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能搞定？”昏暗的地下室，墙角摆着两个保险柜，桌子上方一束灯光撒下来，只能看得清眼前这张劣质木桌。说话的女人一头黑色卷发，打扮精致，站在老旧木桌旁边，把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子上。余强坐在桌子前，拿过纸袋打开数了数，又将纸袋放了回去，抬起头盯着她，眼神犀利：“数目不对。”
“丁博士说一切完成后付给你剩下的钱，这是一半定金。”女人面无表情的回答。
余强起身双手用力拍向桌子，俯着上身继续看着她：“你当这是什么！你付钱，我给你人，就这么简单！去问问你们博士，耽误了你们的事我可不负责。”那表情和语气像是随时都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女人被吓到，向后退了两步，穿着高跟鞋差点没站稳，声音有点颤抖的说：“博士……博士说第一次交易，不太放心。”
“你不明白这种事情越简单越好吗？！既然这样……那我放弃交易。”余强愤怒的直起身子，打算转身离开。
“请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她迅速拦住强，余强看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没有说话，女人松开手转过身去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博士……他要全款，嗯……那女孩已经看到了……”挂了电话，她转过身看着余强，余强还是坐在桌前，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她。
“博士同意了，另一半钱会打到你账户上。是刚刚桌子上那个短发女孩吧？”
“是她。”余强说完手机上响起短信声音。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满意的笑了一下。“合作愉快！”
余强起身领她走出地下室，推开玄关隔断是他的办公室，办公室布置的很简单，中间摆着一张简单的办公桌，上面摆着一盆绿箩和一张老式电脑，旁边立着一个玻璃书柜，办公桌前面的沙发也已经旧得起皮，还真的和地下室同属一个风格，他从办公桌抽屉拿出几张纸递到她面前：“把这个签了就行了，放心，资料已经处理过了。”
她把眼光落到合同上，上面写着《柳州市义善孤儿院领养协议》，协议共三页，她打开随便扫了几秒，在最后一页签了字。女人签完字看着他，稍带疑惑的问：
“刚刚进来时那个大眼睛的卷发女孩，她是谁？你好像对她很关照。”
“她不在交易范围。”余强半秒没有犹豫，果断得回答她。
时间已到晌午，食堂准备开饭，孤儿院的四十多号人拿着碗筷排着队等着打饭。
“小萝！今天有土豆炖鸡！”排在前面的慧娴兴奋得告诉余萝。
“你可得多吃点儿，上次做这个菜还是半个月前，话说你怎么这么爱吃土豆！”
“哈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呐！土豆呐，就是我的最爱！”此刻兴奋的慧娴完全不会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吃她最喜欢的食物。
两个人打完饭，坐到饭桌，孤儿院的饭桌是不锈钢的，可能是因为好清理，这里的很多桌子都是不锈钢材质。余萝自己也要了一份土豆炖鸡，她把土豆全都夹给慧娴，慧娴也早已习惯。
“这里只有你对我好，以后你被领养了我可怎么办……”说着她就开始感伤起来。慧娴是个长相很甜的女孩，眼睛有神，性格活泼开朗，因为先天畸形，左腿外翻，膝盖以下是向外的，也不是正常的腿，平时都靠一支拐走路，三岁时她妈把她丢在客车上，她不知道家庭地址，也说不出爸妈名字，在派出所待了两天后被送到了这里，一直待到了现在，刚来的时候，很多人欺负她，给她起外号叫她“异形怪”“瘸猪”，只有余萝关心她，照顾她，教她用拐走路。那一年余萝6岁，这一待就是十年。
“要是有人要领养我，我就带着你一起，不然我也不走，这样好吧？”
“嘿嘿，这可以！这可以！”慧娴激动的连连点头。“哎！你说，你在这都待了十六年了，你不像我，你啥毛病都没有，怎么都没人领养你呢？我就纳了闷了。”
“我也不知道……”
其实余萝的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尤其是看着这十六年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被领养，一个个有了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有很多都是智力残疾，或者身体残疾，为什么自己这样玩好，却一直没有人要……
