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咳....”无铭从一堆碎石中爬起身来，抬眼望向四周。
身边一片狼藉之景，斑驳的石壁上坑坑洼洼的破败痕迹，周围散落着各种简陋的木制家具的残骸，似乎都在痛苦地呻吟。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诉说着破败与不堪。
“滋——”一声不和谐的电流声突然冒出，无铭讶异地挑挑眉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刚才还一副仿佛高高在上不可侵犯模样的机械少女，现在被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在下面，少女纤细的身姿和山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不间断的电流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少女机械的躯体微微颤抖着，就这么趴在地上，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精致的脸颊。
“【检测】连接连接体，失败。本机系统重启，失败。尝试恢复机体关节活动，失败。检测精灵回路运行状况，较微弱。尝试运行自毁模块，失败.....”机械少女的嘴张张合合，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汇报着情况。
“喂......你都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了啊。”无铭默默地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头，“这就是第二课......”
“信息未知，请求继续解释。”机凯种仰起脸，看起来似乎并无大碍。
强大的种族呢....
可惜成王败寇。
你再强，也被困住了吧。
“输给人类，感觉如何啊？”
无铭用力弹了对方的头一下，结果对方的脑袋硬的就像铁板，倒把无铭的手指怼得生疼。
“【判断】：本机并没有败北结果。”
“哦？你瞧瞧你的样子，这样被压在下面一动不动，就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还不算失败？”
“【回答】：失败的定义是身体毁坏到再起不能，或者口头服输。亦或者是根据游戏规则而判定的失败条件。但本机并没有达到任何一点要求，所以不算败北。”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干不掉你呢？”
机凯种没有说话，而是用晶莹的红色眼珠看着无铭。那个神态，似乎在不屑地叫嚣：“你过来呀！”
“.......”
无铭毫不示弱，狠狠地瞪了回去。
就冲你这个眼神，我还真就和你杠上了！
洞穴很黑，伸手不见五指。不过机凯种的眼睛居然自带光源，着实让无铭开心不少。
“来来来，这个方向照一下。你看这个石头行不？”
“【判断】：根据目标的攻击力判断，目标无法举起那块岩石。”
“不是，我说这个小的。”
“.......推测无法对本机造成有效伤害....”
“哎呦呵我这暴脾气。”
无铭那些那块巴掌大的小石头走了过来，一脸威胁地笑着，现在机凯种的面前：
“说真的，现在认输...”
“拒绝。”
“现在认输的话...”
“拒绝。”
“你就说个我错了就...”
“拒绝。”
“你信不信我真拿这玩意敲爆你的狗头！”
“【判断】：可信度为零。”
“wryyyyyyyyyyy！！！”
“啪”
石头砸到机凯种少女的头上，少女连眼都没眨一下。
“........”
摸着麻酥酥的手，无铭一脸幽怨地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甚至连头发都没乱的机凯种。
“【报告】没有突破外装防御。”
“我看出来了。”
“【询问】目标是否还要继续尝试？”
“有句老话，叫只要功夫深...”
“嘭！”一下重击。
“铁杵磨成针！”
“嘭！”又一下重击。
“只要持之以恒！”
“嘭！”
“就没有！”
“嘭！”
“过不去的坎！”
“嘭！”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嘭！”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嘭！”
“没有做不到！”
“嘭！”
“只有不敢做！”
“嘭！”
“嘭！”
“嘭！”
“............”
无铭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绝望地看着眼前面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的少女。
欲哭无泪......
手都快砸肿了啊！
这玩意的脑袋是什么做的啊！
机凯种都是铁头娃么！
“罢了......我错了....”
无铭蹲下来摸了摸少女的头发，竟意外地手感不错。
“【询问】：目标是否继续尝试？”
“不了....人类总是喜欢虚构一些虚妄的目标并且鼓励自己能做到它，总是骗自己说努力一切皆有可能....可惜人类再努力也只是人类啊。”
“......”
机凯种默不作声地看着无铭。
“【提问】：目标对本机为何没有憎恶感？”
“嗯？”
无铭有些意外，他还以为机凯种第一句话是要求自己放她出去呢。
“为什么我要憎恶你？”
“【回答】：因为本机击杀了目标的同类。”
“凭这一点，确实可以成为憎恨你的理由呢...”
无铭模模糊糊地回答，一边独自思考着。
是啊...
为什么自己没有憎恶感？
明明....
机凯种杀了自己的同类吧？
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愤怒的感觉，对机凯种没有厌恶的感觉（虽然刚才用石头怒砸了她半个多小时。），还能心平气和地和她对话呢？
“可能是因为，他们被你杀了吧。”
他有好感的，是亚瑟。
而不是尸体。
为了一具尸体而去制造另一具尸体么？
如果说一命偿一命。
这个机凯种，似乎也救过自己两次吧。
那么算不算，她救了两条人命呢？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倘若死者在天有灵....
未来的某一天，惩戒一定会降临的。
但用暴力来偿还暴力...
得到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暴力。
“【疑问】：请求进行深入解释，目标单位的异常举止是否与名为【心】的事物有关？”
“【心】？”
无铭一愣，然后笑了笑。
他蹲了下来，摸了摸机凯种小小的头颅。
“这个，要你自己用【心】来体会。”
站起来向后走了两步，突然被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撞了一下腿。
少女被声音吸引过来，看向了无铭这边。
在光线的照亮下，无铭才渐渐看清了这个撞到腿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个黏土堆起来的灶台。
灶台的不远处，就是亚瑟女儿的尸体。想想不久前，这个女孩可能还在等着外出的父亲回家里吃饭吧。
桌上有雕刻的痕迹，上面刻着不知所云的文字。字体很秀丽，下面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应该就是亚瑟女儿所写的吧。
在写什么呢....
是少女对未来的美好心愿，还是一个人隐藏的小小秘密。是对家人平安的祝愿，还是对自己成长的记录。
啊，有可能是自己偷偷研究的菜谱吧。是自己偷偷琢磨出了好吃的菜肴，记下来向爸爸吹嘘的吗？
亦或者是从经过的旅人那里学来的编织技巧，想给自己秀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呢？
叹了口气，无铭挪了一下脚。碰到了地上的什么东西。
那是两块闪着荧光的甲壳样的东西，就像琉璃色的玳瑁一样，花纹细致而美丽。
拼在一起，上面也同样刻着东西。
上面有三个人，手牵着手，幸福地站在一起。旁边依旧是不认识的文字，但文字的末尾却挂着一块小小的蛋糕...
一切都明白了呢.....
今天是大叔的生日啊。
手里拿着荧光的玳瑁，无铭静静地站在原地，向亚瑟送去一生中最后一次生日祝福。
接着把桌上褐色的桌布拿下来，轻轻地盖在大叔女儿的身体上。
“喂，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无铭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机凯种，开口叫到。
...............
听着机凯种生硬的“对不起”，无铭的嘴角微微地勾了勾。
大叔，这样的礼物，你接受么？
生日快乐。
而且....我好像也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