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县城关镇派出所审讯室紧紧关闭的门,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突然从外面打开了,那位今晚值班的、岁数大的警察从门外走廊突然走了进来。
刘乐和严娜听到声音连忙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刘乐盯着老警察的眼睛道:“吴铁……”但随后发现老警察的身后并没有吴铁的身影,顿了一下才接着问道:“你们把吴铁放了吧?那我们……”
老警察冰冷的眼神瞅了一眼刘乐说:“老实在这呆着!”然后再不理刘乐,而是看着严娜道:“你跟我出来!”
严娜看了一眼老警察冷漠的眼神,惊慌的看着刘乐。刘乐赶紧握住娜娜的手安慰她道:“没事的!他们也就是问你几句话,问完了,就把你放了。”
“那你……”娜娜闪闪的眼睛着急的看着刘乐说。
“你们快点!瞎磨蹭什么呢?”老警察在门口不耐烦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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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午夜,农历已是八月十四,明日就是万家团圆的中秋佳节,但因为今夜阴天无月,所以四周漆黑一片!节气则是正在白露时候。
太阳黄经165度时为白露,为二十四节气中第十五个节气、是反映自然界气温变化的节令。
露是白露节气后特有的一种自然现象。此时的天气,正如《礼记》中所云的:“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据《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对“白露”的诠释——“水土湿气凝而为露,秋属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气始寒也”。古人在《孝纬经》中也云:“处暑后十五日为白露,阴气渐重,露凝而白也。”
气象学表明:节气至此,由于天气逐渐转凉,白昼阳光尚热,然太阳一归山,气温便很快下降,至夜间空气中的水汽便遇冷凝结成细小的水滴,非常密集地附着在花草树木的绿色茎叶或花瓣上,呈白色,因而得名白露。
此时刘乐的哥哥刘爽,正忍着深夜阴湿的寒气,推自行车站在东风机械厂外黑漆漆的夜色之中。遥望着东风机械厂大门内,严娜家的那排平房。
刘爽这时忽然想起了刚才妻子金红的话,她说严伯伯前两年得了那么严重的病,今年刚稳定住、有点起色,别半夜去了一说这事,严伯伯再着急上火的病情有什么反复。
妻子金红的意思是让自己先去城关镇派出所,事情能今晚解决最好,就是万一今晚解决不了,早上再去严伯伯家说这事也不晚。而且金红还叮嘱自己,不管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千万要赶在婆婆李秀芹早上起床之前回来,因为她可不想和婆婆说这事的时候遭池鱼之殃。
想到这里,刘爽深深地叹了口气!骑上自行车冲向无尽的黑暗。
依稀辨着路径、忍着秋夜的寒意,刘爽骑自行车向着S县城东门外西市场街上的城关镇派出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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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关镇派出所、姚副所长的办公室里,此刻姚副所长看了一眼打横坐在自己右侧的老警察后,眼睛又看着脸憋的通红的、坐在靠近门口的长椅上的严娜。
只听姚副所长语重心长的对着严娜说道:“小姑娘,你也别着急!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你反应的问题,我们会认真调查;至于你说要立案,鉴于你还未满18岁,所以一会儿你们家里来了人、你和来人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后,如果非要报案、立案的话,明天让你的父母或监护人带着你再来。”
“那你们今晚把刘乐放了!他和吴铁打人,应该算……、哦!算正当防卫。”
“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这要经过我们的调查。”姚副所长冷冷的说道。然后再不理严娜而是和坐在旁边的老警察耳语了几句后,起身走到办公室的门口,看了一眼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满脸惶恐、失望的少女,然后推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派出所院子里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后,坐在办公桌旁边写着什么的老警察,这时也收拾了收拾写好的材料走到严娜面前,对着严娜说道:“走吧小姑娘!跟我去门岗值班室,等着来接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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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城关镇派出所的铁门、在寒夜之中,更是冷的犹如寒冰一般。
在这漆黑、寂静的夜色之中,在这万年寒冰之外,突然响起了沉闷的异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想打破这寒冰冲进来。
听到这响声,此刻正坐在值班室办公桌后椅子上的老警察领着严娜出了值班室,来到派出所的铁门前。
“同志!我是XX机械厂的,我……”站在门外砸铁门的,正是顶着夜色赶来的刘爽。他砸了半天门,见派出所大门旁边亮着灯的屋门开了,从屋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看到走在前面的老警察后,赶紧介绍了自己,随即就要说明来意,但突然发现跟在老警察后面的人正是严伯伯的女儿严娜,连忙关切地问道:“娜娜!娜娜你怎么样了?你……”
老警察这时打开派出所的铁门,一下把身后的娜娜推出来,然后咣当一声又把铁门关上、插住锁好。
刘爽刚伸手扶住从铁门里被推出来、见了自己泪流满面的严娜,正要安慰她,却见老警察把严娜推出来后又把派出所的铁门锁住了,赶紧拍着铁门对门内的老警察喊道:“同志请等一等,我弟弟刘乐呢?”
“你弟弟正在接受调查,我们现在正在审讯他。”老警察在铁门内说道。
“那我能见见我弟弟吗?你让我见见他吧!请你把门打开。”刘爽极急道。
“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回家吧!要见你弟弟,天亮了再来。”老警察隔着铁门,对急切的刘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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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一点多钟、东风机械厂大门内的警卫室内,严娜的大哥严小龙,此刻正在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发呆!