“余萝，不好好吃饭愣神什么呢？”一晃神的功夫，余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伯伯……”
“小萝，明天你的好朋友要去新家庭了。”余强把手搭在她肩上，轻声告诉她。
“你是说慧娴吗？伯伯？”余萝有点不敢置信的转过身去看向他。余强点了点头。
一旁的慧娴更是没有反应过来，余萝回过头看向她，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她以为慧娴会激动会兴奋，因为在余萝的印象里，慧娴一直都是一个表达非常直观的人，开心了大笑，难过了就嘟着嘴，生气了也不忍着，但是现在的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吃饭的动作变慢了，余萝觉得她还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她转脸看着余萝，冲着她笑了，不是欣喜若狂的笑，更像是一种美好的别离，毕竟十年了，她肯定会舍不得余萝。周围其他几个伙伴有的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有的向她恭喜……
晚上，孤儿院的宿舍，下铺的慧娴怎么也睡不着。
“小萝，我有自己的家了。”她的声音里透露着兴奋。
躺在上铺的余萝静静听着。
“真的很替你高兴慧娴。”她的声音里却没有半点兴奋，唯一的好朋友要走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十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了和她分享心事，慧娴走了，这个无聊又无趣的地方，还要待多久，不过从另一方面，她也替慧娴高兴，终于有家可以温暖她了。“慧娴，如果在新家过的不开心，你就回来，我们继续待在一起。”
“嗯！我想你的时候就来找你。你这性格也要改改了，多和别人说说话，多交几个朋友，这样我走了以后你就不会无聊了。”
“这里来来走走很多人，你是我认识的时间最久的人，他们总是来了又走，幸运的半个月就会有家庭来领养了，你看我……其实你白天说的话，我也经常在想，到底为什么，我一直在这里，一直没有人领养，那些……甚至智力有问题的都被带走了……”余萝不再说话，这十几年来，这种感觉第一次这么强烈，只是因为最要好朋友都要离开了，她不想再在孤儿院待下去。
“萝……”慧娴深呼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照顾好自己，有机会我会回来吃土豆炖鸡。”
余萝笑了。“嗯！”
慧娴走后第三天，余萝还是不能适应，心情也一直低落着，除了慧娴，她不想和任何人谈心事说话，三天里总是窝在她们以前喜欢去的书房，到了饭点就去吃饭，看书累了就坐在花坛边看着花愣神。
又到了中午饭点，余萝慢慢悠悠从书房晃到食堂。刚进了食堂们，打饭的阿姨就喊道：“余萝你麻利的！就你了！”
“哦！来了……”拿起旁边的饭盘走过去，今天的菜，有土豆炖鸡，余萝看到后心里突然难受，像憋着一口气，这几天压抑的心情好像就要忍不住了。她深呼吸一口气：“阿姨，我是最后一个吗？这个土豆都给我吧。”
“可以！自己去找个碗。”
吃饭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的把土豆夹出来。但是这次旁边没人嚷着要吃了。“那家人做的肯定没有食堂阿姨做的好吃。”“她那个馋货要是看到那么多土豆不得高兴的蹦起来……”“没有我督促你陪着你你还每天读书吗……”“那里的饭菜你喜欢吃吗……嗨你这吃货反正不挑食……”越想着越不是滋味，看着慢慢一碗的土豆。
“哈！慧娴等着我！”余萝说着两口扒完了饭，把土豆装到袋子里。拎着袋子跑到办公室，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办公桌里面整理着东西。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彭阿姨！”
妇女抬头看着她：“余萝啊，找彭姨什么事呀？你这是给我带吃的了嘛？呀呀呀，你可太有心了啊……你先进来吧，不过你阿姨最近减肥呢……”
“我要找余伯伯！”余萝进了门无奈的打断她的自言自语。这个彭阿姨是个话唠，不过人是很好。
“哦，我给他打电话，你等着啊……”她撂下手里正在整理的文件，从抽屉拿出那个老款诺基亚。
“喂，余院长啊！没什么事儿，小萝找你呢，这孩子啊可太有心啦，还给我带了吃的，你还真是没白疼她，她可真懂事我跟你说……”看着彭阿姨又开启话唠模式，余萝再次无奈叹气。
“彭阿姨……我来说……”余萝伸出手勾了勾。这才拿到手机。
“余萝，找我什么事呀？”
“伯伯，我想去看看慧娴，她被领养到哪里了，能不能让我送点东西去给她……”
