,拍案而起,戟指骂道:“你还提那小畜生?他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都是因为你把他害了!既然你来了,就别想离开了!”说着就要吩咐手下动手。

“且慢!”司空母喊道,“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一定要收留他们,至少也要收留你的孙子。”

司空暗夜看了看她身后的众人,冷笑一声,说道:“莫非这是你的情人?这是你和他剩下的女儿?好不要脸的女人!”

凌天哭笑不得,对司空暗夜说:“司空庄主说话尊重点,莫要丢了风雨山庄上几代庄主的面子!”

司空暗夜厉声喝道:“好个巧言令色的人,但是你要清楚,这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说话!你赶紧滚,要不然就跟你的情人死在一块!”

凌天大怒:“说话尊重点,尊重你的儿媳,至少也要尊重你的儿子!”

司空暗夜冷笑一声,又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正义凛然的凌天面前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骂他。

见纠缠不清,司空晓天说道:“爷爷,不要为难凌叔叔,他是好人。要不是他收留我们,司空家族就断子绝孙了。同样的,这次你不收留我们,司空家族还是会断子绝孙。就算你不收留我们,你也要收留凌家,毕竟是我们欠他们的。”

司空暗夜冷冷地说:“你欠下的你要自己来还,我不会帮你的。”同时凌天也说:“司空公子,你不欠我的,死就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司空晓天故意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仰天说道:“可惜啊可惜,我对不起上代祖宗啊,司空家族就要断子绝孙了。”

果然司空暗夜面色铁青,用力摆了一下桌子,满腔的怒气都发泄在了桌子上。他不加思索地喝道:“给我回来!我答应了。”

众人大喜,纷纷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喜怒无常的司空暗夜。司空暗夜面色铁青,犹豫不绝,紧握着拳头,沉声说:“但是我有个条件,你们只能待在我规定的屋子里。一旦出去,你们的死活我不管,甚至还要将你们杀了!”

听着这冷冰冰的语气,众人不寒而栗。司空暗夜问:“你们到底惹上了谁?竟然要到风雨山庄才能消灾避祸?”

“当今皇帝。”

“皇帝?怎么又是皇帝?”司空暗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半辈子在和皇家打交道,本以为下半辈子清净了,谁知你们又给我惹来麻烦!”要不是他要做君子,讲诚信,讲礼貌,他几乎要将众人从屋子里轰出去,再也不要回来。他叹了口气,说道:“不要担心,我的话一出再无更改。天下再也没有更好的地方比风雨山庄更好避难了。”

他突然瞪起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厉声说道:“现在,立马给我滚进去,要不我立刻把你们杀了!”

门立刻被关上了,像几只初生的鸟儿躲在树洞里瑟瑟发抖。凌霜朝外吐了吐舌头,问:“晓天,你爷爷也太不近人情了,看到我们像看见瘟疫一样,说话还那么不礼貌。我这不是说你,你比他好多了。”

司空晓天满怀歉意:“对不起啊,都怪我一时意气用事,害得你们随我一起漂泊,还让你们受气。”

凌霜笑了,笑得很欢快:“没事,这比原来的生活有趣多了,也刺激多了,多来一点也没关系。”

司空晓天摇摇头,止住了她的幻想,喃喃道:“这一点也不有趣,还糟糕的很。我们要经历的事还有很多,也够我们受的了。”他随即朗声吟道:“少年不知世间愁,江南总盼北国风雪愁。”

他又笑着说:“其实爷爷的脾气很难让人搞懂,现在对我们凶巴巴的,也许待会就对我们和蔼可亲了。小时候,他对我很好的。”

他沉痛地回忆道:“其实他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在我父亲失踪前,他一直对我们和蔼可亲,即使是对下人也是如此。他很好客,经常与远方有人书信来往,非常热情地接待客人和信使。在我父亲失踪后,他就变得性情大变,变得不近人情,朋友也因此少了许多,好像这世界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大概是因为失去了儿子吧,我们要好好包容一下伤心的老人。”

凌霜就不赞成了,噘着嘴说道:“凭什么要我们包容他的臭脾气,他连一间好屋子都不愿意让我们住,反而还要我们受气,这是不是很不公平?”