严小龙这个礼拜上后夜的班,因为这几天心情不好,刚才上班前,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多钟的时候喝了点酒,所以此刻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这时外面的厂大门忽然传来了响声,严小龙愣了一下后赶紧出了值班室向门外看去,见是刘爽推着自行车站在门外,连忙开了大门旁边的侧门。
严小龙开了侧门之后正要问刘爽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却忽然发现了刘爽后面的妹妹严娜:“娜娜你……”
严娜见到了自己的哥哥严小龙,紧走几步上前抱住哥哥失声痛哭了起来。严小龙一边安慰妹妹,一边转头疑惑的看着刘爽问:“怎么回事?你们这是……”
刘爽叹了口气,对严小龙把今晚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严小龙听了前前后后的经过,顿时怒不可遏!张嘴大骂道:“这个XX的李黑心!派出所这帮XX的XX蛋!XXX巴子的,我现在找他们去。”
刘爽赶紧拉住严小龙一顿安慰、劝解;严娜也连忙抱紧自己的哥哥轻声劝说,二人劝了半天,严小龙才渐渐安静下来、一腔怒气也消了些。
刘爽见严小龙平静了以后,接着对严小龙说道:“小龙!你带娜娜回家后好好和我伯伯、伯母说这事儿、尤其劝劝我伯父别让他生气!我得赶紧回去和我妈说这事了,省的她担心。”
“你也好好和我婶子说、别让她着急上火的!等天亮了,咱俩一起去找这帮XX的。”
刘爽应下后又和严小龙打了个招呼,就骑上自行车回XX机械厂去了;严小龙、严娜兄妹二人看着刘爽骑自行车走远了,也转身回家而去。
严小龙、严娜兄妹怎么对父母讲暂且不说,单说刘爽回到东大水坑边儿上、隔着院门,远远的看着妈妈屋里透出来的昏暗的灯光,半天之后方才叹了口气走上前叫门。
李秀芹今天晚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早早的上床睡觉了,十一二点的时候起夜发现这么晚了刘乐还没有回来,心中不免生气:“这孩子!给他点钱让他出去玩儿就疯到这么晚还不回来。”心中想着就躺在床上也没关灯,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李秀琴忽然听到门外的喊声,赶紧起床、披上衣服出屋走到院门处,一边开门一边大声的训斥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
“妈!外面冷,咱们赶紧回屋说吧。”刘爽叫开门后,看着开了门见是自己而目瞪口呆、满脸惊讶的妈妈李秀琴道,说完后就向上房走去。
微弱、昏暗的白炽灯光照着李秀芹满头青丝中刺眼的白发,刘爽看着这白发,向此刻坐在床头的母亲李秀芹慢慢的讲述起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半天之后李秀芹泪眼汪汪的看着消瘦的大儿子刘爽,痛苦的说道:“都怨我啊!想着铁蛋儿马上就要当兵去了,就给了乐乐点儿钱,想着让乐乐和铁蛋儿趁着这几天好好玩一次,谁知道竟闯了这么大的祸!”
“妈!你也别担心,这事也不能全怪乐乐和铁蛋,游戏厅的老板李黑心也真特么的不是个东西!我看也该揍。
放心吧妈!没什么大事,铁蛋的爸爸刚才就给派出所打电话了,估计这么晚了可能没找着能说上话的人,明天上午上班了,这事我看应该就能解决。”刘爽道。
“铁蛋儿都出来了,你弟弟却还被关在里面!咱也别把希望全寄托在铁蛋爸爸身上,我记得你爸爸的战友,你肖叔叔好像是在城关镇派出所上班,一会儿你去和你媳妇儿说一下,让她给你请个假,天亮了,咱娘俩一起去派出所找找你肖叔叔,尽快把你弟弟弄出来、把这个事解决了。”
李秀芹说完后,想着现在正在城关镇派出所里关着的小儿子刘乐,叹了口气接着道:“唉!乐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乐此刻正在城关镇派出所的审讯室里坐立不安,先是铁蛋儿后、又是娜娜,被叫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才开始的时候刘乐还能安心等待,但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刘乐越来越心中烦躁、坐立难安!她一会儿想起娜娜;一会儿想起李黑心、铁老二和刚才派出所的那个XX副所长。
想起娜娜刘乐心中充满心痛、担心;想起另外三个家伙,尤其想起刚才给自己做笔录的,那是个什么XX副所长的时候心中充满愤怒,想着自己肯定是被这XX的给骗了!随着时间的过去,刘乐渐渐变得心绪难宁、愤怒异常。
刘乐试了几次,见审讯室的大门从里面怎么也开不开!就使劲的拍门、大声的喊叫,但任凭刘乐怎么喊、怎么拍门,也没有人搭理他。
刘乐正要摔东西发泄心中的愤怒、恐惧,却突然脖子上戴的玉佩一热,心中忽然想起了初中时学过的古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心中想着古代先贤的名言,刘乐心中渐渐安定了下来,他索性关了审讯室的灯,然后盘膝坐于长椅之上,心中默想着自己睡觉前经常看的那本古旧书册上的文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有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