余强没有说话，过了五六秒，余萝再次问道“伯伯？你能告诉我地址吗？”
“余萝，慧娴她刚到新家，需要适应新环境，你现在过去，对她没有好处。”
“我只是想带点土豆给她啊，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里的土豆炖鸡，那边肯定做不出来这个味道的！”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急促。
“好孩子……她被领养的那个家庭住的很远，你真的想去，过段时间再去好不好？过一段时间她适应了新家庭，我们让食堂的阿姨做一大份土豆炖鸡给她带过去，你说行吗？”
“十六年了，你总是这样说！但是每次你都有充分的理由推脱！！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你不会带我去的！你不用再找理由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余萝生气的挂了电话。彭阿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转身跑了出去，边跑边哭。在孤儿院这十六年来，其实也交过很多朋友，有的被领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任何音讯，每次余萝提出想去看看他们，余强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慧娴是她在孤儿院相处的最久的一个朋友，也是最后一个了，她不想再交新朋友，因为他们都会这样，永远的消失，毫无音讯。这次又是这样，她知道以后可能都见不到慧娴了，而余强院长还是这副老套的说辞来应付。余萝再也强忍不住心里的眼泪。她跑到宿舍把头蒙在被子里啜泣起来。悲伤将她层层环绕起来，所有的朋友都要离我而去……生活为什么是这样，如果不是在这里长大……如果我像大多数人一样有家，有爸爸妈妈，有亲人，有同学，有青梅竹马，有邻居……
独自哭了半个小时，差点把脑袋哭缺氧，余萝再也受不了了，这十六年来一直都是听天由命，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再也见不到了，这次再也不想了，一定有办法找到慧娴。擦干了眼泪，她爬起来走到彭阿姨办公室的门前，这里只有两个办公室，一个是院长室，另一个就是彭阿姨的办公室，这里放着很多文件，说不定有线索。
她站到办公室对面的走廊上，这里四面都是屋子，有两个走廊，办公室旁边的通往卫生间，对面的通往大院，中间是一个大花坛，正好挡住走廊的视线。余萝在走廊耐心的等啊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彭阿姨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她带上了门，并没有反锁，往厕所的方向走去，刚拐进走廊，余萝从花坛另一侧迅速绕了过去。
进了门开始翻找起来，屋里很简单，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和一个破旧的柜子，办公桌底下一侧有两个抽屉，下面那层上了锁，她抽开上面这层，彭阿姨的手机，和几个印章，圆珠笔，发票……都是些办公工具，转脸看到旁边的柜子没有上锁，里面有很多文件，因为门是透明的玻璃，不用打开就看得很清楚。
财务报表……
人事变动……
工作制度……
入院记录
……
没有找到关于收养记录的东西。
余萝打开玻璃门，拿出贴着《入院记录》的文件，刚要打开就听到脚步声。
糟了，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好穿着比较宽松的卫衣，她把文件夹往背后衣服一塞，就听到了开门声，余萝迅速转过身。
“小萝？你在这做什么？！”
“彭阿姨！电话再借我用！我要找余伯伯！”她一只手放在身后兜着文件夹，语气很坚决，其实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你今天不太正常，小萝。”
“我不正常？！我能正常吗？我怎么才算正常！！”余萝开始夸张起来，情绪爆发得连自己都觉得夸张了。
值得庆幸的是，此方法有效了。
“小萝啊，慧娴走了我知道你不开心，她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有她的完整的家了，你应该为她高兴啊！”她向余萝走去，试图安慰她。
“你们都是这套说辞！！”
趁着彭阿姨快靠近她的时候，余萝气愤得跑出去，那速度，出了门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哎……青春期的孩子就是性情多变……”