司空晓天想了想,笑着说道:“其实这是很公平的,我们忍了他的臭脾气,他才给我们住的地方,这是不是很公平?”

没等凌霜回答,他又叹了口气说:“其实有时候寄人篱下,是没有公平可言的。他武功高强,又为皇上立过功,作为众人的领袖,他对我们不公平也没有人会反对。”

凌霜很惊讶,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这么多道理的?你这么年轻,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你说出来的。”

“现在。”司空晓天无奈地说,“在灾难中人更容易懂得之前不了解的道理。”

“那为什么你不会武功呢?学好了武功不就不怕他们了吗?”

“我爷爷没教我,我当时也不想学。我当时天真地认为,武功并没有什么用,谁料到真的很有用。”

家丁送饭来了。虽然不是特别丰盛,但是作为逃难中一顿完整的晚餐,还是让众人吃得津津有味的。

厅堂上,司空暗夜正在接待一位少年将军。

来人声色俱厉,一进来就大声喝道:“把司空晓天交出来,要不就让你好看!”

司空暗夜大怒,拍案而起,刚想将来人对出门外,少年将军却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司空暗夜一看,立刻就软了下

来,恭恭敬敬地说:“您请坐。”还亲自为他倒茶。

少年将军却没有这耐性,大声命令道:“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没有?赶紧交出来,否则要你好看!”

司空暗夜非常尴尬,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局面。

少年将军威胁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数到三,再不交出来,你在这的身份就暴露了!”

司空暗夜咬牙切齿,却不能有丝毫异动,只能乖乖地带领少年将军和他的部署来到那间房子门前。

此时,屋里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外面夜幕下明亮的灯笼,谈笑风生。

少年将军在门外高声喊道:“司空公子,家父有请,请到府上叙话,以表对司空公子的羡慕。”

众人大惊。司空晓天面色一变,朝门外说道:“如果我不去呢?”

“那我只有强清了。”说着,向前作势抬起脚。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挡在了门前,手里还提着一个摇摇晃晃的灯笼。“小王子,司空公子你是请不动的了,还是回去吧,免得让王爷担心。”

“请不到也要请。”

黑衣人拦在门前,威风凛凛,神圣不可侵犯,似乎要拼命守护着不可多得的正义。少年将军寻思几番,终于还是放弃了,慢慢地离开了,留下了一个不甘心的背影。

黑衣人依旧守在门前,没有离去的样子;手里的灯笼依旧明亮,没有熄灭的样子。他们默默地站着,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人不敢看。他们为了谁,谁也说不清。

屋内,又有一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众人正屏息敛声,极力感受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忽然地底下传来一阵阵声响,有一个头从地上冒了出来,把众人吓了一跳。司空晓天定了定神,怒不可遏,大踏步向前举起了拳头。

那人忙说:“司空兄,莫要着急,我这次来是为了救你们。现在别出声,跟着我走。”

司空晓天半信半疑,其他人就劝道:“杜公子是个好人,就去吧,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杜清脸上露出了微笑,他非常感激还有人理解他的心。待众人全部进去后,他却从地道口爬了出去,对里面喊了一句:“沿着地道一直走就能出去,会有人接待你们的,我去应付来人。”说着就把地道口盖上了。司空晓天尝试推了推,纹丝不动。

他张口又想要骂,却被众人一同制止了。他说:“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你们对行了吧,都是我害得你们到这个地步的,是我的错,行了吧。”

众人尝试劝解了一番,司空晓天只好闷着气不说话。

地道很长,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似乎要将他们吞噬在这里。走了半个时辰,还没有看到一点光亮,众人心里没底了,这时候司空晓天有冷笑起来。凌霜却说道:“走都走了,继续吧。”

又过了一个时辰,地道到底了。众人推开门,出现在一间大屋子里。屋子里站着几个身穿长袍的人,上面还有奇奇怪怪的花纹,大概是巫师。

他们一见地道口来人了,欢呼起来,急忙行礼。众人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无故行礼。

巫师对司空晓天和凌霜行了跪拜礼,并说:“王爷,王妃,臣等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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