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山路距离这里两个街区,给阿婆吃完饭,余萝出了门。
来到事发河边,这条河十多米宽,河流很缓,河边都是很大块的石头,岸边被警察拉起警戒线封锁起来,警戒线外几家媒体在做着报道,看热闹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余萝站在人群里往里看,由于身高只能看到前面人的后脑勺。
“听说这个女人五十多岁了!打捞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惨啊!”
“那会我在场看着呢!身上的肉都给泡的散了……”
“她肚子都被刨开了,那肯定要散啊!又是一个割人体器官的,今年第三个了。”
“以后出门可得注意……”
“太可怕了!不知道是谁家人这么倒霉!”
“好像说是个晚饭的,有人在地铁见过她几次,她冬天时睡那,认出了那身衣服……”
余萝听着身边的议论,撤离人群,扫了一眼周围,远处一个穿风衣的男人定定的看着这一切,他不是警察,也不像是看热闹的人。她刚发现,那男人便转身离开,余萝确定他没有发现自己,立刻离开人群跟了过去。她盯的很紧,一直保持着距离,同时保证不会跟丢。他越走越偏,一拐弯走进街道巷子里,她跟着拐进巷子,才发现没了踪影,预感到事情不对,她立马撒丫子往回跑,刚一转脸就撞上这风衣男子。他眼神疯狂扫视,好像机器人在扫描分析,这是何方神圣。余萝嘴里小声念叨“我就知道……”退了几步转身往巷子里狂奔。
“糟糕,这里是死胡同!”
拐了几个弯她终于知道那男人为什么让她转身跑掉,因为她根本就跑不掉。
“挺能跑啊!”他又出现在身后,讽刺的喊着。
余萝在巷尾弯着腰撑墙喘着大气。
“说!谁派你跟踪我的!”男人手插口袋,昂着头,逼问的语气。
“你……你是明星啊……跟踪你……”
“你别贫嘴!没跟踪我跑什么。”
“你吓到我了!我不跑怕你对我图谋不轨!”
“软的不吃吃硬的啊……”男人说完手从口袋伸出来,慢慢逼近。
虽然侧对着他,头发也挡住了脸,余萝还是用余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当男人离他还有2米的时候抬起手要抓住她的瞬间,余萝迅速从他手底穿了过去,逃脱了巷子。
逃出两个街区,到了闹市区才放下心来,真是惊险,好奇心害死猫,据说有些凶手有作案后返回现场的习惯,为了欣赏自己的作品寻求快感,猜想这个人是凶手,也在情理之中。为了安全起见,她在城里晃悠了一整天,晚上天刚黑,才敢回到阿婆住处。
“阿婆,是我。”余萝扣了三下门。
“你出去了一整天。”阿婆边开门边抱怨着。
“在外面玩的有点晚了。”
余萝进门拿出带回来的晚饭。阿婆拿着木棍摸索着坐到沙发上。
“玩什么了。”
“啊?”
“我说你今天去玩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嗯……”余萝组织着语言,脑海里酝酿着该怎么回答。
“连我老瞎子都骗不到。”阿婆语气十分不屑。
“吃饭吧,买了你喜欢的烧鸡。”余萝把撕好的烧鸡放到盘子里,端到她面前。
今天可是太惊险了,最近老是有人离奇死去,太不正常了,作为这个城市的“夜游者”,她觉得有必要弄个明白。
吃完晚饭躺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着。在平时,现在可是“觅食”的时间。想想今天遇到的事,让她心里越发后怕,好奇心害死猫,还是安稳两天比较放心。
“你做啥工作?”看来阿婆也睡不着。
“什么也不做。”
“你住哪?”
“哪都住。”
“野猫。”
“啊?”
“野猫就是这样的生活。”
“哈!喵喵。我就是猫……”余萝一脸无奈,翻了翻白眼。“你还是要找个保姆,我可不能每天在这看着你。”以自己这样的生活方式,连住的地方都要经常换,加上今天的事,如果经常来这里,肯定会被盯上,牵扯到她。
“不找。”阿婆语气十分不耐烦。“这屋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冰箱在哪里,上厕所要走几步,洗衣机也能用。要保姆整天听她叨叨!”
“你这阿婆还挺倔。”
“你不倔从收养院跑出来干什么?”