天慢慢变黑，余萝坐在马桶盖上，把自己关在宿舍的卫生间，翻着文件夹。这文件夹很满，但也只是孤儿院一部分孤儿的记录。
无名氏，女，2个月，2001年11月8日，洱市中心广场南侧，随身物品：花色棉包被，一袋奶粉，一个奶瓶。一张纸条，标有出生年月。身体健康无异常，警方送至院内。备注：取名安安
李琴，女，1岁零3个月，1998年5月16日，立新路58号附近，独自游荡，无自理能力，口齿不清，无交谈能力，身体健康。
吴斌，男，5个月，1998年3月5日，孤儿院门口右侧，楞纸盒内，身体健康。随身纸条内容：姓名：吴斌，出生日期：1997年10月8日。母难产去世，父患病，家境困难，无力将他抚养长大，只想他活下去。
……
余萝翻着这一页页，看着他们是如何到这里来，她始终认为，一个父母能将孩子的孩子抛弃，是无比的狠心，同时又发现，有一些是真的无能为力。看着这些，她对那些“蛇蝎父母”的看法又有了变化。
半个小时过去了，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慧娴的资料。失望的坐在马桶上，看着头顶的灯泡。
“余萝。”
门口传来敲门声……
余萝迅速将文件夹放进马桶里，横着正好放的下，也不会掉下去，正好卡在上侧。
“谁？”
“我是余伯伯。”余强的声音非常镇定。
刚从彭阿姨的办公室出来还不到一个小时，余院长就过来了，难道被发现了。怀着不安出了卫生间。
“小萝，今天带你出去吃。”又是这种宠溺的语气。
“吃什么？”
“烤肉怎么样。”
“嗯！！今天怎么会想要带我出去吃，你平时不都是很忙吗？”
“再忙也会记着你啊，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余强歪着头，咧着嘴问道。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虽然发际线是很高，仔细看也已经有了白头发，在这里，他最疼的是余萝。
“明天……是什么日子？”愣了半天她还是没有想起来。
“是你的生日！！你这记性！”说完用手指敲了一下余萝脑袋。
“啊啊哈哈哈！！对哦！我差点忘了。”
“还差点忘了！你是忘得没影了。收拾一下准备走吧。我在门口等你。”
看到余强出了门已经走远，余萝拿出文件夹，放到自己的被子里，这个点彭阿姨一定在办公室，只能另找机会放回去了，看来她还没有发现，余萝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萝，你点餐。”
这是一家新开的日式烤肉店，装修也很高端，她是第一次来这样高端的地方，却一点都不拘谨，在她心里，装修的再好，再贵的地方，还不是用来吃饭的，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你中午给我打的电话，情绪不好，现在好一点了吗？”
“哦……对不起余伯伯……那时候是我太激动了……”余萝盯着菜单，不敢抬头。心里却还是十分不安，因为偷了文件夹的事。
“你会有这样的情绪，我理解。”余强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十六年前的这个时候，那天晚上，我从酒吧喝完酒出来，已经是晚上1点多了，路上也没有人，我自己一个人在街上走啊走，没有目的，我走着吐着，头晕得，感觉整个地球都在晃，哈哈，那可是我……喝的最多的一次了。现在想起来，以后再也不能喝那么多了。我就沿着路边走啊走……我抬头看着电线杆上停着的几只鸟，我一喊，它们就从睡梦里惊醒，飞跑了……我就变嘿嘿的傻笑边走着，完全像个精神病。几个小时前，我女儿离开我了……永远的……她有心脏病，那天一切都毫无预兆，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那时候我正在院子里给她做秋千，她说想在门口的大树下荡秋千……但是……秋千还没做好……先来的是医院的电话……”
余强的情绪开始变得沉重。他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看到她最后一面的时候，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你能想到吗？我当时腿软了，我难受，我想马上就走过去抱着她，但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晚上我就去喝酒了，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就自己坐在那，一杯接一杯，没有感觉。出来之后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我就听到你哭的可大声了，我一转头，你在巷子一家花店门口，你身上衣服很少，嘴唇冷的发紫了，那时候晚上只有十几度，我把你抱起来，用外套包着你，你就露着脸，也不哭了，就看着我，然后你就冲着我乐了，当时，我忘记了悲伤，你跟她小时候一样，一抱就不哭不闹了。你身后的花店里摆着几盆绿箩，我就给你起了名字：余萝。”
余萝听着入了神，完全忘记了点菜，只是望着他。
“这些……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过。”
“我知道，你长大了，这些年你一直都很懂事，但是今天中午你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我知道你有了一些自己独立的想法。这是长大更成熟的一种表现。”
“我……对不起……今天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余萝开始内疚起来，中午冲他发了那么大火。
“不怪你小萝。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身边来来走走的人很多，没有谁能真正的陪你一辈子的，有时候甚至你的另一半都不能，我们要学会接受。”
想起偷了文件夹的事，她更加自责起来，因为自己的任性，都做了些什么蠢事啊。这样太让他失望了，她恨不得马上找个小地缝钻进去。
回想这十六年里，余强总是特别关心她，所以才导致孤儿院很多人不喜欢她，而自己从来没有当回事，更没有心存感激过。
“……对……对不起，我偷了彭阿姨办公室的文件夹……我想去找慧娴。所以……”
“明天还回去吧，再跟你彭阿姨好好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
余萝有些意外，他的回答那么淡定，并且不假思索。
“是的，你彭阿姨已经告诉我了。”
“请问菜点好了吗？”服务员走了过来。
“噢！好了好了！”余萝把菜单递过去，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
这个生日和往常一样，以前的每次生日都是余伯伯给她过，回来之后余萝再也没有要喊着去找慧娴，她把文档夹送了回去，郑重得道歉，像往常一样继续生活。
又是一个星期，孤儿院旁边的小山丘上有一块大石头，这天的夕阳还是那么好看，余萝坐在石头上，从这里能看到远处的城市，另一边是河的另一边是洱城，这条大河将两个城市分割得很明显，周围两公里只有小山坡和树林，只有孤儿院门口的一条破旧的水泥路，偶尔会有人经过。
坐在这颗大石头上，显得格外落寞。
“喂！你是这里面的吗！”
余萝闻声转头，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小男孩，不到十岁的样子，看了看院子，又看着她。
“什么事啊……”
“我找一个叫余萝的，你帮我喊她，有情书给她！”小男孩相视一笑，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情书？放什么屁……”
“我们骑着单车，四个多小时才找到这个地方，这里真是太远了！为了小姐姐之间的爱情，累点就累点吧。”
“小姐姐？”余萝起了精神
拿着信的小男孩小跑着过去。
这是药物说明书，折完后用胶布封起来的。信的内容是：
萝，我以为我有了新家，可是不是这样，你还记得第二天去带我的女人吗，她把我带到现在这个房子里，刚开始的时候给我做了很多身体检查，我以为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别的病，后来她让我待在这个房子里不让我出门，昨天我去卫生间，我听到隔壁房间有两个人在说“尸体有人处理”“钱快打过来”，房间里还有很浓的消毒水味，除了我住的屋子别的屋子都是锁着，这里的窗户也封上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你一定要救我！
结尾的感叹号写的又急又用力，看得出当时她的心情很焦急，看完这些的余萝心里百般复杂，这是慧娴的笔迹。
“这是你们在哪拿到的？”抬起头猛然发现两个小男孩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是常见的消炎药说明书，背面是空白的，慧娴用铅笔在背面写了这些内容，她跑回孤儿院，遇到彭阿姨开着车正准备出大门，余萝迅速拦住她。边拍着车窗边喊
“彭阿姨！救救慧娴！！”
她有点不耐烦“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啊？我还等着有事呢！”
“慧娴被坏人带去了！她给我写信了！”余萝拿起那张“说明书”晃了晃。无论她怎么说，彭阿姨都觉得她只是神经大条。
天已经黑了，余萝脑子越来越乱，看着孤儿院大门。却不敢再进去，她开始害怕，这封信让她越想越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