余萝躺在沙发上,盖着暗红色毯子。右脚搭在沙发靠背上。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可能因为一楼天气潮湿,边角有点发霉。
“我没有爸妈,最好的朋友也死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现在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她的话里,透着他人体会不到的酸楚。这样一个花样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不如意吗?阿婆坐在床上静静听着,她只知道这女孩一定是承受了很多,或许是伤害或许是痛苦,亦或是伤害带来的痛苦。
“孩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管你今天有多痛苦,明天太阳一升起,还是要继续。”
“我知道……”
第二天,太阳依旧很灿烂,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余萝揉了揉眼睛从阁楼醒来,很少这么早醒,这几天没做“夜行者”了,感觉还不错。走到对面街角的早点店,吃了点包子和豆浆,这个时间人还是挺多的,因为是周一,大家都很匆忙,路人们匆匆的来,又匆匆地吃完离开。要了一份包子和豆浆,余萝端着饭走到最靠里的一个桌子坐下来,对面是一对老夫妻,虽然是坐在一张桌子,他们毫不在意余萝的举动,继续给双方喂着饭,余萝看着一阵肉麻,这么大年纪了还腻歪呢……
吃完饭来到昨天事发的河边,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的人很暖,相比昨天,今天这里已经很安静,四周没有一个人影,河边大大的石头块错落不齐,有的大一点的石头有半人高,小的石头像土豆一样,靠河边的水很浅,隐约能看到河底的小石头,经过常年累月已经被冲刷得很圆润,河中间的水流急一点,不在汛期水流也还算是平稳。昨天的尸体是在岸边浅滩上发现的,而一周前刚下过一场大雨,尸体有可能是从上游漂到这里。听说尸体是被割了器官后抛尸,如果是有预谋作案,处理方式怎么会这么草率?难道是新手?那更不应该,正常情况看,初次作案一定会更谨慎,心理活动会很多,保证万无一失。莫非是凶手失误?余萝在河边边转悠边想着……这里昨天围观的人和媒体很多,四周已经全是踩踏的痕迹,推测这里是案发现场的几率不大,这样一来更是浪费时间,徘徊了半个小时,余萝什么线索都没发现,她顺着河边往上游走去,直觉告诉她那里一定有着什么线索。
紧沿河边的路非常不好走,可以说这里就没有路,全是一些石头和矮小的不知名的植物,有的石头还很松,偶尔能看到一些固定踩踏的痕迹,能看出来这里经常有人来钓鱼。余萝走的很慢很小心,可能是因为昨天下游发现的尸体,今天没看到什么钓鱼的人。继续走了十几分钟,发现河边坐着一个有年人,很远就注意到了他,因为他撑着一个大大的遮阳伞,尽管这个天气的太阳并不是很毒,他两鬓已经发白,定定的盯着水面。
余萝走过去,坐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个钓鱼人,他穿着干净得体,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塑胶防水鞋,是为了在这样的岸边浅滩上行走准备的。钓鱼的装备也很齐全。神情镇定,他察觉到了余萝的到来,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余萝在他身后不远处坐着不做声。今天的水流很缓,水面上泛起浅浅的波澜,一阵一阵,余萝盯了一会鱼漂头就开始发晕。过了三四分钟,钓鱼老伯脑袋往后退了一下,看样子是有鱼上钩了,看准时机利落的起杆,一条手掌大小的鱼挣扎着被钓起来。老伯露出微笑,起身把鱼从鱼钩上摘下来,满意的说:“很久没在这钓着这么大个的鱼了。”说完把鱼装进浸泡在水里的编织笼。
“这里不是经常有人钓鱼吗?”
“以前是经常有很多人来钓鱼。”老伯边换着鱼饵边回答余萝。“这河本来不大,这几年捕鱼的多,现在只能钓一些小鱼。这几天钓到一些大点的鱼,是因为上周大雨,上游水库放水,水库里一些鱼一起放了出来。”
听到这个余萝起了兴趣。
“水库有多远?”
“不远,从对面大路开车过来七八分钟。”钓鱼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回答。
“谢谢!”余萝若有所思,七八分钟的车程,看来走过去最低也要半个小时。道完谢她起身拍拍了屁股,开始往岸上走,如果尸体是从水库放水冲出来的,沿着河岸继续走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岸两边都是稀朗的柳树,外侧种着一些白杨树,这些树应该很多年了,很多都像她的腰那么粗。余萝边走边观察着,这里几乎没人来,地上都是枯萎的野草,还有一些刚长了绿芽的。看来除了钓鱼的人,平时不会有人走在这里。
脚步踩在干树叶上的清脆声……余萝停住脚步,不是她发出来的,还有别人!停住脚步猛一回头——不远处那个黑影……余萝惊恐又惊讶,想确认那人是不是心理猜测的人,是那天的黑色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